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奶奶跟著上了樓。


    一上去,嗓門特別大。


    “這是怎麽弄的啊?你家裏人就這樣走了?”


    一地碎片,孩子就站在碎片裏,腳上有血,她剛剛聽見摔門聲那人肯定是走了,腦子裏立馬浮現了一出家庭狗血劇,要有多狗血就有多狗血,不用講肯定是有後媽了!


    “起來。”霍忱上手拉她。


    “沒事兒,小事兒不用慌。”


    寇熇對著霍忱笑笑,這不都是小菜一碟嘛。


    她和她爸過招的這些年,這算是小場麵了。


    霍忱走到寇熇身後,雙臂用力把她給拽起來的,她那腳看著問題應該不大,自己上腳把碎片往兩邊清了清,看他奶:“你回去吧。”


    霍奶奶觀察著寇熇的神色:“你說說你,有錢這多好,可惜命也不好……”


    老太太念叨叨,沒找到能進行清掃的工具,隻能上手去撿,一邊撿一邊替寇熇委屈,長得好能怎麽樣?也不見得就太太平平了,家裏容不下啊,這把丫頭一個人輦到外麵來住,這些個男的啊,不能養你們就別生,隻會生剩下什麽都不管。


    “別嘮叨了。”霍忱不太情願開了口。


    他奶就特別會傷口上撒鹽。


    “奶,你回去吧,我沒事兒。”寇熇勸。


    霍奶奶把地麵給收拾的七七八八,也不想待了,自己家霍敏過的是什麽日子?這孩子過的也是什麽日子,原本想你看人家這個有錢過的多好,結果都是白搭,也就看著風光了。


    “霍忱,你也趕緊回家睡覺。”


    自己先回了家。


    他把她拖到沙發上,寇熇對著他揚揚眉。


    就喜歡他這麽有分寸。


    把她拖在地上拽,也千萬別抱她,她不吃那套的。


    “又因為什麽。”他問。


    寇熇坐直腰:“什麽也不因為,你回去睡吧。”


    “還是因為你媽?”


    寇熇的頭向後仰,她覺得霍忱真討厭呀。


    “我可能是個瘋子,或者是個神經病,別人不痛快我也就痛快了。”


    隻求寇銀生別來到她眼前了,真的受不住!


    每一次吵架每一次發火,她都氣得恨不得剮了她自己,她也不知道父女之間的恨為什麽可以這樣的深,他們做敵人蠻合適的,做父女……明顯是把她送錯家了。


    霍忱踢了她好的那隻腳,自己坐到她身邊,冷笑:“神經病可沒有你這種腦子,敢瘋成這樣無非就是仗著會有人因為你而生氣,他氣了你心裏也就痛快了。”


    “那怎麽地?隻能他打我,不能我氣他?”


    “沒什麽不可以,反正他是你爸,他又不能真的打死你。”


    “那可不一定。”


    寇銀生不也是恨她的,恨她的肆無忌憚吧,她總是掀他的老底兒,想到這裏寇熇深笑,我就掀你老底兒你能拿我如何?


    左不過就是一頓打而已。


    “他想打死你,你就不會活到這麽大,你的智商和你的臉蛋是成正比的,寇熇我是不懂什麽擰緊了誰的水龍頭,但我知道他沒想打死你,也沒存過這樣的心思,你可能是沒見過真正不合格的父親,差得遠著呢。”


    或許她要是見識到霍敏是怎麽樣長大的,才能明白什麽叫做有父親不如沒有父親。


    “你現在怎樣?教訓我啊。”她看向他。


    走了一個侯鄴,來了一個霍忱是嗎?


    她前生欠訓是吧。


    霍忱:“隻是實話實說,我也沒覺得他好到哪裏去,但也不像是你說的那樣要弄死你。”


    “廢話一籮筐,走不走?不走我要下麵了,你吃不吃?”


