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鬆子一路往東路途中每逢岔路便有一輛馬車留下除痕跡然後再換它路而行。這是為了迷惑追兵就算不能完全迷惑至少也能達到一點使敵人分兵的目的。幸運的是楚軍如今的主力在陽前線留在彭城的軍卒戰力明顯較弱且也沒有什麽名將並不很難糊弄。於是在幾經誤導之下最後還能緊追在我們這輛馬車後麵的已不足五十騎。


    若我和審食其來應付自然還是要頭痛的但在赤鬆子眼裏卻不過是盤小菜抬抬手便打了。


    行了有十來日赤鬆子方指點馭手駕車停在一座並不算太高大的山陵下。遠處零星居有人家並不算太過遠離紅塵。他下車站定向四周看了看點頭道:“也隻能到這兒了再往前去便是大陸東盡之地若無徐福之就算老夫也無力東渡。”轉頭又道:“數年前老夫在此山中買下一套住所很是清靜若要避世隱居當是絕好的地方。”


    我扶著審食其下了車。他在車中休養多日外傷已漸愈但行動起來還是十分不便。我們在車裏悶了多日知道終於到達了終點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山野中的清新空氣相視一笑。


    馬車入山不易馭夫便在附近尋了戶人家寄放自己一路扶著審食其跟著赤鬆子入山。這馭夫也是青鳥中人所以倒也不怕他知道太多會泄露消息。繞過幾個山坳便見得一座坐北朝南的小宅院。小小地數間茅屋屋外圍著一圈竹籬。可能是許久沒有人來了籬笆內外都長滿了半人多高的野草隨風搖曳顯得野趣十足。


    進得屋內再看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除了板榻案幾和一疊陶碗之外竟是再無餘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我在幾間屋內轉了一圈也隻找到幾壇封存已久的酒。赤鬆子見狀。也隻得搖頭笑道:“老夫久習辟穀吃與不吃早就無所謂了卻忘了你們還離不開這些。”


    我自然不好意思勞他去打點一應食用物品不過好在還有馭夫跟著過來。見狀忙道:“小姐小人看遠處似有人家過去買一點吃食應該不難。”見我沒反對便轉身匆匆奔了出去。這名叫吳慶的馭手顯然也是個極精明的人。一句沒提錢的事。我和審食其剛逃出來身上肯定是沒錢至於赤鬆子這世外高人飯都用不著吃了。估計也不會在身上裝錢說出來倒平白讓我們尷尬。


    吳慶去買東西我則挽起衣袖打掃屋子。赤鬆是前輩。哪好意思勞他動手。至於審食其。身上傷還沒動就算想幫忙我也不會同意。好在我幹過一年多苦活。也不覺得有多辛苦。待幾間屋子清掃幹淨院子裏的野草大致割了一遍後吳慶也帶著東西回來了幫著升火燒灶煮了一鍋粟米粥填肚子。


    好歹總算是安頓了下來考慮到總需要有人出門辦些雜事而且也不能徹底斷了與青鳥的聯係吳慶被我留了下來四個人便在這座距大海數十裏遠地小山坳裏住下。


    我並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究竟在哪裏心裏估計應該在現代的江蘇附近但滄海桑田長江中下遊平原本就是衝積平原未來存在的很多地方現在都還不存在所以也不能確定準確地位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數日後我帶著吳慶乘車再往東直到赤鬆子所提到的大陸東盡之地。隻見臨海是一望無盡的灘塗蘆葦叢無邊無際中間不時有群鳥驚飛盤旋數匝又落下滿眼都是蒼茫廖闊的景象。


    真正地大海是看不見隻能嗅到風中微微的鹹腥味道。


    尋了個高處的山坡爬到坡頂抱膝坐在那裏隻覺兩腋習習生涼人都仿佛輕盈了很多。閉住眼在風中享受了很久直到覺得一腔鬱積都被吹得幹幹淨淨。


    ………


    說實話我非常喜歡在這裏的生活。平靜地隱居沒有外界的騷擾也不存在生存的危機。


    審食其又躺了十多日後終於可以自己下榻活動了。這些時日都是我在伺侯他他開始不習慣總是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總是被我硬又按了下去。為他做點事情是我心甘情願地而且比起他所付出地我做地這點事


