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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予王來了,雙至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這予王在朝中可說位人臣,皇上已經幾日沒有臨朝,聽說都是這予王在代之處理奏折,可說是隻手遮天了。


    重新來到大廳,靈堂上老爺的靈柩孤單地立在中央,香爐中輕煙嫋嫋。


    這是雙至來京兆之後,第一次正麵與予王見麵。


    她微微眯起眼,這個予王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雖覺得予王有野心,狂傲不羈,但那股鋒芒並不盛,但今日所見,他卻猶如已經出鞘的利劍,散發出令人驚悸的鋒利冰寒。


    “王爺。”雙至款步而來,領著石銀朱和餘惜夢給予王爺行禮。


    予王深幽不見底的眼睛直直看向雙至。


    雖然低著頭,雙至卻感覺到頭頂有兩束陰沉的目光在盯視著她。


    “郡夫人,請節哀順變,本王今日親自來給石老爺上一炷香,望他老人家一走好。”深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雙至欠了欠身,“不敢當,王爺乃尊貴之軀,先翁豈能受您一香。”


    予王低低地笑了出來,“郡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膽色。”


    雙至抬起頭,目光是恰到好處的哀切,嘴角似是勉強維持的微笑,“王爺過獎。”


    予王微微眯眼,灼灼盯著雙至,似笑非笑道,“郡夫人,方才大門外那一幕,很精彩。”


    “讓王爺見笑了。”他看到了?這個予王究竟在大門外站了多久?


    予王哼笑了一聲,圍著雙至走了一圈,突然道,“不知郡夫人可有後悔當初嫁給了石拓?”


    “王爺為何這樣問?”雙至目視前方,不去看站在她身側的予王。


    看著她優美的側臉,予王笑道,“如果當初本王要娶你為妃,你還要嫁給石拓嗎?”


    聞言,雙至猛地側頭,目光森然地看著予王爺,“王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予王笑了笑,微微低頭,在雙至耳邊低聲道,“本王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那麽輕易讓你嫁給石拓。”


    “王爺不覺得說這樣的話有**份嗎?”雙至退開一步,冷冷瞪著予王。


    予王仰頭大笑,笑聲充滿了倨傲和不可一世,“如今誰人敢議論本王?天也罷,平民姓也好,誰有資格說本王一句不是?”


    靈堂上此時隻剩下將軍府幾人,其他來吊唁的客人不知何時已經被予王的手下請了出去。


    雙至胸口劇烈起伏著,她幾可預見接下來將軍府所要麵對的艱難。


    “王爺您高高在上,又怎會與我們這些無知婦孺計較呢。”雙至微笑,看著予王笑得狂傲的臉。


    “無知婦孺?郡夫人,你說這話是不是謙虛了?能輕易讓石家和賣私鹽脫離的幹係,可真不容易啊。”予王冷笑著道。


    雙至臉一沉,“王爺這話的意思真讓人聽不明白。”


    “聽不聽得明白無所謂,不過,今日我來與郡夫人說的事兒,郡夫人可要聽個清楚想個明白了。”予王在擴背椅坐了下來,含笑看著雙至。


    雙至麵對著他,心中莫名地感到驚慌,並不是害怕予王,而是怕他即將說出來的話。


    “王爺請講。”她冷靜問道。


    予王嘴角勾起一抹笑,“郡夫人還沒收到消息吧,天前,平州城被燒了。”


    雙至一震,平州城……被燒?這是什麽意思?


    “平州城暴民起亂,圍城屠城,火燒平州城,城中無半人生還。”予王好像在說著故事般,平靜而有趣。


    雙至隻覺得耳畔一陣嗡鳴,予王的聲音聽起來那麽虛無縹緲。


    “聽說當時石將軍就在平州城中……”予王繼續道。


    雙至覺得全身冰冷,忍不住顫抖著。


    “全城成了灰燼,本王正要調兵前往鎮壓暴民,如果有石將軍的消息,定當第一時間告知郡夫人。”予王似是很欣賞此時雙至臉上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更盛。


    雙至深呼吸,冷靜!一定要冷靜!石拓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出事的!


    她聽哥說過,平州城的老姓有古怪,根本不像一般姓而且其中可能還和予王有關,而且,這次暴動為何先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如今大齊國雖談不上是繁華盛世,但也國富民強,到處一片祥和,為何有暴民?這說不通……


    她看向予王,在他狹長的眼眸裏看到從不曾收斂的陰狠,這件事和他一定脫不了幹係!


    忍!冷靜!這是她腦海裏不斷湧出來的字眼。


    她扯了扯嘴角,臉色雖然蒼白,但已經鎮定下來,隻有上前托住她手臂的石銀朱知道她抖得多厲害。


    “那麽……就麻煩王爺,如有我夫君的消息,請告知我一聲。”她甩開石銀朱的手,上前盈盈一禮,她絕不會被這個男人言兩語就打倒的!


