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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三章虛驚一場


    今天是伊朗代表團訪琉的第二天,但梅貽琦、張伯苓、蔣夢麟、胡適等人卻並未陪同遠道而來的客人,而是異常嚴肅的在維和公司會議室內開會。


    讓李老板非常意外的是,本該在日本訪問的榮得生、杜月笙、以及邵華強教授也趕回來參加會議。


    或許是琉球群島上德高望重的各界大佬們太多,抑或是前複旦大經濟係教授邵華強本來就很低調,所以他在大島上是一個絲豪不起眼的人物。


    事實上卻非如此,無論是琉球貨幣的發行,還是台幣升值計劃,都是他一手製定的。連榮得生對邵華強在經濟上的造詣都讚不絕口,多次聲稱琉球中央銀行行長非他莫屬。


    但邵華強似乎對擔任銀行行長並不熱衷,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琉日友好協會的遏製行動,並負責友好協會的具體工作。


    眼前這架勢,讓李老板意識到今天的會議內容肯定與日本有關,給眾人打完招呼後,便在會議桌邊坐了下來。


    “諸位,今天的會議有兩個議題,一是國內的局勢對台灣有沒有影響;第二就是研究下友好協會那邊的事情。”見人都到齊了,梅貽琦放下手中的茶杯,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這兩天光顧著與巴列維國王研究伊朗的未來,李老板對國內的局勢還真不了解。聽梅貽琦竟然把國內議題放在了友好協會之前,頓時大吃一驚,暗自琢磨國內又怎麽了?


    盡管琉球群島共和國是個名不副其實的草台班子,但情報工作還是要做的。自從“英雄局長”白世雄來琉後,便以琉球警察局副局長的身份,負責共和國的情報工作。


    不管是保全公司韓立國發回的消息,還是奧古斯丁、查爾斯等人給李老板的匯報,隻要不涉及敏感問題,賀鳴都會給白世雄轉發一份兒。


    甚至連國民政府給台灣省主席吳國楨的通報,以及軍統、中統台灣站給吳國楨的匯報,也會在第一時間內轉發給白世雄,經過整理後作為“影子內閣”的決策依據。


    政治、軍事上有白世雄,經濟金融上有邵華強,琉球的情報工作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不等李老板反應過來,梅貽琦便對自己身邊的白世雄說道:“白局長,你給大家介紹下情況吧。”


    白世雄點了點頭,翻開麵前的件夾,嚴肅的說道:“各位前輩,昨天上午十點,胡宗南部整編九十師攻占延安,國民政府宣稱生俘共軍兩萬餘人,但卻沒有生俘或擊斃**首腦的消息。”


    “啊!”這個消息把會議室內的眾人給驚呆了。


    自全麵開戰以來,共產黨軍隊雖然取得了一些局部勝利,但總的來說還是全麵敗退。一年多前掌握的所有大、中城市全被**占領,共產黨軍隊被迫轉入內線農村和山區作戰。相比抗戰勝利後的1946年初,解放區麵積銳減到近一半,人口減少了百分之四十。


    可以說這是自1934年紅軍長征以來,共產黨麵臨的最為嚴峻的危機。黃河、淮河以南的所有解放區都已被**人攻陷,中原解放區、蘇北解放區,中原野戰軍、華中野戰軍分別退入河北、山東作戰。


    東北方麵,**指揮的民主聯軍在**強大的壓力,下不得已放棄四平、長春、吉林等大城市,退守冰天雪地的北滿地區進行抵抗。而華北戰略要地張家口被**攻占更是一大損失,它意味著晉、冀、陝甘寧解放區通往東北的唯一陸上通道被徹底切斷。


    現在連他們的聖地延安都被占領,新華社更是停止了廣播,這是不是共產黨已經窮途末路?蔣主席已經穩操勝券了?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半年前,在坐的這些人說不定會彈冠相慶。畢竟不管是誰勝誰敗,這意味著中國人自相殘殺的內戰即將結束,就意味著老百姓們可以過上太平日子。更何況在坐的這些人,對共產黨並沒有什麽好感,甚至連同情心都沒幾分。


    此一時彼一時,“蛇吐象計劃”讓眾人成了蔣主席的另一死敵,如果蔣主席真如願以償的消滅掉共產黨,那下一個就會拿台灣開刀了。


    包括吳國楨在內,大家倒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大不了一走了之全部撤回琉球,就算蔣某人有再大的膽,也不敢跑到琉球來撒野。


    可現在台灣騰飛計劃剛剛開始,幾億美元全都砸了進去,如果這時候撤出來,不但李老板會傾家蕩產,連琉球的那點家底也會賠進去。


    至於李老板那個六百萬富翁全民皆兵的陽謀,最起碼需要兩年的時間才能實現。可照現在的形勢來看,國民政府蔣主席會給這個時間嗎?


