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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至本來是打算待石拓回來,便與他說媚姨娘的事兒,但還來不及說起,石拓已經整裝前往平州城了,這一去又不知何時能回來。


    如今也隻好她暗中查出媚姨娘是何人指使的奸細,不知這些年來她還對將軍府做過什麽?想到媚姨娘是林老爺送給石拓的,雙至忍不住感到心寒,難道林老爺也不知媚姨娘的底細麽?


    “夫人。”鄭婆撩起簾走進來。


    香芹對雙至點了點頭,到外頭去守著。


    “如何?查出來了麽?”雙至看向鄭婆,輕聲問道,已經要半個月過去了,雖然她暗中使人監視著媚姨娘,但心裏始終不踏實,也不知是不是媚姨娘本身察覺出什麽來,這半個月來竟然也不曾出二門一步。


    “回夫人,老奴查到有些眉目,媚姨娘八歲時候被兄長賣入歌坊,十歲被收養,十五歲的時候成了林府的舞伶,林大人將她送給將軍。”鄭婆將查來告知雙至。


    雙至眉心緊蹙,“她十歲那年,被誰收養了?”


    鄭婆頓了一會兒,才道,“是爺身邊的副將,謝全!”


    雙至一愣,攸地瞠大眼,站了起來,“謝全?”她臉色發白,如果沒有記錯,這次去平州城,除了馮軍師,還有一名四十來歲的男與石拓一道啟程的,那人……就是謝全!


    “鄭婆,把祥興找來,要他立刻上去找爺!”雙至覺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奔騰起來,耳邊傳來隆隆的聲音,謝全,媚姨娘……還有,胡夫人?


    是他!一定是謝全唆擺了胡夫人,該死的,她當初隻想著馮軍師是不是那個人,卻忘了還有一名謝全!


    “夫人,您懷著月,請別動氣,老奴已經使人去與爺交代了。”她雖然沒有幹原來的差事了,但門卻還是有的。


    雙至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很好!”


    說完,雙至坐回師椅,久久不說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鄭婆悄然無聲退了出去,親自去給雙至準備膳食。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香芹打起簾進來,對雙至道,“夫人,秦公來了。”


    雙至微微一怔,正想開口說不見,轉念一想,秦絢已經成了予王一黨,此時上門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事兒,她去會會也好。


    秦絢在門廳候著,見到雙至托著腰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來,他嘴裏泛起苦澀的味道。


    “郡夫人。”他起身,拱手作揖。


    雙至欠了欠身,“秦公安好。”


    與秦絢一道來的還有石仙慧,她盈盈給雙至行了一禮,“大嫂。”


    雙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原來是二姑娘,我都要不認得了。”


    仙慧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


    “郡夫人,在下今日來,是有事兒想與你商量。”秦絢知道雙至並不喜見到自己,便不打算多說客套。


    雙至笑道,她和他們還有什麽事能商量的?“秦公想與我商量什麽事情?”


    秦絢看了石仙慧一眼,石仙慧識趣地退了下去。


    雙至挑了挑眉,卻沒開口讓廳上的奉茶丫環退下。


    “郡夫人,此事事關重大,可否屏退左右?”秦絢語氣略帶懇求地道。


    雙至想了想,隻留下香芹,其他人都讓退了下去。


    秦絢看了香芹一眼,心知雙至還是在防備他,無奈,他隻好開口道,“香芹姑娘,可否也退開幾步?”


    香芹看了雙至一眼,兩人眼中都充滿疑慮。在雙至的示意下,香芹退到門邊,背對著他們。


    “秦公,說吧,究竟有何事?”雙至淡淡問道。


    秦絢卻是眉心緊皺,猶豫著沒有出聲。


    “秦公若是無話可說,那便請了。”


    “是吟讓我來的!”秦絢聽到雙至下了逐客令,終於開口,目光複雜。


    雙至眼睛微眯,冷睨著他。


    秦絢道,“雙至,你父親……與我父親決裂的事情,你知道麽?”


