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堅持帶病理政的泰昌帝終於在一次朝會後臥床不起,病情毫無預兆地得以加重。天籟.』2


    太醫院的禦醫進行會診後,懷疑泰昌帝體內積滯火毒,需要用通利藥為泰昌皇帝泄火毒。


    時值鄭太後在乾清宮裏探望泰昌帝,於是讓身邊的近侍太監崔文升按照禦醫開的藥方去禦藥房拿“通利藥”給泰昌帝服用。


    所謂的“通利藥”指的是大黃,專門用來腹瀉,以清除積攢堂內的汙物。


    鄭太後之所以讓崔文升前去拿藥,是因為崔文升執掌著禦藥房,這種事情自然由其來出麵。


    福王和泰昌帝奪嫡風波結束後,鄭太後想到她以前對泰昌帝的種種不是感到有些懊悔,故而想要給泰昌帝一些關愛作為補償。


    這原本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出乎鄭太後意料的是,泰昌帝服用了通利藥後一晚上連泄了二三十次,拉得差點虛脫了,身體狀況比之前更差。


    本來,這種事情的罪責應該是給泰昌帝診斷的禦醫,不過由於鄭太後以前與泰昌帝的恩怨,京城市麵上逐漸有了鄭太後陰謀弑殺泰昌帝的謠言,有鼻子有眼地說鄭太後為了讓福王繼位毒殺泰昌帝,讓福王趁機奪取天下。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這個謠言在京城迅流傳開來,成為了京城街頭巷尾人們的談資,很多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李宏宇對這種說法是不屑一顧,這種謠言可謂簡單粗暴,沒有絲毫的技術含量,不說別的,據算泰昌帝死了皇位也輪不到福王,朱由校這個太子可不是白當的。


    關鍵是,現在京城已經無人支持福王,鄭太後這樣做的話純屬自尋煩惱,屆時惹上麻煩不說,而且還會牽連了福王。


    “宇哥哥,今天壽寧公主來了,好像在擔心太後,想要你幫忙拿個主意。”這天晚上,李宏宇從翰林院回來,秦月迎上來遞給了他一杯茶後說道。


    “皇上的事兒乃禦醫的責任,與太後何幹?”李宏宇聞言不由得搖了搖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自然清楚壽寧公主來的用意,此時朝中的大臣能幫上太後的唯有他了。


    “宇哥哥,可外人卻不這麽想,認為是太後想要暗害皇上。”秦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所謂人言可畏,倘若任由那些流言傳播下去的話太後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此事傷不了太後,藥方乃禦醫寫,崔文升不過是跑了一趟腿兒而已,皇上心中也明白。”


    李宏宇聞言沉吟了一下,一邊品著侍女端上來的香茗,一邊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我擔心的是皇上的身子還能撐多久。”


    “宇哥哥,皇上春秋鼎盛,難道……”秦月聞言頓時吃了一驚,她從李宏宇的話裏感覺到事態有些不妙。


    “皇上正值壯年不假,可長久以來心情鬱積,再加上縱情於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此次大病一來猶如山崩,不知皇上能否挺過去。”


    李宏宇搖了搖頭,壓低了音量向秦月說道,以大明目前的醫療水平根本沒辦法治療泰昌帝這回的病症。


    “先帝駕崩尚停棺在觀德殿,難道皇上又……”秦月聞言頓時以手掩口,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她可不認為李宏宇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開玩笑。


    “倘若天意如此,你我也無可奈何。”李宏宇自然不可能告訴秦月泰昌帝已經無可救藥,因此歎了一口氣說道。


    “宇哥哥,要是皇上有什麽意外,那麽太子豈不是要繼位了!”秦月很快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如此一來李宏宇豈不是又要加官進爵了。


    “高處不勝寒。”


    李宏宇聞言知道秦月的意思,苦笑了一聲後說道:


    “皇上重用東林黨,而太子也對東林黨有著諸多好感,近些天來孫少詹事時常進宮向太子授課,太子與東林黨走得也越來越近了。”


    李宏宇口中的“孫少詹事”指的是葉向高的弟子孫承宗,榜眼出身,是泰昌帝的親信,同時也是朱由校的啟蒙恩師。


    泰昌帝十分信賴孫承宗,故而一直將其留在身邊,授予其詹事府講官一職,雖然官階不高但是卻能接近泰昌帝和朱由校,也是朱由校最為信賴的人,泰昌帝登基後提升他為詹事府少詹事,位子比李宏宇還要尊貴。


    朱由校雖然器重和信任李宏宇,但他與孫承宗的感情卻比李宏宇要深,畢竟孫承宗從他小時候就在身邊。


    隨著泰昌帝繼位,孫承宗與朱由校的往來比以前變得更加密切,而且還引薦了不少東林黨的人,其所持有的治國理政的理論深得朱由校的心意。


    所以,李宏宇不得不擔心朱由校在孫承宗和眾東林黨官員的影響下依仗東林黨治國而打擊齊楚浙三黨,進而放棄萬曆皇帝一直秉持的製衡之道。


    “東林黨?宇哥哥,他們要對付你?”


