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下,涼亭陷入了一種沉沉的寂靜。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雙方正在進行著對峙。


    一方為魔,一方為士。魔者,隨心所欲。士者,以天下為己任。誰願意退讓?


    無情的殺意不可掩飾地從秦莫體內騰起,此間的溫度陡降數度。秦莫麵無表情,冰冷的目光如同支支利箭直刺張士倫。


    張士倫輕搖著手中的羽扇,雲淡風輕地看著秦莫,似乎在他的心中,很肯定此次無聲的交鋒,退讓者必為秦莫。


    不知過去了多久,身後清秀的少女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秦莫笑了。是的,他笑了。嘴角彎起了一絲淺淺的弧度,雖然有些冷。但確實是笑了。


    也許對於其他修魔者來說,從修界進入俗世紅塵就受到如此約束,定會感覺不滿。但對於秦莫而言,卻是再好不過。


    因為從先前張士倫的警告中,秦莫得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好’消息。那就是:始皇兵監察九州外界!


    自己被雁門關的戍邊追殺,整個蒼穹之下都無處藏身。如今卻是峰回路轉,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


    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九州之內不歸始皇兵管!


    這消息實在是太好了。也許自己真的可以在這個龐大的帝國查出一些跨越兩世的秘辛。


    一念至此,秦莫瞬間收回心頭的殺意。點了點頭,秦莫鄭重應諾,“好!我答應你!”


    聽到秦莫的話,張士倫也悄悄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魔修給自己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要是神道修者還好些,正麵交鋒自己絕不畏懼。但魔道修者一向心狠手辣,若是此人避開自己,而去攻擊其他村人。


    那這個張家村可就要徹底破滅了。哪怕到最後他被斬殺,他的師門被滅門,也難改村民慘死之事實。而自己身為村長,卻連自己的村民都保護不了,這不是失職是什麽。


    十年寒窗,金榜題名。而後更是在稷下學宮修行三十載歲月,自己才擁有了出仕的資格。


    要是剛剛起步,自己就嚴重失職。那自己此生不就全玩完了。


    不過還好,還好。看起來他倒還算有些理智。如此說來,此人倒是值得一交。


    想到此處,張士倫心中瞬間有了決定。


    “哈哈!”張士倫爽朗一笑,一掃剛才的沉重氣氛,“秦兄,士倫如此稱呼可恰當?”


    聞言,秦莫兩世為人,如何還不明白張士倫的用心。頓時,秦莫抬抬手,肅穆道,“不可!張村長可比秦莫年長不少,應該是秦莫鬥膽稱張村長為兄才對。張兄!”


    “哈哈!”張士倫再次開懷一笑,友好的氣氛開始在此間蔓延開來,“那秦兄弟,為兄就不客氣了。鈴兒,為秦叔叔斟酒。”


    “是父親!”聽到父親與這個強大的客人稱兄道弟,清秀的少女甚為高興。要知道,剛才那沉重的對峙可是把她嚇壞了,生怕父親與這個強大的魔修在這裏大打出手。


    少女輕移蓮步,走上前來,為秦莫與父親斟酒。


    “多謝張兄!”秦莫一聲致謝後,也向為自己斟酒的少女點點頭,“多謝!”


    聞言,少女秀麗的臉頰頓時浮起一抹嫣紅,語音低低,“秦叔叔客氣了。”


    此話一出,秦莫再次為之啞然。二十幾歲的人,竟然成了叔叔。哎,這是我秦莫的幸運還是不幸呢?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


    片刻後,少女斟酒完畢,再次退到父親身後靜靜地站著。


    “秦兄弟,請!”


    “張兄,請!”


    秦莫與張士倫互敬一聲,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張士倫先開口了。


    “秦兄弟,看你衣衫有些破碎,是否才剛剛經曆過一場戰鬥?”


    聽聞此話,秦莫低頭看了看己身,頓時有些汗顏。自己的衣衫已經不是什麽破碎,簡直就是衣衫襤褸,仿如乞丐。


    點點頭,秦莫承認道,“嗯,前幾天在血林邊緣遇到點小麻煩,倒不是什麽大事。”


    秦莫的話剛一落下,張士倫身後的少女突然驚呼起來,“啊,是血林!”


    “鈴兒!”張士倫低聲一喝,“女孩子說話要矜持點,如何能隨意大呼小叫。”


    被父親這麽一喝,少女連忙捂住小嘴,隻是那雙秀麗的眼睛裏依然充斥著無可隱藏的駭然。


    血林啊,那是帝國三令五申不可踏入的就是禁地。那是入之必亡的死亡絕地啊。父親曾說過,哪怕是半神強者進入血林,也難以活命。而這個陌生的秦叔叔竟然能從血林中逃出來,這是何等的強大。


    他究竟是什麽人啊,竟有如此的本領。


    可是這麽厲害的前輩,為什麽在鈴兒叫他叔叔的時候,卻不送自己一件見麵禮呢。去年李叔叔來看父親的時候,都送了的啊。


    想到這,少女眼中的駭然神色變成了熱情,目不轉睛地看著秦莫。


    秦莫的感覺何其敏銳,少女的目光一變,秦莫立馬感應到了。此時此刻,這份熱情的目光讓秦莫有些吃不消。


    難道秦女都是如此熱情的嗎?秦莫搞不懂了。


    不得不說,秦莫還是初來乍道,連一些必要的禮節都不清楚。人家熱情地邀請他做客,還認他為叔叔,他卻連點見麵禮都沒有。


    真夠無禮的。


    對此,張士倫也感覺甚為奇怪。不過這也正好印證了他心頭的猜測,這個新認得小兄弟的確是才出師門,不通俗事。


    能在血林中遇到點麻煩,雖不知是什麽麻煩,但能夠活下命來,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或者應該說不是難得,而是驚世駭俗。


    數十年來,自己從沒聽說過誰在血林中遇到麻煩,還能活著出來的。要知道血林乃上古戰場,異常的恐怖莫測。


    一旦在其內發生戰鬥,那引出的東西簡直不可想象。


    難怪自己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兄弟時,心頭莫名一動,先前還以為是錯覺,如今看來,卻是真事了。


    要知道自己修煉的是儒家浩然正氣,天生就對邪魔有著壓製之力。誰知真實的狀況卻是,自己體內的浩然正氣有些顫栗。


    一念至此,張士倫心中忽然浮現出了八個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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