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武昌衛,大牢。


    李宏宇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漫天的星光發呆,今天發生在牢房裏的事情猶如一場夢一樣,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關鍵時刻救他的竟然會是朱婉婷。


    如果不是忽然之間冒出來的朱婉婷的話,李宏宇現在恐怕已經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成為地府裏的一個孤魂野鬼。


    而且,李宏宇現在斷斷續續記了起來,當他昏迷的時候朱婉婷好像用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救了他,這令他感到非常意外,也頗為慶幸。


    要是李宏宇沒有猜錯的話,朱婉婷之所以會用這種急救方式把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肯定是知道了他曾經用這種“西域醫術”救了秦月的事情,並且打聽到了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的具體操作方式。


    自從秦月被救活後,心腹複蘇和人工呼吸地方法就已經在白河鎮流傳開來,隻不過人們並不清楚它的原理,隻覺得非常神秘和怪異。


    說實話,人們即便是知道這種奇怪的救人方式也不會使用,除了這種醫術因為秦月的“起死回生”而籠罩上了一層巫術的神秘色彩令人感到忌憚外,還跟時代的局限性有關。


    試問在封建禮儀嚴格的古代有誰會為了救人而親吻異性?有哪個人又敢讓異性親吻?恐怕不少人家為了保持所謂的名節和名譽寧願讓子女死去。


    至於李宏宇,也為救秦月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得不與他最不願意麵對的秦月訂親,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當時他救了秦月,朱婉婷又豈能把他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正是由於常人都不敢使用這種有辱名節和聲譽,甚至令人感到有些恐懼的西域醫術,所以李宏宇對朱婉婷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他實在想不出來有錢有權的朱婉婷為何要在眾目睽睽下救他,難道她就不顧及一下自己的名節?他不知道自己對朱婉婷有什麽特殊的價值竟然值得朱婉婷這樣做。


    “她難道對我有意思?”冥思苦想間,李宏宇的腦海中猛然蹦出了一個念頭,這使得他臉上不由的浮現出詫異的神色。


    說實話,李宏宇並不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可他已經排除了其他的可能,那麽剩下來的這個結果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可這怎麽可能呢?李宏宇記得很清楚他以前不過隻跟朱婉婷一麵之緣而已,甚至連朱婉婷的名字和身世都不知道。


    “李案首,宵夜來了。”


    就在李宏宇愣神的時候,牢房的門打開了,那名被朱婉婷要求留下來照看李宏宇的護衛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武昌衛的百戶和一名武昌府府衙的差役。


    為了能保障李宏宇的安全,現在有三方勢力在看守李宏宇所在的牢房,一方是朱婉婷的護衛,一方是武昌衛的士卒,還有一方是武昌府的差役。


    在這三方勢力中自然以朱婉婷的護衛為主導,負責李宏宇的飲食,避免被心懷叵測的人下毒。


    “這位大哥,不知秦小姐現在如何了?”


    李宏宇自然信得過朱婉婷的人,畢竟他的命就是朱婉婷救下的,於是下床來到桌旁,沉聲問那名從食盒裏往外端宵夜的護衛,他現在有些擔心秦月,天知道那種迷藥對人體會有多大的害處。


    “李案首,在下還不清楚秦小姐的境況,不過我家公子已經讓人去醫館守護,並讓楚王府的大夫前去診治,李案首大可安心。”


    那名護衛目睹了朱婉婷救李宏宇的一幕,因此自然不敢怠慢了李宏宇,躬身回道。


    “讓你家公子費心了。”李宏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有朱婉婷這番安排想必秦月能得到最好的診治。


    與此同時,武昌城的一家戒備森嚴的醫館裏。


    由於秦月是李宏宇和張泉一案的重要當事人,故而不僅有朱婉婷的護衛,武昌府府衙和武昌衛都派了人前來保護。


    “小姐,當時的情形你可不知道,姑爺見到你被小侯爺欺負的時候臉色刷一下就變了,想都沒想,拎起一張凳子衝上去就砸在了小侯爺的腦袋上,小侯爺當場就捂著腦袋倒在了地上,鮮血流了一地,那個叫聲真是淒慘無比,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秦月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柔兒的伺候下喝著稀粥,小蘭在一旁手舞足蹈地向她描述著臨江樓裏發生的事情,一臉興奮地向秦月說道,“小姐,真的看不出來,姑爺以前看上去那麽文弱,沒想到竟敢對小侯爺動手,要知道那可是小侯爺呀!”


