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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九章暖還家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


    一呼同誌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淨胡塵,誓掃敵虜不顧身!


    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


    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


    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在唐朝版《國民革命軍。從軍歌》氣衝山川的聲浪中,列隊開進成都太城。


    圍觀如山的百姓人潮,讓這次短暫的進城儀式,仿佛成了一個節日海洋,各部精選出來的老軍營、虞侯營、親軍隊等擎旗執仗,連身甲光明錚,槍槊寒冽如林、威風凜凜走在最前,這是南征功老最高的一批將士才擁有的榮譽。還有自女營拉出來捧場的女子們,大把大把的將紙和絹做的花,不要錢一樣的拋灑在他們頭上。


    緊隨之後是長裾短衣,卻同樣充滿好奇而驚異四顧的各部首領,組成色彩斑斕隊陣,以及他們親從牽引著車載馬馱用來朝揭的貢品,拖在他們之後是來自車營的隊列,汗流浹背的牛馬拖著大車各色繳獲而來的金銅銀具,沉甸甸毫無遮掩的展露在陽光下熠熠生彩,耀花了所過之處無數人的臉色和表情,將整個街市晃閃的隻剩下金銀兩種顏色,相比之下一捆捆繡著南沼王家特有的青鳥、玄蛇甲仗旗幟,象廉價的大白菜一樣堆在板車上,其中甚至還有成套嶄新的吐蕃鎧甲。引起的反映就要小的多。


    最後是輕裝布衣隻戴盔的童子軍,他們的出現卻是低低而壓抑的驚呼。他們押著俘虜都是穿著肮髒而破爛卻可以看出依稀華麗袍服的南沼貴人和王親。蓬頭跛足的蹌踉走在街道上,他們已經得到交代,在遊街時的表現越狼狽,晚飯就越豐盛。


    到少城正中景光門,凱旋的隊伍才被攔下來,奉命迎接的成都小朝廷的文武,泱泱一堂,在宣慰大使高力士的帶領下,手捧黃卷和朱軸早等候多時。


    在太樂署二十四節升平樂中,待鳴鍾九響,協率郎奏至第五節《縐虞》之後,下馬拜禮,繳還符節(由於我出兵非兵部正授,這些東西都是後來補授的),接受賜將士餅食(這就是月餅最初起源,為軍隊的祝捷食品,由討突厥而八月十五凱旋的李靖始),奏到第十三節《狸首》又有最強壯的將士,赤膊執戢帶神鬼麵具做破陣舞,向北方酬告皇天後土、宗廟等。


    本來按照傳統,破敵國都或者牙帳後,還要將俘虜獻祭太廟南門,比如供奉高祖的圓丘、供奉太宗的明堂,不過在成都行在就減免了這個程序。隨後,俘虜的隊伍進東門的館驛,戰利品的車隊進西門的小左藏庫。軍隊直接開進正門駐防。


    宣旨之後,我並沒有從少城正門進去,因為那裏被拆東牆補西牆的軍需赤字,逼的捉襟見肘的鄭元和一幹人等堵上我,他隻用了一句話就讓我落荒而逃“大人征南三月所用,盡劍南三年儲積,安如是處之”


    八百裏山道,三十七處糧院所,還有韋韜為清理邊境,保證後路,所組織的二線部隊近十七個營的團練、義勇,還有倍數於此的民壯所需。差點沒把這位外務大管家給愁白頭了,他雖然還是成都少尹,卻已經火線提拔為劍南轉運使,就是為了南征籌給後勤。據說靠卯吃演糧,田賦都已經開征到了後年。


    我毫不客氣的丟下負責戰利品分配委員會的崔光遠和他們扯皮去。


    隨後的節目是有功將士大賞的群宴,直接派人將豬羊牛酒送到軍營裏,由前往宣告賜賞的文官為作陪,進行大規模的慶祝,然後別將以上軍將將被留下來,接受前庭左側升雲殿的小內宴,由高力士率小朝廷的省台三班,以及劍南地方文武官員,分兩列坐陪,一些級別和檔次低一些,卻更加具體,針對個人和小群體的口誥封賞,以及一些成都保衛戰以來醞釀的人事變動,也將在宴會上頒受,


    “功高五帝,德邁三皇,大安華夏,賓服八荒,海晏河清,陰陽順暢,唐皇帝業,地久天長。”


    那是一百零八名緋衣歌者,在龍鼓編鍾組成的大定之樂伴奏下,用二十四部唱優之一的大秦調,渙渙齊聲詠唱。


    那是開元四年,老皇帝正當32歲的壯年,剛剛剿滅了太平亂黨,正是躊躇滿誌欲大有作為之時,在千秋誕上滿飲之後,效法曹魏武酒後橫槊賦詩做了這首《短歌行》,自此定為國樂。


