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張氏太皇太後神色憔悴地躺在床榻上沉睡,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樣,看上去令人頗為揪心。


    由於張嫣的到來太醫院給張氏太皇太後診治的禦醫也趕了過來,向其和福王介紹著張氏太皇太後的病情,認為張氏太皇太後的病情是邪寒入體所致,需要悉心調養。


    李宏宇對禦醫的解釋是頗為無奈,雖然那些禦醫說起病情來頭頭是道,可都是一些沒有什麽用處又晦澀難懂的行話和廢話,沒有什麽實際價值,恐怕他們自己練“邪寒”是何物都沒有明確的概念。


    張嫣知道福王和張氏太皇太後久別重逢有很多話要說因此沒有在坤寧宮久留,交待禦醫們好生照顧張氏太皇太後後就動身離去。


    “母後,皇後已經走了,這裏沒有外人了。”


    等張嫣離開,福王支走了伺候的宮女,隻留張氏太皇太後的一名貼身女官在屋裏,來到床榻前低聲向雙目緊閉的張氏太皇太後說道,他可不相信張氏太皇太後會恰巧在天啟皇帝病重的時候患病。


    “福王,快讓母後看看,這些年有沒有受到委屈。”


    張氏太皇太後聞言睜開了雙目,關切地扶住福王問道,自從上次福王離京後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泰昌皇帝和天啟皇帝為了穩固皇位殺了福王。


    如今福王安然抵達京城,這使得張氏太皇太後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下來,她真的怕天啟皇帝讓人在半路上襲殺福王,然後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那樣可就欲哭無淚了。


    “母後,孩兒這些年過得很好,母後勿需掛念。”福王微微一笑,開口安慰著張氏太皇太後,他自然知道張氏太皇太後這些年沒少為他擔心。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張氏太皇太後聞言鬆了一口氣,連聲說道,隨後向躬立在一旁的貼身女官點了一下頭,那名女官就守在了門口處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福王,老天待咱們不薄,現在給了咱們一個東山再起的絕佳機會。”


    隨後,張氏太皇太後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輕聲向父王說道,“皇上這次病重不起,十有八九難以撐過這一劫,而皇上無後,這樣一來誰能繼承皇位可就是未知數。”


    “母後,皇上一定會立下遺詔選出皇位繼承人,如果他選了別人的話孩兒沒有一點兒機會。”


    福王清楚張氏太皇太後的意思,聞言苦笑了一聲後說道,天啟皇帝的傳位聖旨就是大明正統的依據,而沒有正統的名分很難坐上皇位。


    “要是皇上的傳位聖旨無法公布,那麽大明就沒有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屆時需要哀家和太後商議決定,太後在朝堂沒有根基,母後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張氏太皇太後聞言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答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母後,你是說截下皇上的傳位詔書?”福王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這樣做可是大逆不道之舉,再者說了天啟皇帝的詔書是那樣容易截下來的?


    “這個世上從不缺那種為了私利而鋌而走險的人,母後已經安排好了,隻要皇上不提前公布皇位的人選,那麽就給了咱們機會。”


    張氏太皇太後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有條不紊地向福王說道,“傳位是國之重事,皇上如果不到山窮水盡是絕不會傳詔的,隻要沒人見過那道詔書那麽就是咱們的機會。”


    “母後,皇上這次得病跟您有關嗎?”福王聞言麵露錯愕的神色,沒想到張氏太皇太後已經把事情都給安排好了,隨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有些緊張地問道。


    “母後再怎麽想讓你登基也不會動皇上動手,皇上心智遠超常人,比當年的萬曆爺還要更勝一籌,母後豈敢輕舉妄動?”


    張氏太皇太後明白福王的意思,因此笑了笑後說道,“這是天意,是老天要你坐上龍椅。”


    “母後,孩兒覺得皇上不像是落水,好像受了外傷。”


    福王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張氏太皇太後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隱瞞他,因此沉吟了一下後說道,“剛才孩兒去見皇上的時候遇見太醫院治理外傷最好的禦醫,如果是落水的話他不應該出現在那裏。”


    “真有此事?”張氏太皇太後聞言麵露詫異的神色,她曾經去看望過天啟皇帝,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來。


    “應該是真的,試想一下皇上好端端的為何會落水,大不了嗆幾口水而已,怎會得如此重病?竟然需要治療外傷的禦醫伺候在病榻。”


    福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向張氏太皇太後說道,“不知道誰的膽量這麽大,竟敢行刺皇上?”