    霍忱黑著一張臉。


    “吃。”


    看著她走走跳跳,跳到廚房,寇熇站在流理台前半響,自己喃喃念著,這樣下去真的就變成神經病了,她還沒打算瘋呢,算算算!不想了,不想也就不氣了。


    以後她少說廢話就是了,她不刺了。


    也有看過心理醫生,可心理醫生解決不了她內心的不愉快,但有些話還是對的,不肯放過別人還是要放過自己的,不喜歡就當做沒有這樣的爸好了。


    “……沒什麽好後悔的,嫌我不好你再生唄……”


    想來也是,拿著生孩子的事兒威脅了她一次又一次,你是大人你說了算,難不成我還能綁著不叫你再婚,不讓你生兒子,重男輕女你值得擁有,嗬。


    吃的方麵她從不委屈自己,給自己和霍忱煮了一大碗料足足的海參牛肉麵。


    兩個人圍坐在茶幾前,她扔給霍忱一雙筷子。


    她喜歡美好的東西,就連碟子碗筷都是精心選過的,漂亮的很,霍忱明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你已經是頭豬了,還這麽吃。”


    他算是明白她為什麽那麽重了,天天這樣吃,她不重才怪。


    寇熇就是個小怪物,特別能吃的小怪物,對什麽都感興趣,什麽都願意吃,瞧著體型挺瘦的,胃的包容性無限大。


    她不理他,盤好腿坐下來,“房產吃緊,a股已經掉到底了接下來錢流向哪裏還用猜嘛。”


    小霍忱,學著點。


    霍忱繼續黑臉,股市不股市的和他有幾毛錢的關係,能不能說點人話來聽聽?


    “你爸沒再婚嗎?”


    “沒有啊。”


    寇熇大口吞著麵,可又覺得味道差了點,起身再次進了廚房,沒一會端了一小碟切好的小米椒段回來。


    “要不要?”


    “辣不辣?”


    “辣。”


    “那算了。”


    她上腳踹他:“不能吃辣算什麽男人。”


    一臉嫌棄。


    霍忱懟回她:“你真能吃辣,是條漢子。”


    “問他結沒結婚幹嗎?”


    “你家這樣的情況很少。”


    “少什麽?變態成這樣的很少?”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她抿著嘴,過了會又道:“前段日子他倒是談了個挺好的,我們班姚彥知道嗎?她瞧著是不怎麽地,可她媽是真的好……”當然沒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好。


    寇銀生的身份就擺在這裏,他願意娶對方卻直接拒絕了,這是真心疼女兒的。


    “不知道。”


    寇熇在桌下又給他一腳:“你知道什麽,你就知道我美?”


    “嗬嗬。”


    “我不美嗎?”她的大臉湊了過來,對著他眨眨眼睛。


    霍忱被她不要臉的精神給氣笑了,推開她的臉:“美,你好醜!”


    “我也不是一定要對著他發脾氣,是他先惹我的,進門沒有一句好話,我遇上這種事情是我的錯咯?我想拉肚子的,我想晚走的?”


    您老張張嘴,就把錯誤都推到我的身上,知道的我是你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呢。


    他笑,卻不言語。


    “笑什麽?”


    有什麽那麽可笑的?


    “你不說你拉肚子,誰知道你怎麽回事,也是你講我才知道。”


    呼嚕嚕一碗麵下了肚,喝了兩大口湯,他也不是不餓,但對上他奶的臉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吃,至於說能堅持幾天就堅持幾天吧。


    “你說,你媽要是找回來,你會原諒她嗎?”


    她特別好奇這點。


    霍忱喝了一會湯,覺得肚子都鼓了起來,放下碗:“沒什麽可原諒的,我當她死了。”


    “如果換成是我,可能我就原諒了。”


    “那是,您缺媽,但凡是個雌性你就覺得是好的,我這身世換到你的頭上,你不親手掐死她就算是不錯的了,你還原諒呢。”


    呸!


    說的她脾氣好像多好似的。


    換成是她,隻會炸的更厲害。


    “行行行,算你嘴巴厲害。”


    大晚上的她不想吵架,反正那也確實不是她媽,她媽死了是真的。


    吃了麵一腳把人踢出門,自己橫在沙發上出神發呆。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生氣是頭一條!


    寇銀生進醫院了!


    心梗!