    宮人進用九飣食,以牙盤九枚裝食於其間,置上前,並謂之什麽“百花糕”、“清風飯”、“王母飯”、“紅綾餅餤”等,菜品如“渾羊歿忽”、“靈消炙”、“紅虯脯”、“遍地錦裝鱉”、“駝峰炙”、“駝蹄羹”


    所謂杯盞籌錯,金尊高滿,冠蓋雲集,樽俎星陳。肴蒸多品,八珍代變。水陸雜陳,山珍海錯,擇其奇異者,羽爵無算,窮樂極宴。


    不出意外,很快過來敬酒的,是內定前往南平府當任副都督的,成都將軍席元慶,他率領的成都團結營,內選精幹,外結北軍,一掃過去鮮於時代的鬆散拖遝的積弊,在蜀中三亂和成都保衛戰中出了大力,立了不少功勞,雖然還比不過龍武軍的千裏奔戰,但擔任一方重鎮是綽綽有餘的。


    但勸酒的人中,卻沒有看見老熟人漢中王。


    據說現在成都小朝廷也分為文、武和新貴、老臣兩派,作為地方武臣的首領,劍南留後漢中王,一直以來不可謂不用心,可惜他的運氣似乎很不好,先是他移鎮蜀州,結果交換過來的蜀州兵,在都尉郭千紉的率領下發生了叛亂,然後南沼人打來時,他派兵勤王,又被南沼人的埋伏打的大敗而歸。經此挫折,漸漸被新近提拔的劍南長史李恒,所取代。


    而開宴之後一片喜洋洋的熱切中,勸飲酒意剛濃,我直接被秘密傳話的庭掖使姚恩,引進了後廷。


    重新覲見的地方不是在正朝,而是在安景宮前廷的元慶小殿裏,有內臣作陪,,算是一種家常形式的會見,讓我寬心了不少。太上老皇帝穿的是相當休閑的璞頭紫雲紗,相當精神的就坐在哪裏。


    再次見已是數年,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看見漂亮女人就容易臉紅心跳,在老皇帝王霸之氣下,滿心憧憬缺又茫然無措楞頭青,太上老皇帝也不是當初那個滿心憂傷,常常要沉浸在回憶裏難以自拔的垂亦老者,卻已經多出一些隱晦難以形容,卻又心照不宣的東西,竟然有些相對無語的味道。


    顯然,時間足以改變許多東西。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君臣,隻有永遠的權術和心機。


    說過一堆“得天恩任事,幸不辱使命。”過場的官樣話,


    幾年沒見,老皇帝身邊又多了一些新鮮麵孔,而一些老麵孔的服色也變的更加深沉,顯然龍武軍北上後,這位半退半休的陛下,有培養提拔了一批班底,剛才我的宴會上算是見過的,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老皇帝身邊站著那位頭發如雪,梳理整齊光鑒的老臣。


    我知道這位就是鍾紹京,迄今為止依然在世的唯一一位侍奉過中宗到老皇帝底四朝老臣,據說當年老皇帝還是個領從五品潞州別駕外係年輕郡王的時候,他已經是禁苑總監了,因為得到他作為內應的支持,這位僅僅隻有五品頭銜年輕郡王,才敢以門下王毛仲、劉幽求率領的武裝親事家奴工匠百人,在隻有萬騎軍中陳玄禮、葛福順、李仙梟三都尉的響應下,殺進太級殿,對權傾天下龐然大物韋後一黨下手,殺盡韋黨號稱高過馬鞭的男性,又利用掌握南衙和十六衛太平公主一黨的遲疑和矛盾,擁立自己的父親。


    鍾紹京雖然比不過王毛仲、劉幽求的風光,也不及陳玄禮、葛福順的顯要,甚至從來沒有拜相過,但早早就致仕的他,卻是當年從龍臣子中最年長也活的最好的一位。看他霜發童顏的樣子,顯然也是清微子一樣的養生練氣之士。


    他的出現,暗示著什麽意味。


    但隨後太上皇帝,隻是溫文和煦的,如同閑話家常的召對,無非就是他問起南征的一些風土人情,新近做了什麽曲目,又有什麽新詞問世,剛做的《南蠻考》何時成書之類,一樁樁列舉下來,讓人雲深霧繞的不著邊際的東西。倒讓我醞釀了一肚子獻功討好表忠心的說辭,無處著落。


    這才突然說到龍武軍的基業也損失不小,朝廷有意將蜀州隻賦作為補償。


    劍南的損失很大,但是主要集中在最富饒的成都附近,和一些南沼進軍路線中的州縣,一些防禦比較強的城市,南沼人也隻是洗劫了鄉村,沒有過多的停留。因此損失甚至要小過成都附近。因此在麵君的時候,太上提出有意將蜀州唐安郡的歲入,也轉封給龍武軍供應,本來劍南節度使的行營在成都,但因為皇帝駕臨,為了避嫌和政令管轄上糾紛,新的治所就移到了另一個相對富饒蜀州唐安郡,據說是因為那位劍南留後漢中王組織的軍隊,被南沼打的大敗,幾年都很難恢複元氣了。