    秦月聞言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她可是知道東林黨現在風頭正勁,使得齊楚浙三黨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如果李宏宇招惹上他們會有不少的麻煩。


    “我與他們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再加上皇上和太子的信任,他們不會對我下手的。”李宏宇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然後神色凝重地說道,“如果朝堂上的均勢被打破,那麽官場上的局勢就會向誰也不願意看見的方麵展。”


    李宏宇擔心的是齊楚浙三黨無法度過眼前的這一劫,以前有萬曆皇帝壓陣,因此齊楚浙三黨和東林黨雖然鬥得激烈,但都沒有傷筋動骨,蟄伏一個時期後會東山再起。


    而如今泰昌帝和朱由校都偏心於東林黨,故而這次東林黨一旦對齊楚浙三黨下手,那麽很可能會給齊楚浙三黨造成滅頂之災,東林黨肯定不會放棄這麽好滅了齊楚浙三黨的機會。


    李宏宇不得不承認,他低估了官場上黨爭的複雜和慘烈,東林黨這次肯定會大舉進攻。


    然而,有一句話說的好,福禍相依,否極泰來,當東林黨的權勢達到一個頂點時,也就是衰敗的開始。


    九月初,文淵閣生了一起大事,禮部左給事中楊漣和副都禦史左光鬥率領著一眾東林黨官員強闖了文淵閣,要求內閣緝拿謀害泰昌帝的逆黨。


    由於李宏宇當時在翰林院,忽然之間接到了壽寧公主差人報的信,說東林黨到文淵閣向鄭太後難,請他想辦法。


    原來,楊漣等人口中的逆黨自然是指鄭太後的親信宦官崔文升了,說崔文升明知泰昌帝身子空虛需要清補,卻反投相伐之劑用大黃這樣的瀉藥使得泰昌帝一夜腹瀉二三十次差點兒喪命,是不折不扣的逆黨,要內閣上奏泰昌帝擒拿逆黨。


    根據報信人的說法,內閣輔方從哲被楊漣和左光鬥率領的東林黨官員擠兌得厲害,好像絲毫也沒把他這個內閣輔放在眼裏。


    李宏宇聞言嘴角頓時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內閣現在的四名閣員中有三個都是東林黨人,而等葉向高一來內閣的五個閣員中就有四個東林黨人,而且方從哲的內閣輔的位子也要拱手相讓。


    故而,內閣現在實際上已經是東林黨的天下,方從哲已經被三名東林黨閣員給架空,隻不過空有輔的名號罷了。


    得知楊漣與左光鬥率人闖了文淵閣後,李宏宇來不及多想連忙進宮前去查看,準備靜觀其變。


    要想到文淵閣可並不容易,文淵閣位於紫禁城裏,因此先要能通過紫禁城的宮禁才行。


    李宏宇身為左春坊大學士自然有進出宮的腰牌,方便給太子授課,沒有腰牌、皇上的傳召又或者內閣的召見,任何人不得入內。


    顯而易見,楊漣和左光鬥不可能有進宮的腰牌,他們的辦公的衙門不在紫禁城,而泰昌帝現在重病在床,也不會傳召楊漣和左光鬥等人,他們的地位太低。


    因此,如此一來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內閣把楊漣和左光鬥等人給召來的,方從哲不會傻到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這一定是內閣那三名東林黨閣員背著方從哲幹下的事情。


    要不然的話,楊漣和左光鬥等東林黨的官員豈能進的了紫禁城?


    文淵閣。


    文淵閣位於紫禁城東華門內,文華殿後,本為一座皇家藏書閣樓,後來成為了內閣閣臣入直辦事之所。


    李宏宇趕到文淵閣的時候,隻見一群文官呈扇形把內閣輔方從哲圍在了閣樓的門前。


    “諸位不曾陛見聖體,如何能確定所料無誤?”


    雙方好像已經僵持了有一段時間,方從哲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耐著性子聲問向麵前的那些官員。


    李宏宇敏銳地注意到,方從哲身後閣樓的三樓的一扇窗戶微微虛掩著,好像窗戶裏站著三個人影,好像立在那裏注意著下麵的局勢。


    如果李宏宇沒有猜錯的話,那三人站在窗戶裏看熱鬧的人就是何宗彥、韓爌以及劉一燝這三名新晉的內閣閣員,三人是東林黨的重臣,如果不是他們暗中相助的話,楊漣和左光鬥等人豈能來得了文淵閣?


    李宏宇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他並不喜歡這種下作的小把戲,因為這樣一來無疑就壞了朝堂上的規矩,將國法家規置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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