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也不是你的。”她一字一句說著。


    “還不是不願意換,我也不想和你換。”霍忱抬眼看她,眼睛裏充滿了笑意。


    別人的生活再好也不是他的。


    “你和你爸和好了?”


    瞧著挺像的。


    至少他登門了,寇銀生對他竟然沒有任何的情緒,這點霍忱還是挺意外的。


    他是沒給人當過爹,但自己女兒要是帶個男孩兒回家,怎麽著也得問兩句吧。


    “和什麽好,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呢。”冷哼一聲。


    她現在是懶得和寇銀生斤斤計較,誰有心思天天和他吵嘴。


    “你爸對你還不差。”


    “你又知道了。”她轉頭去看天。


    說來還真是怪,明明就是一個城市,可她家住的這片和城區的溫度就是不一樣,冬天更冷一點,當然啦夏天也更涼快,城區霧霾天也很少能影響到這邊。


    “這和你說我奶對我不錯是一個道理,當局者迷吧。”


    不是真的一點不知道,可大多數都是壞打敗了好。


    寇熇望他,“所以我們倆現在是在互相檢討?”


    檢討他們倆有多不聽話,有多離譜?


    霍忱望向遠方:“寇熇啊,你說的我都懂,可生活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真的像做做夢那樣的簡單就好了,我也想一夢醒來他沒死,她也沒跑,可夢終究是夢,你對我好我懂的,也領情。”


    她是個很棒的朋友。


    也是個很好的靈魂交流者。


    可惜他不夠好,他差了點。


    “其實你媽的選擇也能理解。”她喃喃替霍忱他媽辯解了兩句:“我媽死了,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看見她了,你媽至少還活著,真的見了麵想認就認回來,不想認那就當做沒看見好了,別去恨,恨一個人太累。”


    掏心窩子的話。


    寇熇無比想母親沒有去世,哪怕活的狼狽點,或者身上有多少汙點,不要緊的她爸她奶嫌棄,可她不會嫌棄,但沒有機會呀,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過來了,霍忱這點比她幸運的多。


    霍忱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說多恨他媽吧,似乎也談不上,說不恨吧,那更不可能。


    從小就是聽他奶罵他媽的話長大的,耳朵都聽出來繭子了,他媽有沒有優點他不清楚,但因為拿錢跑路這事兒隻剩下不好了。


    “我不可能認她。”


    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談論他媽。


    他和寇熇不一樣,他不會心軟。


    “當初她走了把我扔下就沒打算再要我這個兒子,我也沒打算要她這個媽,那筆錢就算是我還她的,我不欠她的了。”


    人生不就那麽回事,做了選擇就別後悔。


    “也許她有難處呢。”


    “有多難,會比一個老太太帶著我難嗎?你也看見了我這個家。”


    他奶有一千一萬個不好,可把他給養大了,沒少他吃的沒少他穿的,話是講難聽了一點,可有奶奶的樣兒。


    “女人嘛,也許是被人騙了呢,也許是沒想開,衝動了以後萬一想回來尋你,又覺得沒有臉麵,這都是有可能的。”


    霍忱仰著臉:“那都是她的造化,與我無關。”


    “好吧。”


    她也不勸了。


    “我呀,有些時候也挺羨慕你的,真的,你奶奶吧有些話講的紮心可畢竟還掛念著你,我奶?嗬,有時間帶著你去見見,老巫婆什麽樣她就什麽樣,我爸還是個孝子,你說這符合輪回的設定嗎?壞人沒壞報啊。”


    最可氣的就是她爹的態度。


    愚孝!


    哼。


    “那萬一是她上輩子修的好呢。”


    “我呸,你一個讀書的人竟然迷信。”寇熇懟他。


    “你看,你總說真話傷人,我講了真話你又不愛聽。”


    寇熇繼續道:“她修的好?我就沒見過比她更奇葩的老太太,得得得一說起來她我就竄火。”


    霍忱攤手。


    兩個人在外麵轉了好一會才回屋子裏,屋子裏寇銀生叫廚房準備晚飯,讓廚師備的菜精心點,畢竟家裏來客人了嘛。


    寇鶴爍陪著笑,哈哈了兩聲。


    “哈哈。”


    “平白無故笑什麽,發神經啊。”寇銀生懟侄子。


    寇鶴爍摸摸後腦,你看吧他就知道會這樣的。


    把火氣都撒他身上來了。


    “小叔,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呀。”


    這麽給寇熇麵子,帶了男同學回家,竟然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他叔叔是吃耗子藥了嗎?