    石拓絕對不會有事,他還沒見過兒,還沒和她一起看日落日出到白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拋下她不理?


    予王陰沉的眼有抹幽光流動,他站了起來,不客氣地勾起雙至的下巴。


    “你要作甚?”石燦和石銀朱等人都站前一步,警惕驚慌看著如今這個他們對付不了的男人。


    予王看著他們冷冷一笑,低眸看著雙至。


    “本王從不曾做後悔之事,而今卻有些悔意了。”深深看了雙至秀美絕倫的臉龐一眼,他聲音軟了下來,“願意當本王的女人嗎?”


    雙至眼睫低斂,“王爺,慢走!”


    予王眼底蘊起怒火,但對雙至這個回答似並不敢意外,鬆開手,他負手大步離開將軍府。


    雙至眼前一黑,腳軟了下來,幸好有鄭婆馬上過來扶住,“夫人,仔細身。”


    被扶著坐到椅上,香芹已經端來參茶。


    抿了一口,她緩了一口氣,眼睛紅得可怕,似凝結無數的淚水,卻一滴也落不下來。


    “拓兒他……”石銀朱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觸動了雙至的痛處。


    雙至微微一笑,笑容卻很蒼白,“夫君不會有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石銀朱僵硬點了點頭,“是,是啊,拓兒福大命大,怎麽會有事呢?”


    但其實除了雙至意外,所有人心中都沒有抱希望了。


    “那……那爹出山還要等大哥嗎?”石燦不合時宜卻又不得不說出大家都在關心的問題。


    雙至目光落在嫋繞的香煙和老爺的牌位上,閉上眼,“過了元宵節,便出殯吧,去讓人選個時辰。”


    所有人都擔憂看了雙至一眼,答了一聲是。


    回到上房,雙至便讓人把孩抱了過來。


    看著尚未睜眼的幼兒,她心裏空空的,所有的思緒全都攪成了一團。


    白皙柔嫩的肌膚,充滿希望和朝氣的生命,這是她和石拓的孩,可石拓卻一眼還未曾見過,怎麽就……


    熱氣湧上了眼,她急忙仰頭,將那股熱流逼了回去。


    她知道這件事不會是假的!一定是予王的計謀,他想趁機除掉石拓,屠城燒城……他好狠的心啊!


    “夫人……”鄭婆等人都擔憂地看著她。


    雙至睜開眼,將孩交給奶娘,“我沒事兒,找個人去城門,看看皇榜出來沒有?”


    如果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消息一出,必然要引起不小的喧嘩,隻怕連人心也要不穩,還不知宮中那位貴人會如何?


    突然,雙至眼神一厲,石拓的事……和秦吟有關係嗎?


    “鄭婆,宮裏最近可有什麽消息?”自從秦吟成為皇貴妃之後,雙至一直對她很是關注,雖不至於能派人到宮裏打聽她的消息,但也有使人打聽。


    “宮裏如今什麽都打聽不到。”鄭婆道,這也令她覺得十分奇怪,本來宮裏的消息她向來靈通,但這陣好像宮裏所有渠道都被封鎖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雙至皺眉,問道,“將軍的大軍向來都在哪裏紮營?”


    鄭婆道,“在離京兆城裏之外的草坡。”


    “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些什麽事情。”雙至已經全身放鬆下來,眼神一片寧靜,纖細的手指在杯蓋上來回打轉著。


    “是!”雖不知夫人要她打聽軍營是何意,但鄭婆還是領命出去。


    入夜,將軍府陷入一片靜謐之中,天上無半顆明星,今夜,大概也無人能入眠。


    雙至是在幾乎要天亮的時候才終於有了睡意,但如何也睡得不安穩,想象著平州城的大火呢屠城的景象,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緊緊抓著,痛得四肢都沒了知覺。


    “夫人,夫,夫人,不好了……”外頭,傳來一道驚慌的叫聲。


    雙至眼皮一跳,哪裏還有睡意,急忙翻被下了床榻。


    香芹和容蘭撩簾進來,臉色都不好看。


    “發生什麽事情了?”雙至一邊穿著衣裳,一邊問著。


    容蘭已經走過來服侍雙至拭臉梳發。


    香芹道,“趙少飛被官府抓了,把二爺供了出來,那官差現在正要來抓二爺。”


    雙至大吃一驚,站了起來,“什麽?”


    “方才是二夫人房裏的丫環過來,大呼小叫的,想來也是被嚇到了。”香芹道,心中卻暗自祈禱,希望將軍府的劫難快些過去,怎麽事情都是一件疊著一件的。


    雙至緩緩吐了一口氣,“二爺呢?”


    “還在屋裏,官差也算給麵,沒有強行進來抓人!”香芹道。


    雙至站了起來,“走吧,去二爺那兒一趟。”


    看來石燦這一次是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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