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通的傷勢算是一日好過一日,精神頭 也不可同日而語,估計也是這些年沒過過什麽安生日子,這人有些想安居樂業了。每天三頓飯加上娛樂讀書除了休息,都是要人陪伴,這個差事很光榮地落到了臨時特護楊喜的頭上。


    楊喜就其本質來說,就是一草根,雖然後來受了蓮花婆婆比較係統的高雅藝術訓練,也算成績及格準予畢業了,可對這些個琴棋書畫,實在從內心裏談不上什麽感情。


    如果不是為了糊弄脾氣火爆的老仙子,她還真找不到理由學習,至於裝點門麵,她更是沒想過去何處裝,兩輩子加起來,也沒做過豪門灰姑娘的夢。


    可人家羅大官人可從小就是在素質教育中長大的,不同一般士子之流,要求仕途參加科考。從來本朝的皇親顯貴,一向的傳統是不當什麽實權部門的官職,所以教育孩子,有力氣都往裝點門麵上使勁兒。


    什麽琴棋書畫騎馬射箭舞刀弄槍踢球蹴鞠喝酒狎妓關撲看戲,著調不著調的,有興趣沒興趣的,沒事兒都要玩上幾手。


    羅通因為有個好爹,當年堂堂正正的科考三甲探花郎,人品才華都萬裏挑一,所以從小對孩子的要求也相對正經些,倒是讓他們少受了不良習氣的影響,讀書做人,立身要正......


    可惜好人不長命,羅通十幾歲的時候老爹去世了,但是給羅通的基礎打的不錯,在京城的大把紈絝裏麵,羅通算是個異數,頗有才學除了報仇也沒什麽不良嗜好。


    早上楊喜應邀和趙玉敏去陪‘病人’吃飯,吃完要聽心情不錯的羅六郎撫琴。


    剛開始的時候,楊喜還是很興奮地聽的,不說聽懂多少,最起碼這曲子還是知道的‘鳳求凰’,馬馬虎虎也能彈一部分。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羅大官人白衣飄飄端坐小亭子裏。烏黑的頭發隻用一支白玉簪子在頭頂別著個髻,當真是人如玉衣勝雪。更有烏褐色的焦尾古琴橫亙麵前。音符如孱孱流水從修長的指尖飛灑......那個,景色還是很迷人的。


    楊喜和趙玉敏,喝著茶吃著蜜餞點心,欣賞美人好不愜意,基本上兩師姐妹雖然出身天差地遠,惡趣味兒還是很想得的,所謂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狐朋狗友,就是她倆的真實寫照。


    原本沒有楊喜,趙玉敏還不好意思太‘真性情’,自打認識楊喜,聖人也要給勾搭成凡夫俗子了,何況趙玉敏這種沒什麽原則立場的,越發的覺得,豁牙師妹過的日子才叫快活。


    兩人看著聽著吃著,主要是看,不知不覺兩手都伸向碟子裏最後一塊黃金菊花酥,同時捏到了這塊菊花酥的首尾,兩人眼皮都不撩,同時用力,楊喜比較幸運,捏住的是菊花酥的頭,得了一大半,趕緊塞進嘴裏吃了。


    趙玉敏看著手上的一小點兒,十分泄氣,無奈好歹也是經過奮鬥得來的,也塞進嘴裏,可惜連塞牙縫都不夠,於是加快了掃蕩其他點心蜜餞的速度。


    倒不是她多麽貪吃,隻是此仇不報非公主,零食非搶不香也,寧可撐死,也不能便宜了死豁牙!


    秋風掃落葉,眼前條機上的十幾二十碟零食,被兩人很快掃蕩一空,若論速度,當然還是經驗豐富飽受過饑寒摧殘的楊喜略勝一籌,趙玉敏的這口氣,愣是沒出來,不但沒出來,肚子倒有些漲了,剛剛實在沒少吃。


    楊喜也沒好哪去,心情一點兒不比趙玉敏哈皮,這鬥爭,兩敗俱傷啊,還浪費糧食,簡直是勞民傷財,以後不帶這麽搞的。


    吃飽喝得,兩人還得忍著不適繼續欣賞音樂,趙玉敏最先忍不住了,表哥太能彈了,這都多久了,遂偷偷告退溜之乎也,反正原本就是她自告奮勇要來聽的,早退就早退吧。


    楊喜看著羅大官人麵前的香爐冒出的縷縷香煙,暖風熏得有人醉,瞪了趙玉敏鬼祟的背影一眼,小毛驢拉車,沒長勁兒!


