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搞不明白。


    搞不明白,寇熇她媽死了,兒子沒講過她一句不對,那證明自己這個媽比老婆重要,那她和寇熇孰輕孰重,自然該她重的,可為什麽次次碰壁呢?那個死丫頭除了帶衰,還有什麽?


    寇銀生不看他媽,隻是直勾勾去看親生女,看見她那腿的紅,刺眼的紅。


    寇老太太還在罵,罵聲貫耳,寇熇怎麽做她都不會覺得好,有寇熇沒她,有她沒有寇熇。


    霍忱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的西裝革履,和這棟樓格格不入,他見過寇銀生的也不得不說寇銀生的這張臉長得太高級,仿佛一切的財富就是為了搭他這張臉而來的,這個男人無論多大的年紀,他就是有那種資本讓人的心蠢蠢欲動。


    現場的兩個女人的心也跳得亂七八糟。


    不過一個是盼著兒子替自己出氣,另外的那個正在裝模作樣的看戲。


    對,寇熇等著看戲。


    啪!


    寇老太太喘口氣。


    舒服了!


    極度舒爽!!


    因為寇銀生對寇熇揮了巴掌。


    寇熇被打的有點懵,不管她怎麽作假,這巴掌不該落到她臉上的,寇銀生這是打她的臉嗎?


    下一秒就要向她爸的方向衝過去,她要撕碎寇銀生這個王八蛋。


    明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拖住寇熇不讓她動,“你幹嘛?撒開。”


    寇銀生冷冷拋出一句,“這巴掌是告訴你,別以為全世界就你最聰明,疤你給我留著就當長記性了。”


    霍忱聽懂了。


    寇熇挨的這一巴掌並不是因為她算計她奶,她誣賴她奶,而是因為她自己犯蠢把腿割破了。


    霍忱的手攥著她的胳膊,寇熇動彈不得。


    “我要報警,她虐待我。”


    寇銀生淡淡開口,“行。”


    寇老太太的心跳加速,眼下這是什麽情況?兒子為她出氣了,可為什麽要讓那個死丫頭報警?


    讓警察抓死丫頭片子?


    壓了壓。


    “算了算了,我命不好攤上這麽一個孫女……”


    鬧上派出所事情就大了,影響她兒子的名譽,叫人知道寇銀生家裏這麽亂套,多難看。


    死丫頭不替她爸著想,自己得替兒子著想。


    “電話。”寇熇對著霍忱伸手。


    霍忱將電話遞給她,壓著她手壓低聲音:“別沉不住氣。”


    寇熇沒聽。


    還是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倒是來了,也把人都給帶走了,進去沒幾分鍾寇老太太又被車給接走了,寇銀生黑色的皮鞋在寇熇的眼前一晃,車就開走了,她從裏麵拖著沉重的腳步出來。


    每次都這樣!


    早就料到了。


    還是大鬧一場好了。


    後麵走出來的人,歎口氣。


    “不回?”


    “你回吧,我太高興想要找點高興的事兒去做做。”


    寇熇邁開腿,後麵人的聲音悠悠傳進耳朵裏:“你爸打你並不是他向著你奶。”


    這點明知眼漏的事兒她能不知道?


    隻覺得煩得很:“不管向著誰,最後挨打的人還是我。”


    “你腿要是沒傷,或者他就不會打你了。”


    寇熇猛地回頭:“沒事別瞎分析,回家。”


    “喂……”


    後麵的人閑涼涼喊她。


    寇熇不理他。


    “聽說你發了很多的海參,請我吃啊。”


    她依舊一臉倨傲的樣子,“行啊,請你全家吃都行。”


    ……


    寇銀生坐在車裏不吭聲,寇老太太覺得兒子雖然站在了自己的一側可態度不好,但畢竟打都打了,她就不和兒子過意不去了,試著緩和氣氛:“你公司不忙啊?那個死丫頭就會折騰你……”


    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她爸爸,從小就這樣,就知道折騰,你要是個兒子你折騰也就算了,死丫頭!


    每天街上那麽多的人出車禍,你說你怎麽沒事兒呢?