    不足道。


    在這些日子裏我們的關係有種微妙地甜蜜雖然沒有什麽親密的舉動但每每對視的那一刻心裏卻都軟軟的像是剝開了堅硬的外殼觸到了對方最柔嫩的內裏。


    赤鬆子確實辟穀有成據我觀察他確實不怎麽吃東西倒是一隻酒葫蘆時刻不離。但喝酒是嗜好而不是需要。他似乎也不怎麽需要睡眠清晨起床到廚間升火做飯之時常常能看見他正拎著酒葫蘆一搖一晃的從外麵回來然後就盤坐於自己屋中的榻上低眉不語整整一天。


    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修仙之法若是的話實在也太悶死人了。


    不過赤鬆子還是相當關心我的身體開了幾張方子讓吳慶跑到數百裏外的一個集鎮上去抓藥配上他自己身邊的一些藥物熬成汁給我調養身體。不過他也實話實說這些不過是讓我少些病痛罷了至於延壽是不可能指望這些普通藥物的。他說這話時眼神裏掠過一絲可惜道:“你既不肯修仙必是塵緣未了可最後還是得撒手全放了難道就甘心?”


    我微笑一下道:“前輩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哪怕隻能活上三年也勝過了絕情棄愛去尋那渺茫的成仙之路。”可以拋開一切在我生命的最後幾年裏能和食其相守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


    人的一生隻要有過哪怕一小段從內心深處感到幸福的生活就不算白來到這世間一趟。


    赤鬆子略有點惑然的看著我搖了搖頭道:“看你這樣子和範增見你那晚簡直像兩個人女人……都像你這麽善變?”


    我心裏揣測赤鬆子一生追求仙道隻怕都未成過親但卻不敢直接問這種事情隻笑道:“原來那晚前輩也在。”


    “嗯。”他哼了一聲道:“老夫乃是修仙之人自然懶得管塵世之事子房求我出手我卻並未應承他。要不是那晚聽你講話有些意思卻也懶得勞心費神的把你從楚營裏弄出來。”


    我皺著眉又將那晚和範增的對話回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說過什麽是有意思的話。突然心念一閃想到赤鬆子救我時問過我“庶民的時代”究竟是何人告訴我的不禁大奇他難道說的就是這句?正抬頭想問眼前卻已經沒了人影赤鬆子早不知什麽時候走開了。


    又過了幾日恰是月中到了晚間月色清盈如水一般。我整治了幾樣野蔬令吳慶端到園內的石桌上放了打算借著這不花錢的月色下飯。赤鬆子難得有興致和我們同桌卻也並不吃菜隻是麵色輕淡的坐在一邊拈著個酒葫蘆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酒。


    用完飯後吳慶陪著審食其去整理幾天前青鳥送來的一些消息。我收拾完碗筷正欲回屋卻見赤鬆子還一個人坐在月下灌著酒看上去顯得寂寞又孤清。腳下忍不住便走了過去在另一張石椅上坐了下來。轉頭看去隻見赤鬆子神色間竟有一絲淡淡的惆悵不禁大是好奇。


    據他所說修仙便要放棄世間的一切否則必有心障可看他這神色顯然心中尚有紅塵之事絕不像他所說的當真是不滯一物。


    我靜靜陪坐在一邊隻聽他輕輕歎了口氣道:“今天的月色真好。”似是對我說又似是自言自語道:“若是以前軻兒肯定會陪我在月亮下喝上一夜的酒……”


    “軻兒?”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把語氣又放得隨意了些:“也是前輩的弟子?”


    赤鬆子卻不答話拎起酒葫蘆又連飲了數口長長出了口氣方道:“是我收養的義子……死了很久了。讓他隨我修仙結果他和你一樣偏偏不肯。”他微歎了一聲:“越是年青人越不把性命當一回事啊。”


    “他是怎麽死的?”我小心冀冀的問道。有這麽個厲害的義父居然還能把自己的一條性命給玩丟掉也真是牛人。


    …………


    這幾日在常州出差有工作任務。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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