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棠今晚並不值班,下班後,到她幹媽嶽敏清家蹭飯兼打麻將,打完後,怕回家驚醒父親,就直接到了監獄,在自己的辦公室床上就睡了。八一中文網くくく.く8√1★z★√


    剛睡著不一會兒,就被幺雞的報告聲音吵醒了。


    三更半夜,犯人如此報告,必定是有什麽緊急情況生。即使是趙玉棠不值班,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今晚的總監區值班長是刑罰處劉副處長,按照規定,值班是不允許睡覺的。


    但是,絕大多數時候,即使不睡覺,也沒有什麽事情生,因而,值班睡覺,也就幾乎成了一種常態。


    不僅是他,即使是別人,也是如此。


    所以,玩兒了一會兒手機,到生活區和生廠區以及醫院、小號等處轉了一圈兒後,他就睡下了。


    他此前一直在監獄機關工作,沒有多少基層工作經驗。象犯人逃跑這樣的事兒,更是第一次遇上。


    值班睡覺,本已經是犯忌,醒來後,又不知如何處置,隻好胡亂下令。


    他這邊兒沒有什麽明確的處置思路,又胡亂給下麵下令,下麵就有些無所適從,因而,在事的初期,獄警就顯得有些混亂。


    按理說,處理這樣的事兒,監獄都是有一套固定的流程的。


    這些流程,其實是根據多年的經驗,積累下來的一些措施。一般來說,隻要按照這些流程辦,就能夠有效地控製局麵。


    劉副處長本來就缺乏經驗,對情況又沒有多少了解,對於流程,就更是不甚明了。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也就是自然的了。


    趙玉棠醒來就往值班室跑,問了劉處長幾個問題,劉處長也答不出個子午卯酉,心裏也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兒,於是就毫不客氣地接管了指揮權。


    她第一時間呼叫保安部隊帶班班長,得知大牆上的哨兵還沒有現什麽異常情況。


    接著呼叫守衛大門的看守隊獄警,回答是也沒現什麽異常。


    這兩點,很大程度上說明,逃犯還沒有逃出監獄。


    有了這個基本判斷,接下來的思路,就清楚了。


    在嚴令哨兵和大門加強戒備後,趙玉棠通過對講機開始下令。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我是趙玉棠,我是趙玉棠。現在,統一聽我指揮,統一聽我指揮。


    1,監控室,立刻調取九監區號內錄像,查清逃犯離號的準確時間。調取生活區院內錄像,隔離網和二門的錄像,搜尋逃犯的逃跑路線。


    2,看守隊萬副隊長派出兩人,立刻到槍庫領槍。帶領其餘人員在生產區展開搜索。


    3,巡警隊周隊長立刻從九監區撤出,在生活區展開搜索。


    4,在九監區的看守隊人員,立刻從九監區撤出,一人檢查生活區和生產區之間的隔離網,其餘人員分成兩組,分別檢查生活區和生產區的隔離溝和大牆。


    5,各監區值班幹警立刻下號,清點押犯人數,報到看守隊匯總。檢查門窗、防護欄,嚴防有人趁機作亂。保證號內犯人的正常作息秩序。


    6,脫逃的兩名罪犯,高度疑似九監區罪犯韓玉福和魏興邦,綽號分別是火神和戰神。全體人員注意自身安全。遇到罪犯,先勸降,如果拒捕,警告無效後,可以開槍射殺。”


    一番布置後,趙玉棠把采取的措施在心裏又過了一遍,覺得這是在目前情況下,所能采取的做好措施了。於是打電話向監獄總值班長鄭新民和父親報告,通報了火神、戰神逃跑和自己采取的措施情況。


    得知父親和鄭新民很快將趕到監獄時,趙玉棠暗自鬆了一口氣。


    隻要兩個犯人還沒有逃出監獄去,問題就不大了。現在,他們要想逃走,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了。


    查了一下值班表,現今晚九監區是成大隊值班,就給成大隊打電話,可是對方已經關機。


    “老成啊,老成,這回你可攤上大事兒了。”


