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舒的眼睛瞪得再大都沒用,還是隻能妥妥的奉將令出門剿盜去了,在晉軍的眼皮子底下,三萬齊軍化為小股部隊,分批在平陰附近剿盜,一個小隊出去了,剩下的幾個小隊負責加固城牆,小隊回來了輪換了修城牆的部隊,原來修城牆的部隊便要輪換出去剿盜。


    這樣來來回回的,三萬軍卒在竄山下穀與盜賊你來我往的過程中,損失人手不少,眼看著不是在於晉軍交戰中身亡,而是在無關緊要的剿盜過程中折損人手,田舒心疼非常,幾次去找夏瑜都被擋了回去,嚴令繼續剿盜。


    如此平陰附近的盜賊自然都被卷包燴了,而晉軍派往平陰附近探察的斥候也大多被在附近巡查剿盜的齊軍順手收了,有去無回。直至秋收,三萬軍卒損失萬餘,還剩兩萬,田舒也正是此時按捺不住,來平陰藏書的府庫來找夏瑜商議,順便說一句,在田舒帶著這些軍卒拚死拚活的剿盜時,夏瑜一頭鑽進了平陰府藏書庫,一邊啃山果一邊翻竹簡看書呢。


    如此才有了兩人這一來一回的爭論。


    夏瑜揉了揉額頭,道:“行了行了,你別走來走去的了,繞的我眼暈,晉軍不是還沒打來嘛,到時候我自有成算,你先過來幫我看看這書簡上寫是什麽?怎麽有的地方我看不懂?”


    田舒被夏瑜這副“不急不急”的模樣弄得無法,他為副將,夏瑜這個主將不開口,他自然不能動彈,此時見夏瑜微微帶著討好的笑容,舉著書簡詢問他,心中頓時一軟,走至近前,接過書簡一翻看,道:“這不是《周禮》嘛,有什麽不懂的?”


    夏瑜指著書簡上一處地方,道:“就是這裏‘正長子承繼,正次子分封,庶子別從’這話什麽意思?”


    田舒一聽這話,滿臉神情古怪,看著夏瑜,半響不做聲,搞得夏瑜莫名其妙,道:“有話便講,這怪模怪樣的做什麽?”


    田舒臉色依然古怪,但終究咳了下,轉頭拿著書簡,道:“這個‘正長子承繼,正次子分封,庶子別從’,這個……要從武王伐紂說起,商紂伐有蘇,得有蘇正次子,自此沉迷色相,酒池肉林,炮烙刑盆,怨聲四起,武王伐之,乃有周室天下,武王早崩,周公負成王聽政,乃製禮樂,方有倫常,分封建國,乃有今天下諸侯,是以周公之賢,天下謂之聖人也。”


    夏瑜聽得直皺眉頭,他與田舒這段時日共事,知道對方平時不是這般文縐縐的人,此時一本正經盡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讓夏瑜好不生氣,當下便捶了一下田舒,道:“你拽什麽文?平時也不這麽說話,此時做什麽怪?”


    田舒看著夏瑜的臉,臉色紅了下,咽了口口水,半響,方道:“你是真不明白嗎?”


    夏瑜一臉莫名其妙,道:“當然真的,我幹嘛騙你。”


    田舒聽得夏瑜的話,想要開口詢問夏瑜家裏人難道沒教過他倫常之事,但張了張嘴,臉漲得通紅,終是沒好意思開口,隻能避重就輕的拿著那本書簡,講解起了《周禮》。


    而這邊夏瑜聽田舒娓娓道來從武王伐紂到周公製禮樂,直聽得兩眼發直,目瞪口呆――原來這個時空全民攪基是這麽搞的!這都行!?


    易水之側,一隊兵馬正在沿河岸巡視,領軍的一人衣著樸素,麵容黝黑,乍一看上去真真就宛如田間農夫一般,但這“農夫”麵容神色不見喜怒,卻自然而然有一種堅毅肅殺的氣質,可見絕非尋常人。


    這名“農夫”沿河巡查良久,終是歎了口氣,道:“易水,風蕭蕭啊。”


    “農夫”身側,一名軍官樣的人物道:“公子對此次出兵有疑慮?孤竹先生可有謀劃?”


    卻原來這名農夫正是當日在孤竹肅院中被稱為“服人公子”的燕國公子!


    此時服人公子麵上不顯喜怒,也並未回答身邊軍官的話,反而說起其他,道:“我今日從我國商賈處得知,齊國高唐、高宛、曆下一代,許多家族購買了大量農具,由,你為軍中斥候將軍,你可知道什麽消息?”


    被稱為“由”的軍官見服人公子並未回答自己關於孤竹先生謀劃的疑問,心中暗歎,但他素來知道服人公子的為人,便不再多言此事,轉而回答服人公子的問題,道:“我倒是聽得手下斥候回報,說是齊國平陰大夫新任命了一個少年將軍,協助守衛平陰,就在這個少年將軍上任的同時,平陰大夫開府庫、收難民、發糧種、顧開荒,本來齊國兵力在向大城收縮,田野間缺少青壯勞力,但被平陰大夫這麽一折騰,高唐、曆下這一代,倒是湧入不少難民幫忙農耕秋收,自然這些地方購買的農具便多了。”


    服人公子皺了眉頭,道:“如果我沒記錯,平陰大夫是田至吧。”


    斥候將軍由,道:“是田至那個老好人,這也奇怪,我記得這個老家夥素來是個軟性子的,怎麽這會倒是如此有膽色,這麽大折騰,聽聞田至向商賈宣揚,隻要是齊西的齊國人,逃難到平陰,一律收容。好家夥!那可是幾十萬人呢,他也真敢!不怕吃光了他!那可不用等晉國人去打,他自己就完蛋了。”


    服人公子道:“田至年事已高,行事突然大變,恐怕事有異常,還有那個少年將軍,田至素來謹慎,突然任命一個少年人做將軍,此事也要打探清楚。”


    斥候將軍由領命道了聲“嗨”,但隨即又道:“公子,平陰一帶,說到底是晉國人要攻打的地方,我燕國犯得著去關心那裏的事情嗎?”


    服人公子眼神一變,麵色肅然,道:“糊塗!我燕國眼看便要與齊國交戰,若不對齊國了解透徹,便是為伐齊增加變數,不管齊國任何地方有異常,都要探察清楚!”


    由眼見服人公子似有怒意,不敢再不認真了,道:“由明白,謹遵公子號令,由這就是去吩咐手下詳細打探平陰城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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