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驍沉默。


    “兒子……”


    王馨媽:“姥兒跟你講,你媽都答應的,你不能變卦。”


    你爸那麽有錢,還差一套房嗎?


    女兒家家裏堆滿了錢,他們過的又是什麽樣的日子?一年到頭靠土地也出不來一兩萬,兒子不幹難不成叫她幹?地裏的活多累,她是不願意去幹的。


    寇驍:“媽,那名字是我姥之前跟我去改的,她為什麽不改成你的名字,你不想想嗎?”


    咬緊牙關。


    他不相信母親會糊塗到這個地步。


    一家人?


    人家隻拿你當提款的,根本沒拿你當一家人。


    這些年,鬧的你和姥姥之間生分,鬧的你和爸爸之間要離婚,鬧的他們母子之間有縫隙,這些會吸人血的蟲子就比他和他爸還好嗎?


    王馨的眉心緊皺,她自然是想過的。


    答案大概也想得出來。


    可她沒辦法啊,那是親媽啊,那些都是她的家人,身上流著跟她相同的血,雖然說不爭氣,但聽說她鬧離婚也是個個都站在她的立場的,有家人為什麽還要和沒家人一樣呢?寇家的人不就是相互走動的很好,一個幫一個的,幫出來今天的規模,她也希望自己家能這樣,有錯嗎?


    “寇驍啊,房子這事兒我們回家再說吧……”


    王馨她媽還要說話,王馨硬壓住自己媽的手,這事兒她說了算,真的把她惹毛了,她就真的不給了。


    寇驍點了一根煙。


    “也不用回家說,這裏講清更好,不是有人要聽嘛,房子有兩套,其中一套小學學區的那個已經賣掉了,我姥的墓地就是用那個錢買的……”


    王馨她媽氣的胸口差點炸開。


    “什麽墓地需要幾百萬啊?”


    那房子她打聽過價格,那個麵積至少能賣到兩百萬的。


    寇驍接下來的話,王馨似乎不太想聽,她已經預料到了這肯定不會是她願意聽到的話,她的呼吸有些不順,她媽竟然在死前都想好了,那剩下的那套肯定也不會留給她的。


    一臉迷惘和傷心難過,她和養母幾十年的感情啊,最後養母要走了,對她卻沒有任何的交代,即便是和她生分了,最後的房子還是留給她兒子了。


    “好地方的墓地啊,買了三塊地並到一起的,我姥的錢自然是要花到她身上的,不然便宜別人嗎?”


    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就是沒有那樣的接收命。


    不是因為他姥勸,就連那套房他都賣了給姥姥買墓地。


    王馨養母過世之前就和外孫子談過,她知道寇驍這孩子孝順,強壓著寇驍保證,那套房得留下來。


    “你……這墓地買那麽多幹什麽?”


    活人住大房子,沒說過死人還住那麽大地方的。


    寇驍隻覺得好笑。


    別人的錢,你心疼個什麽勁。


    “不然,我親姥,你要是想占便宜,那我給你預留出來一塊地的地方。”


    王馨親媽氣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可她拿寇驍沒有辦法。


    王馨到了現在多少也明白兒子是有氣,可……


    “寇驍好好說話,那是你姥姥。”


    “趁著我還能好好說話,趕緊叫她走,沒事兒少來我這裏,我姥地下躺著呢,真的想做我姥,先去死一死。”


    王馨親媽憤恨地轉身就走。


    她磨寇驍沒用,寇驍一定不會給她,有這個時間不如放在磨女兒身上。


    原地就剩下那對母子,王馨也不知道該跟兒子說些什麽,這孩子不念書以後就跟著他爸混,經常不回家,回了家和她也不聊什麽,問什麽就嫌煩,她和丈夫沒有共同語言,和兒子沒有共同語言,她也得找個人經常說說話啊是不是。


    “你別沒事兒跑到三中去找寇熇。”


    這是寇銀生不知道,真的知道了,數落他爸兩句,他爸會將離婚馬上提上日程的。


    寇驍也不明白自己媽倒是真傻還是假傻,你都知道寇銀生對這件事能起決定性的作用,為什麽還要去惹寇熇呢?寇熇是那種能跟著抱頭痛哭的孩子嗎?