    無論在哪裏,值班都是一件枯燥的事兒。因而,脫崗,睡崗、串崗等,就是經常生的事兒。


    運氣好的,脫崗了,也沒事兒。運氣不好的,即使打個盹兒,興許就出事兒了,要不就是被查崗的給逮著了。


    成大隊可謂流年不利,今天出了自己的犯人逃跑這樣的大事,他又恰好脫崗了,真是誰也救不了他了。


    等著最嚴厲的處分,就是他唯一的結局了。


    趙玉棠心理嘀咕著,撥通了段子爵的電話。


    這回監控室表現出了罕見的高效率,不到五分鍾,就來報告從監控裏采集到的情況。


    逃犯12點38分從號裏出去,穿過走廊,進入廁所。火神手持一根短繩,留在廁所門口放哨。


    戰神把布繩在水池裏沾濕後,綁在窗欄上,用拖布把擰開一個缺口,從懷裏掏出一根長繩綁在窗欄上,回頭給火神做了一個手勢,率先鑽出窗戶,接著火神也如法炮製,消失在窗口。


    在緊挨著二門的隔離網處,兩人爬過隔離網,在綠化帶裏挖出了一個布包,消失在綠化帶裏。


    接下來,兩人出現在接見室內門前,火神從布包裏掏出一些什麽,開始開鎖。


    大約2分鍾,門開了,兩人鑽進了接見室。第二道門是ab們式的安檢門,兩人沒有去開門,而是采取了類似破開廁所窗戶的方法,把門上的不鏽鋼欄杆扭曲,鑽了進去。


    第三道門是單開門,火神很快就打開了。現在。兩人正在開第四道門的鎖。


    打開此門,再打開外門這最後一道屏障,就可以衝出大牢,逃入生天了。


    值班室的桌子上就有監控,看監控的協警一邊操作,一遍給趙玉棠介紹。


    畫麵上,火神不慌不忙地操作者,戰神則在一旁抽煙,兩人動作從容,不慌不忙。


    “全體注意,在接見室現逃犯。所有搜索人員取消搜索,立刻向接見室靠攏,包圍接見室。保安部隊陳班長,立刻派4名戰士把守接見室外門。”


    就在戰神和火神兩人忙著開鎖時,接見室的喇叭響了,一個女聲傳了出來。


    “罪犯韓玉福,魏興邦,你們聽好了,我是趙玉棠,你們已經被包圍,立刻停止脫逃行動,馬上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重複一遍,你們已經被包圍,立刻停止脫逃行動,馬上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火神仍然在努力撬鎖,不予理會。


    實際上,兩人此前就聽到了院裏的喧囂,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暴露,隻是仍然懷著僥幸心理,希望能夠在警察們找到自己之前,弄開所有門鎖逃出去。


    “火神,不用弄了,出不去了,坐下歇會兒,抽根煙。”


    戰神的口氣有些疲倦,但很平靜。


    火神停止了動作,接過煙,抽了起來。


    “都怪我,學藝不精,要是我動作再快一些,興許現在就出去了。”


    “不怪你,要不是我鼓動你,興許你還走不上這條路,也許還能減上幾年,早點兒出去。”


    “是我自己願意的。沒有對錯,都是命運。你出去投降吧,加個幾年,以後還有機會。我是活夠了。來世咱哥倆再作兄弟。”


    火神掐滅了煙,回身向樓上走去。


    這回越獄失敗,加刑是一定的。至於趙玉棠所說的,投降之後爭取寬大處理,火神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別說不寬大,就算是寬大了,又能寬大到哪裏去?在加上幾年,還是2o來年,仍然是遙遙無期。


    倒不如死了痛快!


    “說好了生死與共的,你想扔下我,自己去享清福啊。”


    說著,戰神也起身向樓梯走去。


    你活夠了,難道我就願意活下去嗎?


    接見室一共隻有兩層,一樓是接見大廳,二樓是廚房、餐廳和一些辦公室。


    廚房是透明廚房,用玻璃隔斷隔成。在外麵,廚房裏麵的陳設就盡收眼底。


    這裏就是平常犯人接見時,和家屬一起就餐的地方。


    廚房門是鋁合金框,火神也懶得再開鎖,使勁兒一腳踹去,門就開了,玻璃掉下來,紮到火神腿上,血立刻流了出來。


    火神也不在意,徑直奔鍋灶而去,打開燃氣閥門。又把旁邊的液化氣罐閥門打開,低下頭,聽到噝噝的聲音響起,滿意地點點頭,拽過兩把椅子,一把遞給戰神,一把自己坐下。


    掏出煙,遞給戰神一隻,戰神先給火神點著,然後給自己也點著了。


    “這煙的味道真純。”


    戰神深吸了一口。


    “還是聖林給的吧?”