    為了不讓福家被予王利用,她父親與秦大人斷絕世交之誼,她是知道的。


    秦絢看了麵無表情的雙至一眼,繼續道,“吟如今是皇貴妃,如果有石將軍的支持,二皇一定能成為。”


    雙至冷冷一笑,“吟許諾我什麽?”


    “你想要什麽?”秦絢問道。


    “吟和予王成了一派,予王要扶吟的二皇當?是麽?”雙至低聲問道,腦海裏出現那個滿臉倨傲的予王的眼神,那樣的人甘心為人臣?


    “如果沒有予王,吟在宮裏步步艱難。”秦絢言語略有隱瞞,沒有說得清楚。


    雙至道,“我知道吟向來有野心,她想要天下,予王也想要天下,你真以為予王真會讓二皇登基麽?”


    秦絢低斂眼睫,“所以吟才希望……你能助她。”


    雙至笑了出來,目光潤亮地看著秦絢,柔聲道,“絢,我的心裝不下天下,這個天下最後落在誰手上與我沒有關係,我隻要我的家,我的夫君我的孩平安無事就可以了,吟不會不知道的,更何況,我們福家和予王府有前仇舊怨,吟其實隻是想利用我來對於予王,真是好心計。”被秦吟利用一次便算了,她不會再給第二次機會的。


    “難道你以為石拓真能置身事外?”如今局勢越來越詭異,身為大將軍的石拓不管如何避,最後還是會下水的。


    “至少你們如今還不敢對石拓下手。”雙至厲聲回道,“吟和予王勾結,你中毒一事,那刺客一事,難道不是吟自己所為?你們真覺得皇上是昏君不成?”


    秦絢大驚,“你如何知道?”連他也是暗中猜測,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狠心至此,雙至在深閨之中,又如何知道這些事情。


    “果真如此嗎?”雙至無奈一笑,她也隻是想要試探,但看秦絢表情,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不要胡亂猜測,會招來少禍難!”秦絢低聲警告。


    “怎麽?難道你想去告訴秦吟,說我看透她的伎倆?”雙至冷笑問道。


    秦絢眼底有痛苦的神色,“雙至,你知道我不會的,我怎麽會讓別人傷害你,就是吟也不行,如果你不願意,我去回了她便是。”


    雙至搖頭歎息,“你回去吧,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秦絢似鬆了口氣,他對雙至微微一笑,“我明日便啟程回普靖城。”


    雙至微怔,不明看向他。


    “我已辭官,今日來找你,也不過是……”既給吟一個交代,也真正斷了自己的念想。


    雙至無言以對,“那……一順風。”


    秦絢往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雙至道,“雙至,你還是讓石二爺莫要與郭家合作生意,那……不是正當人能碰的。”


    雙至愕然,石燦和郭家竟也有關係?


    再想問個清楚,秦絢卻已經離開了大廳,石仙慧在門外對雙至微微一笑,“大嫂,保重。”


    秦絢和石仙慧先後離開,雙至還在震驚之中,香芹過來扶住她的手,憂心喚了一聲,“夫人?”


    雙至緩過神來,看了看天色,低聲道,“明日去二爺府上,請老爺過來一趟。”


    ……


    翌日,雙至已經在門廳親自等候著老爺,卻沒想到連餘惜夢和蘇尹雪也來了。


    “大嫂,我們聽到老爺要過來,便想跟著來看望您。”餘惜夢讓人把帶來的禮物放下,笑著對雙至道,她今日穿著華貴,胸前綴著的珍珠項鏈發出圓潤的光澤。


    “弟妹有心了。”雙至淡淡看了她一眼。


    老爺道,“她們都關心著你,所以就一起來了。”


    雙至笑道,“聽說弟妹也有了月,理應在家裏好好休息才是。”


