丙申年九月二十五日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過去,沒有什麽悲,也沒有什麽喜!打虎英雄的颯爽英姿,也漸漸遠去!


    今天,對於我來說,應該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日子。因為武大郎終於證實了他過去所說的關於他兄弟武二郎的種種話語並非謊言,而那個打虎英雄,千真萬確是他的兄弟。


    中午時分,一般來說,都是我獨自在家,一個人吃沒有什麽滋味的飯;傍晚時分,賣完了炊餅的武大郎才會回來。這時,我大病已好,一個人悶得發慌,正琢磨著要到何大叔家把小寶帶過來解悶。而武大郎掀開蘆簾,喜氣洋洋地,昂頭挺胸挑著擔子進門來,我好詫異:“你今天怎麽這時就回來,生意這麽好?”


    武大郎說:“不做了,炊餅還剩一些都送給左鄰右舍,要他們不做晚飯了;我告訴過你,那打虎英雄是我兄弟武二郎,你還取笑於我。今天就要讓你看看,我說的全是真話!你看這人是誰?”


    此人跟著武大郎也掀蘆簾進來,我便睜大眼瞧著:威風凜凜,七尺以上身材,方臉棱角十分清楚,二十四、五年紀;雙眸直豎,遠處望去炯炯有神;兩手握住,近看似一雙鐵錘;兩腿筆直,似能載住這雄壯的身軀;雙腳一跺,似能震動山川;兩拳飛舞,定能刮起狂風。頭上戴的是一頂萬字巾,上插兩朵銀花;身穿一領血色袖襖,披一件大紅錦衣。站在近處,看得十分清楚。


    武大郎說:“兄弟,來見過你大嫂!”


    那人眼中剛露出一絲詫異的目光,馬上就收回去。這凜凜七尺之軀,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便拜:“嫂嫂受禮!”嚇得我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連忙說:“打虎英雄快起,金蓮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武大郎忙說:“娘子,我這兄弟名武鬆,你隻管他叫二弟即可!”


    這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喜事,做夢也沒想到武大郎真有這麽一個英雄了得的胞弟,我便叫武大郎置辦些酒菜!


    武大郎歡天喜地買酒買菜去了!


    我陪著武二郎上樓,便將我泡好的茶遞與他,“二弟請喝茶!”武二郎雙手接過,恭恭敬敬,我便問他:“二弟,你哥哥沒有在我麵前說過你的詳細情況,你是什麽時候到陽穀縣的?”“回嫂子,已有十數日!”“那二弟是在外賃房子住,還是……”“回嫂子,我胡亂在縣衙裏安歇!”


    自始至終,武二郎對我的問話,一句一個“回嫂子”,目不斜視,對答得體,有禮有節,更讓我對他平添了幾分尊敬!


    我接著說:“二弟,都是一家人,如你還未成家,那就搬來與我們一起睡吧!這房子夠寬敞的,樓上樓下都有客房,你來吃飯,我們不過多添雙筷子,每日裏茶湯飯菜,比在外麵幹淨方便些!如二弟已娶親,有弟妹照顧,嫂子的話就算沒說!你看怎樣?”


    武二郎仍然低著頭,“回嫂子,二弟不曾娶親!”想到能與自己心目中的真正男子漢相處,我高興極了:“那二弟就搬過來住!一家人不要生分才好!”又怕武鬆不肯答應,又補充說:“二弟!你連老虎都打得死,顯見是個英雄人物;不像你哥那般忠厚,被人欺,帶累我……為避人耳目,隻得棄祖宅,搬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陽穀縣,若得二弟長住此地,我與你大哥,哪會遭人欺侮?”


    武二郎說:“遇見大哥,已告之從清河縣搬到陽穀縣的緣由了!既然嫂嫂如此相邀,武二便搬來與哥嫂同住,隻是麻煩兄嫂,武二為之不安!”


    見武二郎答應搬來同住,真如揀個寶!有了打虎英雄做靠山,哪怕什麽“張善人”“高小混”之流?ゲ灰換岫,武大郎買來酒熟肉熟鵝,自是費不了多大的功夫。端上來,武大郎不斷地燙酒,挾著與他兄弟,武二郎對兄長也是恭恭敬敬,看來兄弟倆感情甚好!


    我與武二郎是初次見麵,聽他倆敘述近兩年兄弟未見麵時的情況,我也不便插嘴,隻是靜靜地聽,慢慢地吃,悄悄地飲!不時偷眼看武二郎,他果真是個豪爽漢子,大馬金刀由著,就像一塊巨石,紋絲不動,目不斜視,大塊吃肉,大杯喝酒!


    中午酒飯已過,武鬆便說:“告兄嫂,衙門還有事要武二去辦,明天我再收拾行李搬過來!”


    武大郎此時急急地找來兩個木匠,在樓上靠舅舅的那間小客房旁,隔出一間稍大些的板房。


    隔完後,鋪上一張木板床,放上一張方桌,兩條長凳。想到了嚴冬將至,又另加一個火爐!


    看著武大郎忙進忙出,他也不要我出手幫忙。今天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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