    火神也深吸了一口。


    “是啊,這半年,白吃白抽聖林不少,就這麽走了,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王新竹到我家裏去了一趟,就這麽走了,也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那愛心基金的錢,基本上都是聖林算命掙的,警察沒出幾個錢。不過,能出幾個錢也就算不錯了,總比一天到晚琢磨犯人那幾個錢兒強多了。”


    “他就是想出也出不了幾個,一個月幾千塊錢,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肉都叫當官的吃了,輪到他們小兵,能喝點兒湯就不錯了。


    你沒看那王新竹,襪子都打補丁,現在誰還穿打補丁的襪子?犯人都不穿,看來過的也夠緊吧的。”


    “段大隊和王大隊人不錯,不過,沒在他們值班時行動,也算還這個人情了。”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不停地點火抽煙,等著煤氣爆炸。可是,煤氣就是不爆炸,甚至連原來那一點兒噝噝的聲音都沒了。


    火神仔細檢查開關,擰開關上,再擰開,再關上,就是沒有反應。使勁兒搖晃氣罐,出一陣咣當當的響聲,顯然是沒有汽了。


    再擰另一個氣罐,也是如此。


    “我倒是忘了,現在,上麵下令了,不允許犯人和家屬一塊兒吃飯了。罐兒裏沒氣兒,他們也就不灌了。”


    “看來咱哥倆流年不利啊,想死都不順當。”


    “你也別灰心,想活不容易,想死,辦法還不有的是?我就不相信,這世上,就沒有咱哥倆一條死路。”


    火神四下打量一圈,木管最後落在了幾個塑料桶上。


    那是幾桶色拉油。


    火神把幾桶色拉油倒在地上,戰神也走過去。


    兩人站在油中,準備點火,顯然是不想活了。


    可是,就是點不著,還差點摔了個跟頭。


    “火神,這招不行的,色拉油的燃點在3oo多度,這麽點,點不著的。想別的招吧。”


    戰神真的有些著急了。


    “他們馬上就進來了,跳樓吧。”火神道。


    “大哥啊,才二樓,摔不死的,叫他們救活了,白白遭罪。”


    戰神苦笑道。


    此時,樓梯已經想起了腳步聲。


    火神從案板上拿起兩把菜刀,遞給戰神一把。


    “是咱倆互相砍,還是自己砍自己的?”


    火神的神色平靜而決絕。


    “菜刀這玩意兒不管用,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弄不好又叫他們給救回來。要是有尖刀還差不多,一刀捅進去,見效快。可是偏偏沒有尖刀。”


    “得了,等他們上來,咱倆衝上去,不順眼的,就真砍,順眼的,就假砍。這樣,他們就得開槍,這就痛快了。”


    “這招倒是不錯,好,就這麽辦!希望他們的槍法準點兒。”


    火神的神色毅然決然。


    “他們也動不動就訓練訓練,距離有這麽近,要是在打不準,就活該扣他們獎金了。”


    警察衝上了二樓,頭一個,就是趙玉棠,拿著手槍,另外五六個人則端著微型衝鋒槍。


    戰神火神對看一眼,幾乎同時喊了聲:跟你們拚了!腳下一力,就往前衝。


    可是,兩人站在色拉油中,火神一用力,腳底一滑,就摔倒了。他這一摔到,就把戰神也撞倒了,結果是2人雙雙摔到在油中。


    警察們槍也不用開了,一擁而上,摁手摁腳,迅給兩人戴上了手銬。


    戰神一言不,他逃跑的次數多,被警察抓到的次數也多,抓到此時再掙紮,也是徒勞的,於是就認命了。


    可是火神一心求死,就有些歇斯底裏,作起來。


    隻是說出的話,卻讓警察們莫名其妙。


    一般情況下,此時他或者是罵警察,或者是罵老天。可是,兩者他都不罵,卻罵起了一個無關的人。


    “聖林你個王八蛋,你騙我,你算我今年有火災,你算的一點也不準,你是個騙子!”


    別的警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趙玉棠卻是聽王景山說過聖林給火神算命的事兒,聽明白了火神的意思。


    “聖林怎麽算的不準?他說你今年流年不利,想做的事都做不成。你想跑,跑不了。你想死,死不了。怎麽不準?我看準的很!帶下去!”


    實際上,火神說聖林算他有火災不準,也是不對的。聖林算的還是很準的。在這點上,趙玉棠雖然不懂算命,說的卻是對的。


    煤氣和色拉油,在五行意象當中,都屬火。區別隻在於煤氣一點就著,色拉油則要到3oo多度才能燃燒。


    兩人逃跑不成,一心求死,可是煤氣突然斷了,色拉油點不著,最後又把兩人滑倒,致使求死不成,對於一心求死的兩人來說,自然是災了。


    這已經屬於深層次的命理,隻是火神不懂罷了。


    其實,用一般層次的命理來解讀這種情況,也是通的。兩人大限未到,想死也死不了。


    如果大限已到,即使不想死,也沒用。該死的時候,照樣得死。


    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說法,許多時候,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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