    “我這不是來跟大嫂討經驗麽?”餘惜夢笑著道。


    蘇尹雪嘴邊帶著淺笑,麵目柔和地看著雙至。


    雙至看了她一眼,“看來弟妹和蘇姨娘真是姐妹情深呢。”


    “二夫人寬容仁慈,對誰都好。”蘇尹雪笑著道。


    “那你可好好好服侍你們的夫人了,蘇姨娘。”雙至啜了口茶,對蘇尹雪話中有話並不在意。


    老爺欣慰一笑,“你們妯娌之間感情倒是不錯啊。”如果不分府,想來更熱鬧一些吧。


    雙至笑了笑,低聲對老爺道,“爹,我有話想與您單獨說說。”


    老爺微訝,但還是點了點頭,“到書房去說吧。”


    “是!”雙至扶著香芹的手起身,對餘惜夢道,“弟妹,你且好坐,我與老爺商議些事情。”


    餘惜夢起身回禮,“大嫂不用客氣。”


    雙至點了點頭,對丫環們吩咐好生服侍著,便跟在老爺身後往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老爺在桌案後的師椅坐下,香芹扶著雙至在下首位坐下後,退出了書房。


    “說吧,什麽事兒?”老爺問道,突然讓丫環去請他過來,斷然不是來喝茶聊天的。


    雙至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爹,媳婦想問您一句,您知道二爺在做什麽生意麽?”


    老爺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麽?難不成想跟燦兒討銀了?”


    “爹,媳婦不是這個意思。”雙至無奈道,“隻是我聽說二爺和郭家的人走得近,所以才想問問。”


    “郭家?”老爺一頭霧水,“沒聽燦兒提過啊。”


    “若非沒有此事,媳婦也不敢過問,爹,郭家與予王關係不淺,且生意多為不正當的,我是怕二爺被郭家蒙騙,就如當年我二哥,也是著了郭家的招兒。”雙至想著還得再警告二哥一聲,不能再和郭家有什麽關係了。


    “燦兒生意上的事情我如今也沒有過問,都是她和少飛在理事兒,聽你這樣說,好像真有些不妥。”老爺在這方麵並不糊塗,仔細一想,也知道其中利害。


    “上次二爺還想來與我借二十萬兩白銀,媳婦實在拿不出這筆銀了,這邊生意上的也需要現銀周轉,隻是媳婦問起二爺究竟作甚生意,他卻不肯明說,媳婦雖不懂生意,但也知道用得上這麽多銀的,絕不是一般小生意。”雙至道。


    老爺坐直了身板,訝異道,“他還來與你借二十萬兩?”


    雙至驚訝,“爹您不知道這事兒?”


    老爺沉聲道,“燦兒不曾與我提過此事。”


    “難道二爺也不曾與爹提說過在做什麽事嗎?”雙至問道,越來越覺得不安,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種生意才好。


    老爺搖了搖頭,他是和雙至想到一處去了,卻都不敢說出來。


    “我會找燦兒問個清楚!”老爺站了起來,大步離開書房,他著急想要找石燦來問話。


    雙至急忙跟著出去,搭著香芹的手下了石階,“爹,請等等。”


    老爺停了下來,不明看著雙至。


    雙至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此事隻可與二爺細說,切莫張揚開來,對二爺無益。”


    老爺深深望了雙至一眼,點著頭不說話。


    庭園那邊傳來笑聲,雙至等人看了過去,卻是餘惜夢蘇尹雪還有媚姨娘幾人,她們也發現了雙至他們,便一同走了過來,給老爺和雙至行禮。


    “你們在這裏作甚?”老爺皺眉問道。


    “我們在屋裏坐著嫌悶,便到這外頭來走走了,正巧遇到媚姨娘,說笑了幾句。”餘惜夢回道。


    老爺低應了一聲,“回去了。”


