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去年曾去過東林書院,在那裏有幸見到了輔大人,輔大人對在下的琴藝頗為欣賞,因此在趕赴京城赴任前與在下定了三年之期,想看看在下三年間的琴藝能否更上一層樓。”


    李宏宇既然把葉向高拿出來當幌子,那麽自然早有準備,在眾人的注視下有條不紊地答道:


    “在下當時給輔大人彈奏了一曲子,作為回禮,輔大人敬了在下一杯酒,既然如此難道在下無法敬諸位嗎?”


    聽見李宏宇的反問後,在座的幾名中年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比不上葉向高了,如果連葉向高都敬過李宏宇酒,那麽李宏宇肯定有資格給他們敬酒了。


    “既然你見過輔大人,那麽一定知道他已經改了名號,是否知道改為了何名號?”韓倡聞言眉頭皺了皺,一時間難以分辨事情的真假,隨後冷冷地問道。


    作為東林黨一係的官員,韓倡此次前來福建就任巡按禦史的時候自然去了一趟東林書院,雖然他抵達東林書院的時候葉向高已經動身前往京城,但卻了解了葉向高的境況,故而前來考李宏宇。


    “‘台山’是輔大人以前的名號,現在輔大人現在自號為‘福廬山人’。”


    這自然難不****宏宇,李宏宇雖然沒有去過東林書院,但卻收集了葉向高眾多情報,因此望著韓康沉聲答道,“不知在下是否說錯?”


    “那你告訴本官,輔大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韓倡見李宏宇正確答出了葉向高新改的名號,於是皺了皺眉頭後繼續問道,葉向高近兩年確實自號“福廬山人”。


    李宏宇聞言心中不由得暗中感到好笑,韓倡根本就沒有見過葉向高,其金榜題名時候葉向高已經離職到東林書院講學,而其就任福建巡按禦史後前往東林書院時葉向高又已經在赴京的路上。


    “輔大人瘦高個,留有美髯,濃眉劍眉,雖然兩鬢頭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中氣十足!”


    李宏宇自然不會點破這一點,一本正經地向韓倡描繪道,他也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關於葉向高的事情。


    韓倡聞言微微頷,李宏宇所說東西與他所聽的情況差不多,他的雙目緊緊盯著李宏宇,主要想看看李宏宇會不會感到心虛。


    結果令韓倡感到無比失望,李宏宇在聽了他的問題後神色如常並沒有絲毫的慌亂,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讓他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破綻。


    “既然你與輔大人見過麵,那麽應該知道輔大人是何時收到朝廷讓其赴京的公文,也應該知道朝廷是何時下達的這個公文!”


    韓倡本想詢問李宏宇一些與葉向高的身世有關的問題,不過李宏宇既然連葉向高的名號都知道,那麽想必自然對葉向高的身世一清二楚,故而他沉吟了一下後開口問道。


    聽聞此言,在座的那幾名中年人不由得暗中對視了一眼,韓倡的這個問題可謂刁鑽,葉向高除了當過內閣輔外還是當世大儒,接到朝廷公文這種私密事自然不會滿世界的炫耀,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會得知。


    依偎在李宏宇懷裏的幽蘭禁不住麵露緊張的神色,她雖然在江南的時候聽說了葉向高赴京擔任內閣輔的事情,但葉向高何時收到朝廷的公文,並且朝廷是何時下達的則沒有耳聞,自然也幫不上李宏宇了。


    韓倡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作為東林黨闖宮案的一員得力幹將,葉向高被重新啟用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正好可以用來考李宏宇。


    雖然韓倡無法斷定李宏宇要是不知道他所問的事情,其所說與葉向高相識一事的真偽,畢竟他說的事情太過隱秘。


    可倘若李宏宇清楚這些事情,那麽就意味著李宏宇與葉向高關係匪淺,否則豈能得知這些外人無法知曉的私事?


    “輔大人是泰昌元年八月初收到的朝廷公文,先帝念當年師徒之誼重新啟用輔大人,不過輔大人醉心作學故而上書推遲。”


    然而,韓倡想錯了,葉向高第一次收到的朝廷啟用公文就是李宏宇擬寫的,李宏宇比他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故而沉吟了一下後有條不紊地說道,“皇上登基後再三下文催促,輔大人這才啟程進京赴任!”


