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冒泡泡的魚大大的再次打賞,感激不盡。)


    八月初八,李宏宜的案子在武昌府府衙審理,由武昌知府夏祥主審,前來聽審的百姓剛剛站滿了府衙的院子,而且不少都是襄陽府和長沙府的生員。


    相對於前一天李宏宇的案子,今天的堂審無論規格和規模都要遠遜之,畢竟明月閣的案子影響力遠沒有臨江樓案子大。


    李宏宇和李仁河等李家人自然要到場的,遇害的徐韜家人也急匆匆從長沙府趕來,衝著李家人怒目而視,很顯然把李宏宜當成了殺人凶手,這使得李仁河羞愧難當。


    趙欣也跟著李宏宇來到了堂審現場,柳眉微蹙地立在公堂門口處,對李宏宜的未來並不看好。


    與李宏宇一樣,趙欣也不相信李宏宜會殺人,可如果官府在鄉試前找不到真凶的話,為了安撫長沙府的生員,李宏宜也就唯有被當成是凶手,況且現場的人證和物證對李宏宜都很不利。


    “李兄、趙兄。”李宏宇正在跟趙欣低聲說著話時,方雲領著幾名長沙府的生員走了過來,拱手打著招呼。


    “方兄。”李宏宇微笑著向方雲拱手回禮,然後沉吟了一下問道,“方兄覺得今日堂審會有何結果?”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方雲知道李宏宇的意思,於是正色說道,李宏宜這次無疑難逃一劫。


    “是呀,我二哥怎麽就遇上這麽倒黴的事兒。”李宏宇聞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看似隨意地說道,“如果要怪的話,隻能怪我二哥運氣不好了,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


    方雲不由得微微一怔,他聽出了李宏宇話裏的意思,李宏宇不相信李宏宜是殺人凶手,不過隨後也就釋然了,李宏宇的反應很正常,畢竟他與李宏宜是堂兄弟,自然胳膊肘向裏拐了。


    況且,就算李宏宇懷疑凶手另有其人,要想找出來談何容易,據他了解的情況來看官府沒有找到絲毫證明此案另有凶手的證據。


    李宏宇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方雲,敏銳地把方雲剛才細微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經過剛才的試探他發現方雲好像也對李宏宜是凶手有所懷疑。


    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如果能得到方雲幫助的話,那麽無疑對將來給李宏宜翻案大有裨益,可以從他那裏得知與死者徐韜有關的信息。


    在武昌城的這些生員裏,李宏宇最看重的就是寒門出身的方雲,與沈伯誠相比方雲經曆了更多磨難,一路摸爬滾打才有今天的地位,因此性情肯定更加沉穩,這一點兒他可是感同身受,唯有經曆了那些磨難做事才會更加完善和圓滑。


    巳時初刻,夏祥升堂,兩名差役把披頭散發、傷痕累累的李宏宜拖進了大堂上,身下的地麵上留下了一路的血跡。


    由於帶著手銬和腳鐐,李宏宜被拖行的時候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聽上去有幾分陰森恐怖。


    李宏宇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雖然他知道李宏宇會吃一些苦頭但沒想到會受如此重的刑罰,想必了李宏宜一直緊咬牙關不認罪。


    見到李宏宜的這副淒慘的模樣,立在李宏宇不遠處的李仁河眼前一黑差一點就摔倒,要知道他對李宏宜的期望最高,可沒想到李宏宜現在卻成為殺人重犯。


    “大……大人,學……學生冤枉,沒……沒有殺人!”等李宏宜被帶到大堂前放下後,他趴在地上,努力抬起頭,鼻青臉腫地望著端坐在案桌後的夏祥喊著怨,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是否冤枉本官自會裁斷,說,你認不認罪?”夏祥一拍手裏的驚堂木,瞪著李宏宜沉聲喝問道。


    “大人,學生是……是被陷害的,認……認無可認!”李宏宜的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向夏祥說道,“望……望大人明察。”