    這種反應不太對勁啊。


    “那我應該心情不好的嗎?”


    “沒沒沒,就是覺得有些奇怪,讓廚房做那麽多好吃的招待客人,這客人你挺喜歡的啊?”


    難道是因為覺得霍忱長得不錯,所以就直接漠視不管了?


    誰說女人的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也差不多了。


    摸不清啊。


    寇銀生抬頭正好瞧見那兩個孩子從泳池邊往回走,發聲:“她第一次帶同學來家裏玩,一個同學而已。”


    主人的姿態還是要端端好的。


    寇鶴爍聽的一臉霧水,沒聽懂。


    啥啊?


    講的是啥?


    寇銀生起身回了書房,他才懶得和小孩兒一般見識,一個不太重要的人而已。


    霍忱晚上是在寇熇家吃的晚飯,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誰家過節都會準備一桌子的菜,這是一定的,但大多數的菜呢他都能猜得出來,因為不是這個就肯定是那個啦,沒太多的花樣,寇熇她家的菜有些他還真的就沒見過。


    “他不吃啊?”寇熇拿著筷子掃了一眼書房的方向。


    “寇先生讓你們先吃。”


    原話是說,自己出來了他們還能吃得好嗎。


    “嚐嚐。”


    寇熇給霍忱夾菜。


    “你筷子髒不髒啊。”霍忱叫。


    “還嫌棄我?”寇熇瞪眼睛,她都沒嫌棄他呢,桌子下照著他的腿去踹,結果踹劈叉了。


    “你踹我啦。”寇鶴爍沒好氣道。


    “我拿你當朋友,你嫌棄我?”寇熇指著他訓。


    講不講良心的?


    她對誰這麽好過?


    “大姐,這和你當不當我是朋友有關係嗎?那我拿自己的筷子給你夾菜好不好?”他反問。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寇熇說:“我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寇鶴爍一臉無語,小孩兒吵嘴,這有什麽好看的,他看看表:“要不我就和你姐先走了,和她爸媽約好了。”


    “別呀,來都來了,這麽多的菜我和他也吃不完。”寇熇留人。


    “吃吧吃吧。”


    寇鶴爍一想,那就吃吧,反正都弄挺晚的了。


    “今天桌子上講話那個是誰啊?就說你偷錢的那個。”


    寇鶴爍皺眉。


    他女朋友更是一愣,裝作小口吃米飯的姿勢,偷錢?


    “我大娘。”


    “自己錢丟了吧,她是不是老針對你啊?”


    肯定的,瞧瞧對方那個態度,對霍忱那麽不友善,一定是欺負霍忱了。


    寇熇能明白那種惡意,比如說她奶對她的那種。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比你想象的還要壞,不是蠢,就是真壞而已。


    “沒,錢是叫別人給拿了。”霍忱不願意多說。


    霍放再不好那也是他堂哥,沒有道理講給外人聽的道理:“她能針對我什麽,就那脾氣,有什麽話也就說了,想出口氣而已。”


    寇熇聳肩。


    不是針對就好。


    “做人得先學會講話。”


    會不會說話也是一門功課。


    “對我們升鬥小民來說,吃飽了穿暖了扯扯八卦就得了。”霍忱說。


    “你說的倒是挺押韻的。”


    沒好氣瞟他一眼,說他他就有一百句等著自己。


    寇鶴爍就負責看,看著看著還真看出來點門道,這不對啊。


    老十這孩子,嘴上講什麽兄弟情,你是拿人家當兄弟嗎?


    自己家裏人她才會嘴硬心軟,什麽時候對同學也有這毛病了?


    看的他是膽戰心驚的。


    寇鶴爍不煩霍忱,但也談不上喜歡,一個高中而已,你要說談談戀愛,圖個新鮮,圖個臉那沒什麽,但要動真格的,他不是講霍忱配不上寇熇,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妹家裏這條件,又長這樣不說別的,男的都得主動對她好吧?他現在怎麽瞧著都是寇熇對人好呢?


    憑什麽呀。


    對哥哥好,那當哥哥的都付出了呀,他們換回來的,對這個小子好,憑啥好?