    想到這些,胡適頓時皺起了眉頭,急切的問道:“白局長,有沒有更確切點兒的情報?”


    “根據國民政府和美軍顧問團的消息,西北解放軍和**首腦機關流竄到了瓦窯堡一帶。胡宗南大軍兵分多路窮追不舍,與西麵的馬鴻賓、馬步芳騎兵,北麵的鄧寶珊集團形成三麵合圍之勢,試圖在兩個月內聚殲**殘敵。”


    白世雄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由於占領延安和**新華電台中斷停播,國民政府的很多宣傳機關,有很多“匪首毛澤東已被活捉”,“被擊斃”,“就地正法”的消息。但照美軍顧問團提供的情報來看這些都是謠傳,甚至連延安都很有可能是個空城。”


    國民政府的宣傳不可信,如果照他們的說法,毛澤東這十幾年裏已經死了不下五十回。但延安被占和國內戰場全麵敗退,卻是鐵打的事實。


    張伯苓沉思了片刻,突然問道:“白局長,國民政府現在有什麽反應?蔣主席有沒有親赴延安?”


    “國防部軍事發言人宣稱:今年之內將徹底消滅共產黨,實現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總參謀長陳誠也雄心萬丈地對記者發表談話說:看三個月到半年左右就能完全剿滅共產黨;胡宗南則在延安對記者宣布:毛澤東已成流寇,**正在大舉進剿,消滅陝北共匪指日可待。”


    短則三個月,慢則半年!這麽短的時間內台灣能發展成什麽樣?難道要跟國民政府再來一次內戰嗎?


    嚴峻的形勢讓老狐狸們騎虎難下,甚至對應不應該拿下台灣表示了懷疑。


    陳紹寬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說道:“難怪蔣某人輕易的將台灣借給了我們,原來他早有打算啊!”


    傅斯年點了點頭,痛心疾首的說道:“幾億美元都砸了進去,現在我們回頭也來不及了。等他們騰出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原來你們也有怕的時候?看著眾人煞白煞白的臉,李老板不禁啞然失笑。別人不知道,但李老板卻知道的清清楚楚,胡宗南這次攻打延安,可以說是國民政府的回光返照。等共產黨熬過這艱難的幾個月,蔣主席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想到巴列維國王還等著自己陪他去大島參觀,李老板便胸有成竹的說道:“各位前輩,我認為國民政府這次占領延安,除了麵子之外什麽都撈不著。大家想想,十來年前共產黨那麽困難都挺過來了,現在他們有著百萬大軍,哪有這麽容易被消滅啊?”


    “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老板的話音剛落,梅貽琦便急不可耐的疑問道。


    李浩站了起來,微笑著說道:“占領延安的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如果共產黨那麽容易被消滅,那還叫什麽共產黨?各位前輩,延安離我們那麽遠,我們就不用在這裏杞人憂天了。”


    梅貽琦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博,我們還不是在替你擔心,萬一國民政府騰出身來給台灣來個回馬槍,那你怎麽向巴列維國王交代?”


    傅斯年也附和道:“是啊,博,真要是出現那個情況,不但你借來的錢要打水漂,連琉球的那點老本也保不住啊!”


    琉球是南洋龍騰計劃、台灣騰飛計劃以及日本友好行動的節點。為了讓台灣能在兩年半時間內發展起來,不但李老板將借貸的資金投入了進去,連琉球中央銀行的儲備金也砸了進來。可以說琉球與台灣已經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那邊出了問題,那之前在四條戰線上所做的全部努力將付之東流。


    老狐狸們的擔心是非常有道理的,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不小心就會有被打回原形的危險。


    國內形勢對共產黨來說的確很嚴峻,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國民政府叫囂著三個月內解決掉共產黨,還是有著客觀依據的。


    李老板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共產黨敗不了,台灣一時半會兒沒問題吧?為了讓老狐狸們安心,李老板不得不信口開河的笑道:“各位前輩,沒什麽可擔心的,就算蔣主席騰出手來找吳國楨算賬,那我們把台灣還給他就是了。