    “你上次帶回家裏的那個人,後來怎麽樣了?她年紀是不是有點大了,要是再生個孩子可能會不太順利,這孩子啊還是自己生的好,時辰準八字才準,要是二十幾歲的生起來會更有力氣的……”她也不是說沒瞧上姚彥的媽媽,就是覺得年紀偏大,她兒子四十歲多,可明明能娶個二十五六的呀。


    不是看重出身學曆,娶個二十的也能娶。


    “她長得不好看。”寇銀生開口。


    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要什麽樣的?不行媽回頭幫你找找。”


    要好看的還不容易。


    可也不知道兒子喜歡什麽樣的,還有她的那些朋友啊有本事的不多,上哪裏找去呢?


    “像寇熇她媽那樣的就行。”寇銀生說。


    老太太胸口挨了一刀。


    這一刀直接穿透心肺。


    寇熇她媽長得很好看,要是不好看能那麽招風嗎?能……


    鐵青著臉,扭著頭看車窗外:“你別拿話來紮我,打她也是你自己願意打的,別打了以後後悔怪我這個老太婆,我可沒有那麽大的魔力對你指手畫腳的,說這種話噎誰呢,你的女兒是人,你的老娘就不是人了,那個死丫頭就差氣死我了。”


    寇銀生臉上並無任何絲毫的震驚,仿佛早就習慣。


    “她想氣你,你怎麽就跑到她家讓她氣呢。”


    老太太:“……”


    老太太的臉孔氣的發紫,並且越來越紫。


    臨下車的時候聽見兒子講手機,好像是買了一塊什麽手表。


    什麽牌子她沒聽清,聽清也不認得,那些名牌讓她認的很吃力,反正花錢多的就一定是好東西就對了,她的理解。


    “……就要那塊。”


    “……好,我叫人去拿貨。”


    掛了電話,挑眉看著站在車門前的老母,皺了皺眉頭,還不肯走?還沒發泄完?


    “你不用買禮服討好我,我不吃你這套。”


    寇銀生扯了扯唇。


    八百多萬的手表買給老母?他還真的沒孝順到這種地步,這是買給那個小畜生的,為了讓她下次接著鬧,接著作。


    老太太清了清喉嚨,她覺得表這個東西不就是鍾,送表送鍾都是一個意思,特別她這個年紀的人,聽見這種詞就會瞎想,可兒子要送,她拒絕又不好,銀生有錢,送來的東西都很貴,算了算了,送就送吧。


    做好心理建設,回了家。


    隻等著寇銀生的那塊表送家中來。


    寇熇站在廚房煮麵,筷子在鍋裏攪著眼睛向外看。


    什麽事情都能看得懂,可看懂不代表就得想通。


    寇銀生對她再好也是欠她的,這是欠她媽的。


    欠了就得還!


    “幹嘛?”


    被人摩挲著頭發,一臉不爽瞪他。


    她有沒有說過,別對著她動手動腳的?


    霍忱開口:“一件事兒反複想,越想越覺得別人做的不對,越想心情越不好。”


    “你教訓我啊?”


    “我是在開導你。”


    “謝了,免了吧。”


    把你自己開導好了就得了。


    麵煮的七七八八,關火。


    好像放的有點多,一碗直接分成兩碗,往他的那碗裏加了很多的小米椒。


    不吃辣算什麽男人!


    “你放的你自己吃。”霍忱收起笑容。


    “哎,你天天在我家混,你奶不管你的嗎?”


    這老太太可真放心。


    霍忱從她的手裏接過麵,端到客廳,仿佛這是他自己家一樣的來去自由,留給她一雙筷子,坐下吃麵。


    “一會麵坨了。”


    寇熇扁嘴。


    落座。


    “你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不是?”


    他挑眉。


    他什麽時候有這樣說?


    他沒有。


    “你臉上寫的。”


    是嗎?