    “打架惹事什麽都行,但千萬別有第三隻手。”寇鶴爍說。


    寇熇:“你不了解情況,別瞎說。”


    寇鶴爍:“……”


    霍忱是聽出來了,可能一般的小孩兒不會把剛剛那話聽進心裏,可他成長的環境和別的孩子不同,他某些地方也會很敏感,幾乎就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來自寇鶴爍的厭惡,就那麽一瞬間。


    但寇熇的反應比他更快,直接懟回去了。


    寇熇扭頭喊傭人:“阿姨,我的小饅頭炸好了嗎?”


    “馬上。”


    “我同你講,我家阿姨炸的饅頭比大廚水平都高。”


    霍忱:“那得嚐嚐。”


    沒一會傭人端著一盤炸得金黃的小饅頭走過來,放到寇熇的眼前,還冒著熱氣呢。


    “這種東西平時也是要少吃,但過節嘛,我們年輕嘛吃也就吃了。”用公用的筷子夾起來小饅頭沾了一些煉乳放到他眼前的盤子裏:“嚐嚐,趁熱吃味道才好。”


    霍忱很給麵子的咬了一口。


    其實沒有她吹噓的那麽牛,外麵炸串的小攤炸出來的小饅頭也是這味兒。


    “嗯,果然不一樣。”


    “那是,我從小吃到大的,一般人我不請他吃這個。”


    他不是喜歡吃甜口嘛。


    今天說了一堆苦苦的往事,現在吃點甜的,甜甜嘴巴也好。


    寇熇是心疼霍忱,說是心疼他吧其實更是心疼自己,她小時候就想,要是有個人在自己受傷以後哄著她點,那多好啊,可惜沒有,她受傷以後隻有保姆勸她勸她,永遠都是在勸她,她是得不到來哄自己的那個人了,那她去哄別人吧,至少讓他別那麽難受,他高興就等於自己也高興了。


    等於她的世界也充滿了喜樂。


    挺好的。


    “要不我以後畢業了,來你家給你炸饅頭吃吧。”


    寇熇一臉嫌棄:“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大哥,我拚了老命往上拽你,你要幹嘛?來給我炸饅頭,你怎麽不去死呢!”


    “明天就去死。”


    “現在就去吧,去死一死。”


    一個白眼翻騰給他看,扯扯唇角,一臉鄙夷。


    看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吃過飯寇熇送他回去的,真的說到做到,怎麽帶走怎麽給送回來的。


    “回來啦。”


    霍奶奶今兒是難得沒有叨叨霍忱。


    “嗯。”


    霍奶奶問孫子:“吃飯了嗎?”


    “吃過了。”


    “去寇熇家做客了啊?”


    “嗯。”


    “她家大不大?”


    “挺大的。”


    霍奶奶氣孫子說話這樣的簡短,她不是怕霍忱想東想西才會問這個問那個的:“你大娘說那些話不是衝你,別往心裏去,霍放就不幹好事,我的臉都被他丟光了,我也不知道他像誰,你說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霍奶奶真的是太失望了,偷到自己家來了,那些年偷拿她的錢,她都不往外講,講什麽呢,埋汰的是自己的臉麵,可孩子不爭氣啊;“像你太爺爺。”


    想起來像誰了。


    霍忱他太爺爺就是霍奶奶的公公,人就這樣的,幹活的時期人就跑沒影子了,一直在外麵躲著,地裏那些活就都扔給老婆幹,等到秋收了,家裏有錢了人就死回來了,什麽都不愛幹,就坐等天上掉餡餅的人物,沒想到隔代遺傳,傳霍放身上來了,現在想想,霍奶奶想自己婆婆那時候形容她公公,真的就是咬牙切齒的說啊。


    霍奶奶說:“我啊,不會教育孩子,我那時候吃飽了有衣服穿就得了,哪裏講究這些了,不懂得摸孩子的心思,也不會聊天說話,孩子有問題肯定和家庭脫不開原因,可奶奶就這水平了,你讓我改我也改不了啊,說話要是難聽你就別認真聽。”


    這是霍奶奶對霍忱說過最柔軟的話。


    她承認自己有錯,那她確實沒辦法改,她不高興了就要數嘴罵的,你說這個家把她給壓的,她再不罵兩句,她能活了嗎?


    你怪她吃飽了喝足了東家長西家短,可她除了這些還能幹什麽?


    就是聽聽,她也不落井下石,愛打聽點,愛罵人點,愛嘮叨一點,她覺得這都是小問題。


    霍忱對著他奶一陣壞笑,“別啊,你挺會教育孩子的。”


    “你個小兔崽子。”霍奶奶罵。


    嘲諷她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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