    說來說去,你們還不是擔心錢會不會打水漂?各位前輩,別說我李浩口氣大,那十來億美元對我來說還真沒什麽!就算虧了,我那便宜大哥也不會追著我屁股要。再說我還有個全世界最大儲量的鐵礦在手,這點錢早早晚晚都會還上的。”


    李大老板有錢誰都知道,但這可是十幾億美元啊!老狐狸們哪裏會相信李老板能如此灑脫,畢竟一年之前某人還為了幾百萬美元,差點跟曹家斷絕關係。


    但不管怎麽說,李老板能表這個態讓大家非常欣慰。因為他們發現小狐狸變了,雖然有點偷懶,但還是真心想為民族做點事的。


    邵華強教授可管不了那麽多,李老板話音剛落,便脫口而出道:“李先生,台灣發展銀行你無所謂,但華人互助銀行該怎麽辦?一旦他們因此倒閉,那琉球的金融秩序就徹底垮了。”


    為了台灣騰飛計劃,琉球中央銀行也投入了三億多美元。其中不僅有美國援助的五千萬美元,而且還有近十萬老移民的存款。如果華人互助銀行倒閉,那中央銀行發行的琉元就會與法幣一樣,成為一疊疊廢紙。


    萬一出那種情況,近十萬琉球人就得喝西北風。畢竟琉球山多地少,什麽物資都需要采購,沒有錢的琉球群島就成了死島。不但琉球保不住,連南洋的龍騰計劃和琉日友好行動,都會隨之而夭折。


    李老板一邊用手掌按摩著臉,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請邵教授放心,萬一局勢惡化到那一步,我會向伊朗再借三億美元,用以維持琉元的匯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琉球不倒,今後還有翻身的機會,梅貽琦這才放下心來,滿意的說道:“博,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諸位,看來我們琉球有老中青三代財神爺了!隻要有榮老前輩、榮家三公子和博在,我們擔心這些問題幹嘛?”傅斯年見李老板自告奮勇的當冤大頭,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梅貽琦搖了搖頭,沮喪的說道:“話雖然這麽說,那麽多錢都打了水漂,著實讓人心疼啊!”


    “月涵兄,事情還沒到那份兒上,我們就不用在這裏杞人憂天了。”見梅貽琦痛心疾首的樣子,胡適連忙勸慰道。


    曹汝霖老了,榮得生也老了,梅貽琦和胡適成了“影子內閣”的主心骨。既然是主心骨,那不管遇到什麽突發情況都不能亂,否則“影子內閣”這個東拚西湊的鬆散聯盟,頃刻間會土崩瓦解。


    想到這些,梅貽琦深深了吸了一口氣,嚴肅的說道:“國內的事先放到一邊,下麵請邵教授給大家介紹下日本的情況。”


    談起日本,眾人來了精神,一個個準備好紙筆,豎起耳朵想知道日本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邵華強給梅貽琦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各位前輩,友好協會各委員會三千多人,在聯合國四大公益組織的配合,以及占領軍司令部憲兵隊的幫助下,對日本進行了政治、經濟、科技和化四個方麵的調查研究。


    這六天的調研結果,遠遠出乎我們原先的預料,甚至讓我們快喪失了遏製行動的信心。考慮台灣騰飛計劃中的勞工問題,我不得不先行返回,給大家作個詳細的匯報。”


    邵教授的這番開場白,讓眾人大吃一驚。因為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日本是個被美軍炸得麵目全非的戰敗國。曾經的高官們都被遠東軍事法庭審判,接下來就是大筆的戰爭賠償,怎麽可能會讓友好協會失去遏製信心呢?


    不等眾人道出疑問,邵華強扶了扶眼鏡,繼續說道:“調查期間,我們與遠東軍事法庭的代表,以及盟國駐日的部分官員進行了溝通。經過一番研究後,我們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便是日本在戰場上失敗了,但經濟上卻戰勝了,而且還有著短時間內複興的巨大潛力。”


    “啊,這……這……這,這怎麽可能呢?”