    “來人,拿物證!”夏祥早就知道李宏宜不認罪,否則也不會被打成這副模樣,因此沉聲喝道。


    很快,一名差役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上麵放著一個香囊和一把短刀,是徐韜被殺一案的重要物證。


    李宏宇的記性非常好,故而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香囊是李宏宜隨身佩戴的,眉頭頓時就皺了皺,在明月閣一案中這是對李宏宜最為致命的證據。


    “你可認得這兩件東西?”夏祥擺了一下手,那名差役就把托盤端到了李宏宜的麵前,麵無表情地問道。


    “回……回大人,這個香囊是……是學生的,這把短刀學生與學生無……無關。”李宏宜望了望托盤上的物品,開口回道。


    “你告訴本官,你的香囊怎麽跑到了死者的身上?”夏祥指了一下香囊,神色嚴肅地問道。


    “大人,學生當時喝……喝多了,不記得香囊的事情。”李宏宜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不無鬱悶地回答。


    “不記得?哼,本官看你是不願意說出來吧。”夏祥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難道它自己長了翅膀飛到了死者的身上?”


    “大人,學生真的喝多了,不……不記得後麵發生的事情了。”李宏宜連忙解釋道,如果知道那天晚上會出事的話打死他也不會喝那多的酒。


    “這把刀你可有印象,它可是從你的住處搜出來的。”夏祥冷冷地笑了笑,盯著李宏宜說道。


    “大人,學生去喝酒,豈會隨身帶……帶刀具!”李宏宜搖了搖頭,不無苦澀地說道,他根本無法講明白那把刀為何會在他住的地方,他相信是別人栽贓給他的但又沒有證據。


    “或許你是用來防身的,又或許你是暗地裏準備行凶的,這裏麵的原因或許隻有你最清楚。”


    夏祥冷冷地望著李宏宜,他需要的不是李宏宜有沒有可能帶刀,而是李宏宇能否說清楚這把刀為何會在其所住的房間裏。


    “來人,傳證人!”夏祥並沒有跟李宏宜過多地在證物上糾纏,隨後沉聲喝道,隻要人證和物證確鑿那麽照樣能定李宏宜的罪。


    隨著李宏宜的命令,明月閣一事的相關證人相繼被傳上了公堂,既有李宏宜跟徐韜發生衝突時的目擊者,也有與徐韜死亡有關的人員,以及當時到現場辦案的差役。


    李宏宇麵無表情地望著那些在公堂上作證的證人,仔細聆聽著他們的說法,尤其是韓泰和王鴻運等當晚與徐韜一同喝酒的長沙府生員,以及與李宏宜喝酒的武昌府生員,是李宏宇關注的重點,一字不漏地聽了他們的口供。


    從那些證人提供的口供上來看,李宏宇知道李宏宜這下完了,因為所有的口供都對李宏宜不利,無不在證明是他殺了徐韜,這也使得李仁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根據本案的證供,李宏宜無疑就是殺害長沙府應考生員徐韜的凶手,依照大明律例,殺害生員罪加一等,故而本府判李宏宜絞立決!”


    待所有的證人做完供訴後,夏祥環視了一眼現場的眾人,用力一拍驚堂木,冷冷地做出了判決。


    “拖下去!”說著,夏祥起身伸手一指趴在堂前的李宏宜,高聲喝道。


    “大人,學生冤枉,學生沒有殺徐韜,請大人明察!”兩名差役聞言立刻上前架起了李宏宜,拖著他向堂外走去,李宏宜奮力掙紮著,用盡了力氣大喊道。


    可惜的是,夏祥對李宏宜的喊叫充耳不聞,轉身拂袖而去,在官吏的簇擁下從側門前去後堂。


    嘩啦,立在堂外聽審的長沙府生員們鼓起了掌,認為徐韜就是李宏宜殺死的,故而李宏宜被判處絞立決是罪有應得。


    麵色蒼白的李仁河則是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被身旁的隨從牢牢地攙扶住,兩眼關切地盯著被拖走的李宏宜,他想要救李宏宜可又無能為力。


    “爹,我沒殺人,救我,救我!”