    “我不也是被逼急了,再說我是她三嫂,我過去看看她也沒怎麽樣,她和你說的?”怎麽還學會告狀了呢。


    “你和她平時都不走動,突然跑到她學校去,傻子都知道你有目的,去就去還帶著她去,你是生怕激不起別人的反感。”


    寇熇是個什麽樣的孩子?


    王馨無奈,“好,你說的都對,我做的不對通通不對。”


    反正她似乎也沒做對過幾件事。


    前一個星期,因為煮粥,她和寇驍吵了一次,寇驍嫌她笨,你看兒子就是這樣,絲毫的耐心懶得給你。


    可她想問,那為什麽對待你的爸爸,他說什麽你就都肯聽呢?


    問題出在哪裏?


    因為你爸有錢?


    因為姓寇的有錢?


    “我也不明白,人家生兒子我也生兒子,我生的這個兒子不要說心連心,沒隔個十萬八千裏就不錯了,我做的一切你都覺得不對,你都有意見,你都要來否定我,就像是那天吃粥,當著你媳婦的麵你來數落你自己的親媽,你很過癮你很爽,你看這個家不是全你說了算,你多了不起。”


    眼淚滴滴答答往下落。


    寇驍看自己媽,他氣的都想笑了。


    不能哭,那就隻能笑了。


    說起來那吃粥吵架的事兒……


    他給家裏買了個新的電飯鍋,王馨吵著說用不慣,寇驍叫女朋友上門給示範了五六次,這鍋也用了小半年了,結果那天早上王馨抱怨,說根本就沒煮粥的毽子,她都找不到的,寇驍那個時候剛剛睡下,一股火飆高太陽穴,光著腳從屋子裏殺了出來,當著他媽的麵罩煮粥的毽子,又打電話把女朋友喊了過來,不是讓她教嗎?沒教嗎?


    女朋友趕過來以後也是一臉委屈,她真的教了,那阿姨還煮過幾次粥呢,這都用了小半年啊。


    “你看了嗎?你就說沒有煮粥的毽子?”


    王馨委屈啊,在兒子的女朋友麵自己被訓的和三孫子一樣,她不服啊。


    “那我看不清啊,那麽小的字我上哪裏能看得清去。”


    “你看不清你為什麽不戴花鏡?”


    看不清似乎就成了王馨的口頭禪,對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懶得上心,什麽都不想去研究不想去做,隻想混吃等死順便拉拽著自己那幾個兄弟。


    寇驍覺得眼下十分可笑。


    他愛回家嗎?


    他一點都不愛回家。


    他都這樣,他爸呢?


    “你永遠都有借口,什麽事情你總是對的,別人說你不對,你就委屈,在你所謂的家人麵前,可能你才願意拿出來一點點的耐心。”寇驍對著自己媽冷嘲熱諷。


    女朋友剛剛過來,還背著包呢,那邊服務員說王馨今天過來了,她就知道要不好,踩著高跟鞋往這邊跑,果然就瞧見了寇驍是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出口了,王馨低著頭哭呢。


    “阿姨,你先回去吧……”


    說著話她扯扯寇驍的袖子。


    “你他媽的管我?”寇驍對著女朋友發飆。


    他這一肚子的火,對親媽沒辦法發泄,誰撞頭上算誰倒黴了。


    “阿姨,你回去吧,他就這樣,脾氣上來了不管不顧的,過後就後悔,你們是親母子,你別怪他,他在外麵也累也有壓力。”


    女朋友把王馨推著送出去,寇驍還在這邊喘著粗氣呢。


    等把人送走返回來,寇驍還在原地沒動,女朋友坐在他邊上,挨了罵她也沒惱,還是笑嗬嗬的摩挲著寇驍的胳膊。


    “算啦,她那麽大年紀的人了,認定的一些事情都沒辦法改變的,你就隨她了。”


    真的以後離婚了,不是還有你這個兒子嘛,有兒子總不會沒有錢花的。


    寇驍看著池子裏的那些錦鯉,他這火才勉強壓下。


    “不知所謂,我真的搞不清她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才四十幾歲就等著混吃等死,什麽事情都不上心,幫著她家的那些人爭東西她就挺上心的,還拿她家的那些廢物和姓寇的比……”


    比得了嗎?


    姓寇的是一家人一條心,姓王的那些人,恨不得生出來十條心,百條心,隻有她一心一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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