    “邵教授,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梅貽琦等人怎麽都不敢相信,琉日友好協會作出的這個結論,一個個不約而同的疑問起來。


    琉日友好協會的第一份調研報告,李老板是看過的。但那份調研報告,遠遠沒邵教授說的這麽嚴重,隻是描述了美軍對日本政府以及日本民眾的一些不正常態度。


    邵華強立即從公包裏抽出一份件,異常嚴肅的介紹道:“各位前輩,全世界都認為日本被轟炸成了一片焦土,但統計的結果卻恰恰相反。我們通過四大公益組織,從占領軍司令部獲得的一些資料表明:


    在戰爭末期,美軍司令官李梅在馬裏亞納群島共擁有約35架b29和279架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並對東京進行了大規模轟炸,這也就是我們大家所知道的東京大轟炸。然而隻是摧毀了東京約25的建築;


    接著25架轟炸機轟炸名古屋,也隻是摧毀了約25的建築;過了兩夜,經過維修人員日夜的搶修,李梅又派出了300多架b29轟炸了日本第二大城市大阪,結果又是摧毀了約25的建築;


    李梅的第四個轟炸目標是神戶,也是李梅所發動最猛烈的一次空襲,307架b29摧毀了約33的建築;


    四五年三月的最後一次燃燒彈空襲行動、三月十九日對名古屋的第二次炸彈攻擊,由290架b29轟炸機來執行。由於耗盡了所有燃燒彈的庫存量,故每三架轟炸機中就有一架沒有燃燒彈,結果隻是摧毀了大約九平方公裏的麵積。


    到了三月下旬,第二十一轟炸司令部的燃燒彈庫存耗盡。在此後三個月的空襲中,沒有再實施過燃燒彈轟炸。”


    邵華強的這番介紹,並沒有讓眾人感到吃驚。畢竟日本就那麽點兒大的地方,平均25的破壞率已經很不錯了。


    “但我們實地調查的結果卻顯示,美軍轟炸的大多是民用住宅,轟炸對日本工業的破壞雖然嚴重,但日本的大部分工業都保存了下來,並沒有被夷為平地或全部化為焦土。”


    邵華強一邊給眾人分發調研資料,一邊繼續說道:“美軍航空兵最優先轟炸的飛機工廠和發動機工廠的行動,雖然使得其中一家遭到了嚴重的破壞,還有一家被迫大量減產,但卻沒有任何一家因此完全喪失生產能力。


    日本29的飛機生產任務,都是集中在東京、大阪和名古屋工業地區。連日本官員都說,燃燒彈空襲摧毀了這些小型工業,使“生產嚴重受損”。然而,即使那些工廠完全被毀,日本航空工業仍有71保留下來,那些投向東京灣船塢和倉庫的炸彈,更是大部分都偏離了目標。


    相比盟軍對對德國的轟炸,對日本的攻擊可說是“微不足道”。畢竟日本麵臨的隻是每周一次,來自兩千多公裏外的100來架b29的襲擊。而那些遠程飛行需要大量汽油,隻能攜帶較少的炸彈。所以對日本工業,並未造成太大的影響。”


    梅貽琦頓時皺起了眉頭,示意邵華強坐下後,說道:“繼續說,繼續說。”


    “從表麵上來看,日本的確遭到了大規模破壞。但那些破壞都是針對普通老百姓的破壞,不但沒有摧毀掉工業設施,連日本貴族的產業都絲毫未損。


    我們打著聯合國四大公益組織援助評估的幌子,調看了各地部門的統計資料。不得不承認,數字精確是日本的一大特色,我們發現他們精確統計了當地的經濟損失,無論是損失的每一座工廠、還是每一棟民房,甚至每一幅字畫都做了精確記錄。”


    邵華強環視了下眾人後,冷冷的說道:“我們把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了一番研究,得出了日本財富損失額了254的結論。這個數字看上去是巨大的,但是遠不能跟我國等受侵略國家的損失相比。


    另外在整個戰爭期間,日本財富有了驚人的增長。1937年,日本國民生產總值隻有666億美元,低於當年中國的136億美元;然而日本1944年卻高達175億美元,在7年戰爭間實現了和平時期可能需要幾十年才能達到的經濟增長。


    如果我們把這個254刨去,可以得出日本在侵略戰爭中,賺取6395億元戰爭財的結論!”


    到底是研究經濟的,把帳算得這麽清楚。李老板暗自慶幸讓友好協會成員打著聯合國的幌子前去日本,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的拿到這些數字。


    打仗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算術題,畢竟每一發子彈,每一顆手榴彈都是要花錢買的。李老板很直接的認為,這些錢被戰爭蒸發掉了。


    還沒等他提出疑問,邵教授便繼續說道:“大家肯定認為,這多出來的錢應該全部用於了戰爭,畢竟美軍在占領日本後,並未從日本國庫裏發現多少錢。


    但事實上卻非如此,自美國與日本中段貿易關係後,日本就沒有向任何國家結算過大宗款項。另外在戰爭期間,他們采用的是以戰養戰的戰略。不但沒有因為戰爭消耗掉大量財富,而且還從我國和東南亞各國掠奪了大量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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