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幾日沒有來翠微宮了,傾晨雖安生了些,但心裏難免覺得壓抑。


    而李治,雖然生氣或者怨恨著她,卻還是下令開放感業寺,特令感業寺的尼姑可以還俗。


    李治對她的在乎,使她感到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頭頂,那是負債,她還不清。


    將弘兒哄睡後,才交給奶媽帶走。她靠坐在床上,翻開左手,看著上麵的掌紋,又看看右手心上的掌紋,命運到底是怎樣安排的?作為一個沒有野心的女人,如此度日,真的好累。


    身邊深愛她的,她不能愛不願愛,而深愛的人,卻在那麽遠那麽遠的距離,也許一輩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生命真的太苦了。她從沒想過,曾經的一時矯情一時計較,竟將自己扔進了這樣的地步。


    靠著床柱,正唉聲歎氣,門外突然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傾晨咬了咬唇,是李其吧,李治該再也不想見她才對。


    走到門邊,當門打開,她彎身作揖。進來的人卻沒有理睬她的謙恭動作,跌跌撞撞的往屋裏闖。傾晨直起身,見獨孤及正試圖攙扶皇上,而他則不停的甩開獨孤及的胳膊,嘴裏正惱火的嘟囔著什麽。


    歎口氣,她朝獨孤及點頭示意他出去,走上前攙扶住李治,她抬起頭看著他因為喝酒而通紅的麵頰,是李治吧…


    獨孤及在門外將門關好,傾晨才架著李治,扶他到床上,李治卻似不願坐著,非要起身。傾晨按著李治的肩膀,貼近他的臉,輕輕的吻他的麵頰,低聲在他耳邊道:“別鬧了。聽話。”


    李治皺起眉,微微推開傾晨,托著她的麵頰,眯起眼睛想看清麵前的人,“你…你…”


    “武姐姐。”傾晨低低的念了句,便伸手撫順了他散亂的發,轉身想去給他倒杯茶,李治卻一把抓住她地手。他雙眼帶著醉意望著她,皺起的眉使他看起來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傾晨不自覺的伸指撫在他眉心,“我去給你倒杯茶。”


    “別走…”李治難堪的閉上眼,嘴上卻仍呢喃著:“別走…”


    傾晨站在那裏,抿了唇又鬆開,眼睛轉來轉去就是不願去看李治的表情,心裏好悶,像要爆炸了。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身邊有這樣優秀的一個人愛著,自己心裏裝的卻完全是另一個人…


    李治拉著傾晨,手指越來越用力。傾晨深呼吸,寧可這樣被他掐疼,也不願被他地深情悶到窒息…


    “你…你怎麽不說話…你…你不想要我…”李治像個孩閉著眼睛可憐兮兮的埋怨,似乎是害怕看見她冷漠的眼神。又似乎是害怕看見那些他不願承認的真相。


    傾晨咬住唇,終於坐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握在自己雙手,舉在唇邊輕輕的吻,“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李治停頓了好半天,才仿佛接收到傾晨關切的語調,他慢慢睜開眼,望著傾晨的眼睛,不知在尋找著什麽。傾晨低下頭輕輕吻吻他地手背。回避了他的眼神。


    “別躲我…”李治伸出雙手托起傾晨的臉,不讓她躲開他地視線。他的眼睛在傾晨麵上掃了一圈兒,才又開口道:“你…你愛我嗎?”


    “治兒,你醉了。”傾晨伸手抹去他臉上冒出的冷汗,看著他蒼白的嘴唇,心裏微疼,他喝了多少酒?怎麽也沒人勸阻著點。那個獨孤及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嘛。該死。傾晨狠狠歎口氣。用力地捶了他肩膀一拳,李治無辜的瞠目看著她。眼神裏帶點惶惑。


    傾晨終於惱火的道:“你幹什麽喝這麽多酒?讓我心痛讓我愧疚?你和我生氣,就折磨自己的身體?”望著李治似懂非懂的表情,她抓住他的手,狠狠捶在自己頭上,“你生我氣,就來和我吵,和我打架,幹什麽自己喝這麽多酒?你是皇帝,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


    李治嚇的忙縮回手,他搖著頭,眼神模糊起來,但卻仍嘀咕:“不…姐姐,別…”


    傾晨閉上眼,深呼吸,然後站起身,輕輕褪去他的長袍,“休息吧。”


    李治一點都不配和,在傾晨不停的和他做拉鋸戰,衣衫才逐漸被她扯落。想去拿了濕手巾給他擦擦臉,李治卻絕不讓她離開哪怕一步地距離。


    扶著李治躺下,李治仍毫無安全感的抓著傾晨的手不放。傾晨隻得和衣躺在他身邊,感覺到他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身體不適,還是會冷。拉過被蓋在兩人身上,傾晨不停的為他拭去冷汗,“會覺得難過嗎?”


    李治沉默了會兒,才點頭。


    “我去找太醫給你看看好不好?”傾晨想起身,李治卻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聲音像要哭泣般:“這裏難過,呼吸好難…”


    傾晨半支著身,望著他緊緊顰起的眉頭,咬著唇不知該說什麽好。


    李治搖頭,想了想才繼續道:“每一次呼吸,都很疼。”


    眼淚劃過臉頰落在被上,傾晨抹去眼淚,慢慢躺下,將臉微微靠在他胸膛上。李治擁著她,擁的很緊很緊,“姐姐…你愛我嗎?”


    傾晨咬著唇,那三個字,對她來說還有意義嗎?為什麽總是說不出口?找到李治地手,輕輕攥著他地手指,“睡吧,喝了這麽多,明天一定要頭疼了。”


    “姐姐,別回避我的問題,姐姐…”他地聲音帶著哀求,讓傾晨心裏一緊。一個叱詫天下的天之驕,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受這麽重的傷,如此乞求愛情,他何苦…


    李治掙紮著想起身,他拽著傾晨的手,欲將她也拉起,他想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一些奇怪的恐懼抓住了他的心,禁錮了他的自信和安全感。傾晨被扯著不得不坐起身,望著靠在那裏仰頭看著自己的男人,她勉強笑了笑。


    李治像個大孩,突然流起淚來,他沒有發出聲音,緊抿著唇,卻似控製不住眼淚。他搖著頭,用力的呼吸,沒有抓著傾晨的那隻手按著胸口、用力的按著,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製止那裏麵的疼。


    他就那樣睜著迷蒙的眼睛,望著傾晨,不停的流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傾晨也同樣說不出話,她不敢開口,怕自己哭出來,她望著李治的樣,心裏難受的隻怕不次於他。終於忍受不住,傾晨搖著頭,她俯下身吻住李治的唇,濃濃的酒味衝鼻而來,她雙手不停的抹去他眼角的淚。李治閉上眼,認真感受著唇上的溫暖,好愛好愛她…


    傾晨微微離開時,李治低聲呢喃,那聲音仿佛十足膽怯,“你…愛我嗎?”傾晨望著他的眼神,那雙盈著水汽的眸,像是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的痛。


    傾晨流著淚,用力的點頭。李治醉的迷離的眸突然亮了起來,他停頓了好半天,才捧住她的麵頰,用力的吻住她的嘴唇。


    唇上的刺痛讓傾晨更加清醒,好難過…李治,我該拿什麽報答你的愛?


    一瞬間的無助掠奪了她的心,雙手抓著李治,她好怕…


    ………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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