    寇鶴爍去醫院的時候寇銀生已經休息了,他去見了小叔的主治醫生。


    “心梗?我家沒有這種病的。”


    從上到下真的就沒有。


    醫生說可能也是和孩子操心,他大概知道一些,寇先生和唯一的女兒相處的不是特別的好。


    寇鶴爍聽醫生呱啦呱啦半天,交代什麽飲食方麵還有心情都得注意,他聽聽也就算了,他們這些人都覺得活著好不容易攤上這麽一個命,該瀟灑就得可勁拋瀟灑,養什麽生?現在才幾歲?當然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怎麽樣玩就怎麽樣玩,隻有老十那倒黴孩子,動不動這個動不動那個,書讀多了,和別人就不一樣了。


    想進去看看小叔,結果病房裏已經黑燈了,看樣子是休息了,他就外麵坐了會給寇鶴煌去了電話,叫他明天一早記得送早餐過來。


    “心梗?”


    “嗯,被老十給氣的。”


    寇鶴煌一臉無語。


    覺得不太可能啊,寇熇也不是今天才這樣的,他叔心髒挺強大的,再說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就吵一架就躺下了?


    肯定是有別的事情,沒說而已。


    他們哥倆都不覺得寇熇和寇銀生對著幹有什麽問題,長年累月就是這樣的,不吵架不頂嘴才會覺得奇怪。


    “知道了。”


    老七早上六點來寇熇家樓下蹲守的,早了怕她沒起來。


    七點半見她晃晃悠悠下了樓,推了車門。


    “吃早飯了嗎?”


    霍忱看了寇鶴爍一眼就先行走了,寇鶴爍和寇熇並排過馬路。


    “嗯,過來幹嘛,教訓我啊?”


    老七也惱,早就習慣她這樣講話了,“我關心關心你也不行啊,你爸昨天晚上進醫院了,輕微的心梗。”


    寇熇哦了一聲。


    “哦?沒有別的話想說?”


    “他不來我這裏,我也就氣不到他了。”


    原來還真的生病了。


    她當時真的以為是裝出來的,還想著呢,寇銀生都走裝虛弱這條路了,意想不到啊,沒想到還真的是有病了。


    有病就好好養著唄,少折騰,少見她這個不孝女,也就好了。


    寇鶴爍推她的頭:“我奶潑你,你爸也把我奶家裏都給砸了,氣消了吧。”


    父女倆,有什麽隔夜仇。


    都離得這樣遠了,還總鬧騰。


    “沒什麽消不消的,總之都是我的不對。”


    寇鶴爍很是詫異看了寇熇一眼。


    她不對她也沒有認過啊。


    “以後她有什麽事兒麻煩別叫上我,省得她看見我一肚子的氣,她喜歡孫子也有那麽多的孫子,我總靠前做什麽呢,至於說他心梗住院,那我不知道,昨天他先找茬的。”


    “你爸啊……”寇鶴爍也不知道該怎麽講。


    他也沒成家,也沒有小孩兒,哪裏能懂得這些問題,就算是成家了那也是他老婆的責任和他無關。


    拍拍寇熇的肩膀:“晚上放學我讓人去接你,最近別一個人走了。”


    “我不可能天天都倒黴的。”


    “你聽話點吧,你爸昨天氣狠了,那人抓到了可隻能罰款拘留幾天,你爸找了人才……”


    剩下的他不說,寇熇自己去想。


    很多時候恨的反麵就是愛啊。


    愛的方式獨特了一點而已。


    “我不是有他嘛。”寇熇用下巴指指走在前麵的霍忱。


    寇鶴爍笑了。


    寇家的孩子談戀愛都早,那不讀書了閑著幹什麽呢,談戀愛就提上日程了被,這種事情他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換人了?我記得以前是你那一中同學。”


    小同學長得還蠻好的,和寇熇走在一塊兒也搭。


    “哥給你句忠告,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別搞懷孕了……”


    寇熇上手掐她七哥。


    什麽人啊。


    別來汙染她的耳朵。


    “管好你自己吧。”


    “我說真的……”寇鶴爍大聲笑著,這是過來人的良心建議,他覺得隻要這方麵不出問題,剩下一切都好說。


    “放學我來接你,去看看你爸。”


    “你說去就去囉。”


    囉嗦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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