    其實她也想溜,可惜不敢啊,她可是特約嘉賓,羅大官人說了:“喜兒我聽蓮花前輩說你也是學過琴,還不錯的樣子,看看六哥彈的如何,敬請雅正。”


    楊喜當時就想搖頭,心道蓮花老太太的話你也信!我若不是打不過那老太太,早溜了,哪能被這些個勞什子荼毒。


    羅通下一句讓她徹底乖乖留下了聽琴了:“聽人說聽人彈琴有利於病人恢複,要不你彈我聽吧。”


    楊喜忙謙虛:“不不不,還是我給你呀......雅正吧,雅正嘿嘿嘿......”前世她倒是聽說過對牛彈琴牛長肉快吃草多的,倒沒聽說對羅大官人長肉也有利。


    於是楊喜耐著性子坐那裏聽琴,哪知道羅大官人的功力非凡,都彈了快二十分鍾吧,還沒完,難道不是電影,而是連續劇?


    春天的溫柔小風兒一吹,肚皮一飽,催眠曲一放......楊喜一手拄著眼前的條案,以手托腮,貌似合著眼睛聽的挺入迷挺陶醉,小臉上還掛著幾絲紅暈,實際上已經睡著了。


    ......


    ......


    於是楊喜失去了給人家雅正琴藝的機會。


    羅大官人有些鬱悶,憑感覺,就知道自己對牛彈琴了,要飯的那姿勢,已經好一會兒沒動了,紋絲沒動,憑要飯的本事,沒有睡著他就不姓羅!


    不彈了,他何苦來哉,拿起一本書靠在亭子裏的美人靠上看了起來,自有帶著丫頭伺候在亭子外麵的迎兒送茶送水送果子的。


    剛剛看見楊喜和趙玉敏風卷殘雲地消滅點心果子,這丫頭愣是沒動,下意識裏覺得此兩人有些浪費公主府的糧食,雖然一個是公主,另一個現在也有點兒小身份,也不能把她個丫頭如何就是了,反正這兩人都粗枝大葉的。


    一隻蜜蜂飛來,在楊喜頭上早上隨手戴上去的一朵玉蘭花上直轉悠,仿佛發現蜜源了,確定目標,一個猛子紮進去忙活起來。


    楊喜是幹什麽的,別的本事不怎麽樣,敲悶棍和防止被敲的本事還是很了得的,出手如電,撚起這朵花嗖地一聲扔花叢裏去了,睜開眼睛醒了過來,還想呢,看來老虎也不能隨便打盹啊,差點兒讓一隻蜂子當花給采了,豈有此理!


    扭頭,咦?


    “嗬嗬嗬,六哥你琴彈的真好,這麽長的譜子你都背下來啦,真了不起!說實話吧,其實我實在沒啥好給你‘雅正’的了,我就能記住前麵一盞茶時間的譜子,後麵......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也能記住,一下山時間長了就有些模糊了。一來可能是山上的環境清幽心無雜念,二來滾滾紅塵俗世煩心,唉,都忘的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哈。”


    羅通沒動靜,仍然保持姿勢看書。


    楊喜自覺理虧,這事有點做的不地道哈,好好的欣賞音樂會,結果睡著了,也不知道打呼嚕沒有?這不是對高雅藝術的褻瀆麽,都被褻瀆了,冰清玉潔的羅大官人能高興就怪了,遂好聲好氣地繼續說好話:“六哥......要不我陪你下棋......”


    楊喜真想抽自己,下棋比彈琴沒好哪裏去,都沒什麽意思,最要緊的是,趙玉敏都不是人家對手,自己這三腳貓,更差得遠啊。


    當初為了糊弄老仙子,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腦細胞才過關,想想都覺得往事不堪回首。


    羅通這回有些動靜兒了,不過抬眼看了楊喜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是不喜歡麽。”


    “你怎麽知道......沒有啊,那麽高雅的活動,我咋能不喜歡涅,我是那樣兒的人麽。”下棋就下吧,反正有個輸字什麽都結了,贏不了也不會要人命的不是。


    這回羅通倒是學乖了,沒有下棋,而是招來一條小船,上去蕩舟。


    楊喜一看,趕緊跟上吧,貌似羅大官人雖然不是旱鴨子,可也不是什麽正宗的水禽就是了,自己都兩次從水裏把這廝撈出來了,一直都沒有付打撈費。


    羅通也沒要舟子,自己撐著竹蒿劃起了小船,楊喜看了看站在船頭隨著小船晃動的羅通道:“要不六哥我來吧,你還是當心傷口,這種力氣活兒,還是我來吧。”