    “難道……”


    張氏太皇太後怔了怔,隨後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臉色頓時大變,神色緊張地向福王說道,“福王,你要盡快離開京城,如果皇上懷疑這件事情是咱們做得的話,肯定會對你不利。”


    “母後勿需擔憂,如果皇上想要對付咱們的話孩兒根本不可能活著抵達京城。”福王倒不怎麽擔心天啟皇帝對他下手,從他見天啟皇帝的情形以及李宏宇的態度來看天啟皇帝並沒有除掉他的意思。


    顯而易見,福王死在路上的話會使得事情變得簡單許多,隨便找個理由就行,完全不用等他進京在動手,那樣反而落人口舌。


    “福王,無論如何你都要多加小心,現在誰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萬一他對你動了殺意那麽事情可就糟了。”


    話雖如此可張氏太皇太後還是不放心,神色嚴肅地向福王說道,“這段時間來你多加小心,千萬不要落下什麽把柄。”


    “母後放心,孩兒會小心的。”福王微微頷首,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現在他在京城可謂是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錯就會招來滅頂之災。


    福王離開坤寧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趕在皇宮關閉城門前出了紫禁城,前往十王府,按照大明定製藩王進京要住在十王府裏,這樣一來與信王就成了鄰居。


    得知福王抵京,信王朱由檢在福王進了十王府後前去拜見自己的這位叔父,這使得現場的情景有些詭異,兩位未來的皇位候選人史無前例地聚在了一起。


    相對於朱由檢,福王對天啟皇帝更為了解,畢竟當年在京城的時候他跟年少的天啟皇帝相處了一段時間,這些年也聽說了許多天啟皇帝的事跡。


    可朱由檢不同,福王離京的時候朱由檢剛出生沒多久,這些年也沒有什麽值得他注意的消息,故而對朱由檢感到比較陌生。


    與同齡的天啟皇帝相比,福王覺得朱由檢稚嫩了許多,沒有天啟皇帝那種隱忍深沉的心機,尚需磨礪一番才能掌控朝局。


    福王抵京一事在官場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官場上從來不缺那種削尖了腦袋往上爬的人,因此不少人都想要拜見福王,萬一福王登基後他們也有了靠山。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福王來到京城後一直待在皇城,不是在十王府就是在坤寧宮,有不少侍衛隨行保護,外人根本就無法靠近。


    由於所處的時期比較敏感,故而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對福王做出太過親密的舉動,畢竟天啟皇帝還健在,誰要是這個時候往福王跟前湊無疑是自尋死路。


    “稟少傅,兵部的霍侍郎向皇上進獻仙藥‘靈露飲’,據傳是從一得道的遊方道長處得來,能醫治百病,故而獻給皇上。”


    福王進京後的第三天上午,李宏宇在司禮監批閱那些越過內閣直接奏報天啟皇帝的奏章時,一名護衛急匆匆地進來稟報,“皇後娘娘請少傅前去西苑。”


    霍侍郎指的是署部事的兵部右侍郎霍維華,霍維華是萬曆年間的進士,從太仆寺卿擢升為兵部右侍郎,後來署理兵部的事務,成為了兵部的代理尚書,位高權重。


    “靈露飲?”李宏宇聞言微微怔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有人會揭了天啟皇帝的求醫皇榜前來送藥,而且還是霍維華這種朝廷重臣。


    對於那些民間所謂的靈丹妙藥李宏宇是不屑一顧,認為其不過是騙人斂財的工具而已,根本就沒有那種吹噓的神奇功效。


    可現在醫術有限,再加上那些身患重病的人求醫心切,故而自然把生的希望寄托在那裏所謂的靈丹妙藥上。


    如果是李宏宇的話肯定會選擇動手術修複受傷的器官,這樣才能撿來一條性命,要不然那些傷口很難愈合,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能生動形象地概括天啟皇帝目前的處境。


    得知張嫣召其去進皇宮,李宏宇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十有八九跟霍維華進獻的‘靈飲露’有關。


    因此,接到消息的李宏宇不敢怠慢,整理了衣著和儀容後立刻趕去了西苑,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苦笑。


    他對天啟皇帝非常了解,一旦天啟皇帝決定了的事情很難改變,即便是她也無法阻止天啟皇帝服用靈飲露,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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