    但出人預料的是,卻被我以龍武就食成都事屬從權,本來就不合常例,此風斷然不可長,一旦軍隊就食地方泛濫,不再依靠朝廷,而朝廷控製的稅賦減少,將是國家的一大隱患紜紜,痛陳厲害,斷然謝絕了。


    畢竟龍武軍已經占據了諸多的資源和優勢,已經足夠讓人眼紅了,連這次守成有功的成都團結營,在軍費供給上都要仰仗龍武軍的鼻息。光舊食的城邑就有成都、扶風、商州三處,再多這一個富郡,隻會招來更多嫉恨和攻擊的口實,卻把那位劍南留後漢中王等人,擺到一個尷尬的位置上去。


    對此,太上到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轉而又言他。


    一直說到戰場的種種,敘述詳情與細節的時候,他才也隻是一個勁的誇讚和叫好,倒笑的讓我有些悚然,卻沒有多說什麽,直到臨別告退,才突然冒出一句。“朕百年之後,總有一些牽掛不下的事物,還有賴你多多用心了。”


    讓我冷然汗下,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托孤麽,在成都城下意外大敗南沼軍後,把我比做諸葛武侯再臨的朝野市井之言,已經達到一個**,難道這位老爺子也想學古人麽。


    木木出聲


    “臣唯死而後已。”


    待到告退出來,我的手中已經捏著一卷這位老爺子當場揮就的禦書《雨粼粼》的新詞子,說是要讓我譜曲配樂。


    “夜幃亂山,雨敲木棧。雨斜風喧,歸路尤是來路,歸時逢雨一樣雨霖鈴喧,山道聲聲啼,應道留難歸也難,愁塞長空秦天暗,懶問戎機朝班事,盼回長安怕見長安,縱然殿閣依舊,三郎非複昔時顏,餘生堪憐,生死榮辱聽人聽天,胸中塊壘如困滿,欲語又無言。”


    字字句句,象熔流的鉛水一樣重重的墜壓在我的心頭。


    懷著滿肚子的複雜心思,又被一臉神秘兮兮的姚恩引進後廷,枯草蔓飛中的重木共梁,金彩藻井;巨柱九架,一切依稀,隻是多少人非,遠遠看見我就恭敬的低頭退立一邊的宮人、內官們,也沒有多少熟悉的麵孔,直到遠遠就聽到絲絲讓人精神一振的細嫩輕靈的歌聲。


    “看天空飄的雲還有夢,看生命回家路路長漫漫


    看陰天的歲月越走越遠,遠方的回憶的你的微笑


    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沒猶豫的方向


    希望的翅膀一天終張開,飛翔天上


    ”


    站在高處遠遠驚鴻一瞥,隻見水畔已經抽出少許嫩綠新芽的芳亭叢木中,一個身影正在歡快的跳著兔子舞,一邊還唱著我信手拈來的所謂新羅曲《希望》,不由讓人心胸一闊,煩惱頓然消減,不由快走幾步。


    跟著,轉過幾重環曲的回廊,卻聽到歌聲再次一變。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


    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隻黃鸝鳥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還早地很哪


    現在上來幹什麽


    阿黃阿黃鸝兒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一個穿著個蝸牛殼,一個戴著個黃鸝頭,兩個精致的小人兒,正手舞足蹈的在一圍獲坐或立的女子中,相當陶醉的唱著後世童謠《蝸牛與黃鸝》。


    看到這一切,我更加確定,不由也童心大發的高聲唱起來


    “阿黃阿黃鸝兒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就見我開聲的一刹那,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丟下道具擠出人圍,象風一樣撞倒了一路樂工手中的琵琶和磐、磬等樂器,對著聲音的方向,象歡快的小狗飛一般蹦躥上台階,帶著一股汗津津小兒女體味,狠狠的撞進我懷裏,象是要揉進我的身體糾得緊緊的,抽著鼻子,口中嘟噥著


    “壞蛋,壞蛋,。終於回來了。敢放我鴿子”


    刹難間一種難以言述的溫情和幸福的感覺,也象一股熱烈的潮水狠狠的撞在我心頭上。滿心暖意和充實,讓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隻是摸了摸從小loli長成大loli的個頭,


    小人兒卻是晤嗚有聲將滿臉抑製不隻的涕淚什麽的,毫不客氣的全蹭在我的衣袍。然後咬牙切齒嗚咽幾聲,對示威一般張開一口糯米小牙,磨牙霍霍的拱著小腦袋,找準我肩頸上肉最厚實的地方,冷不防嗷嗚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頓時慘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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