    “我媽跳樓死的。”


    霍忱:“你說過。”


    “我爸當時生意出了點問題,很大的問題,靠著自己完全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被抓起來了,然後你知道的……我媽死了我爸就被放出來了……”


    霍忱的筷子停了停。


    “別說了。”


    他覺得她不是堅強早就哭出來了。


    這種自掀傷疤的事情他做就夠了,她不需要。


    無論有沒有理由,她做的他覺得就對,不會認為她胡攪蠻纏,不會認為她作。


    她做的都對。


    “我媽以前陪人的,那人她以前跟過……”


    傷口連續捅個百八十次的也就不會疼了。


    霍忱隻是靜靜聽她講,一句話不說。


    寇熇自嘲:“我爸也沒好到哪裏去,大家同樣的出身憑什麽瞧不起,你聽著覺得很納悶,我怎麽知道那人是誰,我連我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奶嘴裏也不是一句實話都沒有,有些是真的,不過別人聽聽也就笑笑而已……”


    那麽些年,她奶總是很努力地去抹黑她媽,說詞換了一萬種,這裏麵唯一沒變的就是,她媽偷人,她媽偷的是過去認識的人,她媽的出身……


    沉默良久過後,霍忱開口:“寇熇。”


    “我們倆比比慘吧,你覺得自己挺慘了是不是?和我比呢。”


    她笑。


    大聲笑。


    是不是她更慘啊。


    她托生在這樣爛的家庭裏,她爸愛她,你看這樣好的爸爸他對老婆一點良心都沒有,他老婆死了啊,他有一丁點的覺得過意不去嗎?


    沒有。


    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所有人都在享福,隻有她媽那個笨蛋死了,毛都沒撈到一根。


    “我就想不明白了,她這樣的出身什麽話沒聽見過,幹嘛想不開去跳樓。”


    怎麽想也是想不通的。


    他的手遞過來紙巾。


    寇熇抬眼看他;“幹嘛?”


    給她紙巾幹嘛。


    “擦擦汗。”良久以後他如此說。


    她在哭。


    “我不用你同情我,我什麽沒有,我什麽都有,什麽都得到了,我不開心我就鬧一場,他們不爽也得忍著……”


    她的話裏有得意,可得意不過短短幾秒,桌子上的碗筷被掃蕩到地上去。


    “我就是個神經病,我就是不高興要讓所有人都不高興……”


    霍忱離開自己的座位,坐到她的椅子旁邊,單手按著她的頭,他想坐在同一側的話,她哭自己也就看不見了,沒看見就是沒哭,她還是那個強到爆炸的寇熇。


    “……你媽跑了算什麽,她至少還活著,為自己著想有錯嗎?”


    她寧願她媽也拿錢跑了,人跑了可命至少在。


    會跑總比傻缺的去跳樓強的多。


    我能為你爭個碑,我還能為你爭什麽?


    她不知道寇銀生這是容忍她,不然連她一塊兒掃地出門。


    過了好一會……


    霍忱:“你不塗身體乳了?”


    寇熇情緒剛剛平複,就被他來的這麽一句氣的岔氣了。


    “不塗皮膚就不好了,就沒有資本了。”


    把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寇熇愛美。


    特別喜歡美。


    寇熇推開他的死人肩膀。


    “塗不塗?”


    她咬著後槽牙;“塗。”


    她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塗身體乳的機器。


    “那我吃飯了。”


    霍忱坐了回去,似乎隻對眼前這碗料十足的麵條感興趣,筷子夾起麵條,往嘴裏送著。


    他不吃辣,不愛吃辣,可剛剛寇熇為了泄憤往他的碗裏加了無數的小米椒,味道有點衝有點嗆。


    難怪她脾氣不好,總吃這麽上火的東西,沒有火才怪呢,名字裏也有火,火高嘛,火氣不大才見鬼。


    “我這碗沒動,我和你換吧。”


    她的這碗裏麵辣放的少些。


    霍忱笑著罵她:“吃你的吧,神經病。”


    “我神經你神經?”別以為她不知道……算了算了。


    說破就有毒了。


    給你留點麵子。


    離開桌子,去塗身體乳,往腳上和腿上使勁擦擦,總是擦東西的腿手感就是不一樣,她得為自己未來老公的手和眼睛著想著想,她寇熇渾身上下就沒有不好的地方。


    “你幹嘛呢……”她手裏的身體乳對著他的臉就砸了過去。


    偷吃!


    霍忱從她的碗裏夾牛肉,見有東西飛過來正好砸到頭頂,順著頭往下掉,他接住然後反手又對準她砸了回去。


    寇熇歪頭躲開。


    “小賊,偷吃我的牛肉……你是不是男人,你還打女人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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