    餘惜夢一愣,答了一聲是。


    蘇尹雪扶著餘惜夢的手跟著老爺穿過鋪著鵝卵石的甬道。


    媚姨娘低頭避開雙至冷然的目光,跟在她身後走著。


    蘇尹雪眼角輕掃雙至一眼,目光停留在餘惜夢的珍珠項鏈上,突然,那項鏈不知為何斷了線,珍珠劈裏啪啦地往下掉,餘惜夢一腳踩在斷線的珍珠上,腳底一滑,“啊……”


    雙至一驚,那珍珠已經滾到她腳下,她整個人往後仰。


    香芹尖叫出聲,鄭婆已經閃身過來要扶住雙至。


    但,來不及了……


    雙至心中一痛,來不及多想,腰部突然被一雙手托住,將她推到鄭婆那裏,鄭婆穩穩地將她扶住,虛驚了一場。


    她驚愕看了過去,媚姨娘也踩中珍珠,摔落在地上,餘惜夢的丫環嘶聲尖叫著。


    “二夫人見紅了。”鄭婆依然冷靜,她扶住雙至,“我送夫人回去,香芹,你趕緊使人扶二夫人回屋裏。”


    老爺也被嚇了一跳,“雙至,你沒事吧!”


    雙至緩了一口氣,臉色蒼白,“我沒事!”


    “快去請大夫!”老爺大吼著。


    雙至與鄭婆對視一眼,看向從地麵爬上來的媚姨娘,沉默地回了上房。


    庭院依舊亂糟糟一片,但很快的,餘惜夢被扶進屋裏,紅棉將地上的珍珠和斷線都收了起來。


    蘇尹雪麵無表情地跟隨在餘惜夢身邊,看她痛苦呻吟著。


    上房,內屋。


    “夫人怎樣?”香芹和容蘭緊張問著鄭婆。


    鄭婆閉眸在為雙至把脈,片刻後才睜開眼睛,“隻是受了驚嚇,沒動了胎氣,我去煎一碗安胎藥過來,夫人您好生休息。”


    雙至靠在床壁上,目光內含,不知在想什麽。


    鄭婆出了內屋,見到媚姨娘在外頭,便走了過去,“媚姨娘摔得不輕,可需要我給你看看。”


    “皮外傷,不礙事,夫人如何了?”媚姨娘看了看破皮沁血的手掌,無所謂地笑笑。


    “夫人沒事兒,多虧媚姨娘的一托。”鄭婆是真心感激她,雖然不明她為何會出手救夫人。


    媚姨娘聞言,扯了扯嘴角,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在最後關頭會救了福雙至,那時候她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念頭,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出手將雙至托向鄭婆了。


    她心裏冷笑一聲,難道是這些日不知不覺被福雙至改變了心性不成?


    鄭婆看了她一會兒,欠了欠身,才轉身離開。


    香芹打起簾,看到媚姨娘,低聲道,“媚姨娘,夫人請你進來。”


    媚姨娘應了一聲,遲疑著邁開腳步。


    走進內屋,看到臉色已經好轉過來的福雙至,媚姨娘心裏滋味複雜,“夫人!”


    雙至對她淡淡一笑,“過來坐下。”


    媚姨娘移步到床榻旁邊的矮幾上,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了下來。


    “你們出去吧,我有話跟媚姨娘說。”雙至對香芹等幾個丫環道,頓了一會兒,又道,“香芹,你去二夫人那邊看看,有什麽事兒再過來回話。”


    “是,夫人。”香芹應了一聲,心中想著二夫人肚裏的孩怕是要沒了,都已經見紅了,哎,這二爺不知又要如何鬧了,孩是在將軍府沒了的,那邊的可千萬別把氣兒往這邊撒。


    “等等。”在香芹走到門邊的時候,雙至喚住她,冷聲交代,“給我仔細盯著那個人。”


    香芹仔細一想,便明白雙至指的是何人,“奴婢曉得。”


    待大家都離開之後,雙至才直直望向媚姨娘,“媚姨娘,你有話兒想跟我說麽?”


    媚姨娘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看著雙至。


    雙至冷冷一笑,“為什麽要救我?”


    媚姨娘低下頭,“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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