    李宏宜看見了人群裏的李仁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衝著李仁海大喊了起來,他還年輕可不想就這麽被絞死,而且還死得如此窩囊,可謂名譽盡毀。


    “宜兒,你別怕,爹相信你,一定會救你,一定會救你的。”李仁河聞言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攙扶他的隨從,走上前幾步衝著李宏宜高聲喊道,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望著神色激動的李仁河,李宏宇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李仁海的影像,令他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如果換做是他身陷絕境的話李仁海肯定也會如此擔心著急。


    李宏宇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的記憶力好像越來越好,不僅相繼記起了很多他以前的事情,也記起了那個“小李宏宇”的很多事情,例如李仁海的樣子。


    按理說由於當時“小李宏宇”的年齡太小,早已經應該忘了李仁海的樣子才對,可他現在卻逐漸記起了李仁海的樣子,並且越來越清晰,連李仁海小時候抱過“小李宏宇”的情景都能想起來,實在是有些令他無法理解。


    按照李宏宇腦海中的記憶,李仁海長得與李仁河最像,再怎麽說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隻不過李仁河更加英俊和儒雅,也非常有才氣,怪不得當年能俘獲了趙氏的芳心,使得趙氏不管不顧地跟了他。


    “兒呀,你的仇終於報了,這下可以瞑目了。”就在李宏宇有些愣神的時候,一旁傳來了一陣哭聲,隻見徐韜的父親放聲大哭了起來,很顯然徐韜也是他的未來和希望,原本希望徐韜考中舉人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結果卻死於非命,肯定心情悲痛。


    隨即,周圍的徐家人也跟著哭了起來,現場頓時籠罩起了慘雲愁霧。


    “方兄,後會有期。”李宏宇望了一眼那些悲痛的徐家人後神色嚴肅地向方雲等人告別,領著李家的人和襄陽府的生員離開了,對於李宏宜的判決結果他並不感到意外。


    回到家後,李仁河徑直病倒在了床上,他先前對李宏宜所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安慰李宏宜罷了,對李宏宜的案子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使銀子讓李宏宜在大牢裏過得舒服些,除此別無他法。


    或許唯一令李仁河感到安慰的是,由於現在已經是八月份,等李宏宜的死刑判決送抵京城的時候早已經過了今年秋決的時間,這意味著李宏宜要等到明年才能執行絞刑,還可以多活一年,給了李宏宜翻案的希望。


    不過,李仁河並不看好翻案的前景,畢竟李宏宜案子的判決是巡撫大人的意思,所以在他看來李宏宜的案子很難翻過來,即便找巡按禦史上告那麽恐怕也無濟於事。


    巡按禦史現在就在武昌城,如果他先前不出麵質疑李宏宜案子判決的話,那麽事後肯定也不會介入這件案子裏。


    況且,巡按禦史的任期八月份就到了,這差不多是鄉試結束的時間,故而就算想要給李宏宜翻案也來不及了。


    顯而易見,李家人要想上告的話唯有等到鄉試結束後,驚擾鄉試的罪名李仁河可擔待不起。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並不是每年都往各布政使司派遣巡按禦史的,連續派遣的幾率很少,故而下一次萬曆皇帝往湖廣派巡按禦史的時間還未嚐可知,這意味著李家人將很難上訴此案。


    至於進京到三法司上告,先不說三法司會不會受理李宏宜的案子,李家人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得罪了湖廣巡撫衙門,李仁河身為李家的家主豈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來!


    李宏宇知道李仁河因為李宏宜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心理打擊,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麽好辦法,不知道如何安慰李仁河,他總不能告訴李仁河他已經暗中讓王鐵牛查找線索,將在鄉試後嚐試給李宏宜翻案,擔心如此一來反而會壞事。


    在李宏宇看來,李仁河此時的反應無疑可以迷惑住藏在暗處的敵人,讓對方放鬆警惕,進而露出破綻,因此他還是不向李仁河透露相關信息為好,免得打草驚蛇,屆時要想給李宏宜翻案可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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