    “巡按大人,不知在下所言是否屬實?”說著,李宏宇不動聲色地望向了韓倡。


    韓倡聞言怔了怔,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宏宇,沒想到李宏宇竟然說得分毫不差,如果不是葉向高的推辭,他在泰昌皇帝健在的時候就應該已經進京,不至於拖到天啟元年,結果未能見上泰昌帝最後一麵,實在是一大憾事。


    更為重要的是,由於葉向高曾經貴為內閣輔,故而很少有人清楚他當年曾經當過年輕的泰昌帝的授課師傅,兩人之間有著師徒之誼,故而葉向高當年在國本之爭中力挺身為太子的泰昌帝。


    見韓倡一時語塞,幽蘭心中禁不住鬆了一口氣,知道李宏宇剛才所言非虛,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韓倡就不好再考驗和刁難李宏宇。


    實際上,韓倡現在已經沒法再出題考李宏宇了,由於他金榜題名時葉向高已經回東林書院教書,故而他對葉向高了解的並不多,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問題來。


    “夜色已深,巡撫大人,咱們不如散了吧,免得耽誤大人明天的公務。”


    這時,在座的幾個中年人也看出來李宏宇與葉向高有著不淺的交情,進而使得韓倡有些騎虎難下,因此一名中年人開口打起了圓場,免得事情就這麽僵持下去。


    “對對,巡按大人可是公務繁忙,咱們不能耽擱了大人的正事!”其餘人聞言紛紛隨聲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麽在下告退了。”李宏宇自然不想跟韓倡進行糾纏,於是向韓倡等人一躬身,攙扶身子軟綿綿的幽蘭離去。


    韓倡有些依依不舍地望著幽蘭窈窕的身影,如果不是半路上殺出了李宏宇這個一個壞人好事的程咬金,今晚他肯定要跟幽蘭纏綿悱惻。


    雖然韓倡喜歡女色,但他更看重的可是自己的官位,一旦得罪了葉向高的話他的仕途也就完了,葉向高一句話就能使得他丟官罷職。


    韓倡很清楚,他現在的一切都來自他的官帽,要是烏紗帽丟了話他將失去一切,因此自然是官帽比女色重要。


    在座眾人對此心中也暗自感到惋惜,隻差一點兒就能把幽蘭弄到韓倡的頭上,誰知道幽蘭的師哥竟然有如此的來頭,故而隻能作罷。


    顯而易見,李宏宇所說的事情現在根本無法證實,除非到京城找葉向高詢問後才能知道真偽。


    不過,由於葉向高的身份和地位實在是太過顯赫,因此在座的眾人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吃飽了撐的去得罪一個極可能跟葉向高關係密切的人。


    “先生,你是如何知道輔大人那些事的?”


    把幽蘭送回臥房後,李宏宇讓侍女伺候著她睡下,剛要離開時躺在床上的幽蘭不由得好奇地喊住了他,她以前從未聽李宏宇提及過官場的事情。


    “以前在揚州的時候聽一位東林書院的朋友提起過此事,沒想到現在能派上用場。”


    李宏宇聞言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回道,“輔大人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巡按大人唯有回京才好向輔大人探聽我剛才所說之事,在此之前咱們早就遠走高飛,他屆時知曉了真相也拿咱們無可奈何。”


    “今晚多虧了先生,要不然事情絕難善了。”幽蘭就知道李宏宇是在虛張聲勢,於是笑著說道,她就知道以李宏宇的聰明才智絕對能化險為夷。


    “僥幸而已。”


    李宏宇聞言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微笑著向幽蘭說道,“你晚上喝了不少酒,晚上好好休息,經過今晚一事咱們接近知府大人將更加容易。”


    “嗯!”幽蘭莞爾一笑,然後聽話地閉上了雙目,有李宏宇在身邊她感到非常踏實,好像沒有李宏宇解決不了的事情。


    而且李宏宇說得沒錯,經過今晚的事情後福州城的那些達官貴人肯定會知道葉向高欣賞其琴藝的事,屆時就等著福州知府登門相請了,除了李宏宇琴藝了得外,想必福州知府還想拐彎抹角地通過李宏宇搭上葉向高的線兒。


    事情正如李宏宇所料想的那樣,兩天後,福州知府徐倫派人來打探口風,由於家裏的音律教習忽然間有急事歸鄉,臨走前向徐倫推薦了李宏宇和幽蘭,說兩人的技藝比其要高明百倍。


    徐倫自然對李宏宇和幽蘭的事情有所耳聞,知道兩人現在在福州城的風頭正盛,在音律和曲舞方麵的造詣很深。


    原本,徐倫並不著急請李宏宇和幽蘭,畢竟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他身為堂堂知府不能太過主動,否則豈不是掉了身價?


    可隨著李宏宇和韓倡在怡香樓裏的那番對話,並且成功迫使韓倡退避三色,徐倫不由得開始著急了,連忙派人來談教習的事情,免得被別人捷足先登。


    畢竟,李宏宇不僅琴藝不凡而且還與葉向高葉閣老相熟,如果關鍵時刻李宏宇能在葉向高前替其美言幾句,那麽他們的命運將生改變。


    對於徐倫的邀請,李宏宇和幽蘭自然是求之不得,省去了兩人很多的麻煩,因此自然是一口應允下來,不過兩人隻能在福州城待三個月,三個月後將往別處遊曆。


    徐倫自然不會介意這一點,隻要她女兒跟李宏宇和幽蘭有了師徒之誼,那麽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韓倡絕對不會知道,他本想揭穿李宏宇不認識葉向高的那些言行無形中幫了李宏宇和幽蘭一個大忙,使得兩人得以成功接近徐倫,省得再費一番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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