    羅通沒搭理她,繼續蕩舟,蕩過一座小橋下麵,遠遠的進入一從藕花深處,倒也別有一番情趣,看著周圍濃密的大荷葉和出水芙蓉,放下竹蒿,索性躺在船頭眯著眼睛,享受起春光來。


    遠處公主府豢養的歌姬正管弦嘔呀地吟唱新出來的小曲兒,荷花飄香春風拂麵,人生若此夫複何求。


    楊喜一瞧,這是......休閑了?


    休閑好哇,一動不如一靜,生命在於靜止麽,早這樣兒多好,何必折騰半天。索性自己也摘了個大荷葉扣到頭上當涼傘防曬,靠著船艙也開始休閑了。


    正在楊喜迷迷糊糊又要故技重施見周公的時候,羅大官人說話了:“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楊喜忙從周公處返回:“啊?哪件事?”


    羅通剛剛睜開的眼睛閉上了,仿佛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想想咬著牙道:“就是嫁給我的事情。”


    楊喜其實剛說完也想起來了,不過沒等表示悔悟,羅通就先挑明了,晚了一步,看羅大官人的咬肌隱隱就知道,人家不樂意了。


    “這個麽......基本上原則上我是沒什麽意見的,可有些細節問題還需要補充一下......”


    羅通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嘴角倒是露出笑意來,背上的傷口也不覺得那麽癢癢了,開始享受起春光水色來。


    這回換楊喜咬牙切齒了,這人倒是盡撿自己喜歡的聽,也不說問問到底還有什麽細節要補充完善啊!


    等了半天羅大官人也不吭聲兒,楊喜忍不住了:“我說,你就不想知道還有什麽細節問題要補充說明的?”


    羅大官人仍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是說是細節麽,既然是細節,你隨便定吧,我沒意見,不用說了。”


    咕~~(╯﹏╰)b,楊喜覺得很憋氣,非說不可:“我還是說說吧,咱先君子後小人親兄弟明算賬,省的到時候你抵賴!”


    羅通一擺手,很大度地:“那你說吧,我不抵賴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了,可態度仍然不過端正重視,仍然懶懶地躺著,一點兒不像討論什麽終身大事的樣子。


    “你先坐起來好好聽我說,你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我覺得十分的不能苟同,這像是討論我終身大事的樣子麽?倒像是去打醬油順道路過看熱鬧,你再這樣兒,咱一拍兩散。”


    羅通一聽,忙翻身坐起來,這事兒可嚴重了,原來細節問題這麽重大,做樣子也要做出重視出來。


    娶個親他可是流汗又流血的,還真不能在陰溝裏翻船,遂一臉鄭重其事地道:“你說吧。”


    楊喜想了想,措辭盡量不帶個人色彩地:“六哥你對通房丫頭啊姨娘啊逛青樓妓院啊勾搭寡婦啊,都怎麽看?”


    這問題夠客觀吧,都沒帶感情色彩,一上來就一竿子打翻這一幹封建殘餘。


    羅通認真想了想,貌似這些個他都沒來得及置辦吧,即便有些也都是往事了,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要飯的可不是好糊弄的,早三百年前就立誌要找沒有通房和姨娘的相公。


    所以羅通也是謹慎措辭:“個人情況不一樣,這個不好評說,畢竟各人嗜好不同吧。至於我麽,其實不會娶太多老婆。”其實,老婆真的太少,是要被人笑沒本事的。


    “什麽叫太多,三個不多兩個不少吧,沒個具體數目?”楊喜的挑著眉毛抿著嘴角,語氣都變了。


    羅通一點兒不傻,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隱晦的表達方式沒被人接受,顯然要飯的要跟立地契似的數據分明,馬上補充:“一個大概就夠了吧。”


    “還大概?貌似六哥你不太確定啊,我看等你啥時候確定具體數額咱們再談吧,開船!”喵的,她就說麽,封建地主家的小子,就是不太可靠,看吧,媳婦娶少了,多麽勉強啊。


    雖然知道此時四周除了魚蝦蛙蟹應該沒有別人了,仍然用眼角四處覷了覷,這才道:“一個還不行麽......”


    這臭要飯的是非逼著他親口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不可啊,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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