    直到醒了後秦月才知道當街調戲自己並把她擄走的人竟然是武威侯府的小侯爺,怪不得如此囂張跋扈了,心中頓時大吃了一驚,像張泉這種勳貴子弟可不是她和李宏宇所能得罪起的。


    “李公子打了小侯爺?”正在喝粥的秦月聞言怔了怔,一臉難以置信地望向了小蘭,難道李宏宇瘋了不成,連小侯爺也敢打!


    “真的,不僅我看見了柔兒姐姐也看見了,當時跟小侯爺喝酒的那些人都嚇傻了,崔二公子向姑爺表明小侯爺身份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打顫,我也快嚇死了,誰能想到被姑爺一凳子拍地上的人竟然會是小侯爺。”


    小蘭聞言連連點著頭,饒有興致地望著秦月說道,“本來我們都以為姑爺得知小侯爺的身份後會放了他,誰成想姑爺為了讓崔二公子服軟一刀就紮在了小侯爺的大腿上,嚇得崔二公子臉都綠了。”


    “怎麽會這樣?”


    秦月驚訝地望著小蘭,在她的印象裏內向懦弱李宏宇根本就不是這樣衝動的人,更不可能用刀紮張泉了,如果他有這份膽量的話也不至於在白河鎮被李宏亙欺負得那麽慘。


    “小姐,可能是少爺太過關心你了,情急之下有了如此舉動。”端著粥碗的柔兒見秦月的雙眸中滿是疑惑的神色,知道她難以理解李宏宇的轉變,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道。


    “對,柔兒姐姐說得沒錯,當時姑爺簡直變了一個人一樣,一下子就把崔二公子他們都給鎮住了,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呼啦啦一群人硬生生地被堵在了門外的走廊裏。”


    小蘭聞言不由得接過了話茬,眉飛色舞地說道,“恐怕小侯爺和崔二公子都想不到會栽在姑爺的手裏。”


    “他現在怎麽樣了?”秦月的臉頰不由得一紅,心頭泛起一團暖意,隨後想起了什麽不無關切地問道,李宏宇既然得罪了張泉和崔二公子那麽兩人豈會善罷甘休?


    “聽楚王府的人說姑爺現在在武昌衛的大牢裏,一切安好。”小蘭連忙開口安慰秦月,“小姐,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身子養好,等上堂的時候才能幫上姑爺。”


    秦月聞言不由得暗中鬆了一口氣,小口小口地喝著柔兒喂她的粥,小蘭說的沒錯她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現在她虛弱得連下床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因此唯有等到康複後才能幫李宏宇。


    小蘭見秦月沒有像以前糾正她喊李宏宇“姑爺”,嘴角頓時流露出一絲笑意,看來秦月現在已經進一步接納了李宏宇這個未來的相公。


    與小蘭不同,柔兒的臉上則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她很清楚李宏宇這次捅了一個大簍子,要想從中脫身可不容易。


    雖然柔兒想幫李宏宇但以她的條件實在是無能為力,隻有焦急地等待著事情的進展,希望在楚王府介入後李宏宇能逃過這一劫。


    至於楚王府忽然之間插手李宏宇和張泉之間的案子,秦月、柔兒和小蘭都是一頭的霧水。


    尤其是柔兒他對李家的底細最清楚,李家三房根本就跟楚王府沒有交情,甚至連楚王府的人都不認識,這使得事情顯得非常古怪,不過對李宏宇的案子卻大有裨益。


    武昌城的一家客棧裏。


    “你來幹什麽?”客棧後院的入口處,一群操著長沙口音的生員麵無表情地攔住了趙欣的去路。


    “我要見你們的方案首!”趙欣此次孤身一人前來,見狀不動聲色地說道,她口中的方案首指的是長沙府童試案首方雲。


    方雲年僅二十,長沙士林的後起之秀,不僅是長沙府童試案首同時也是長沙府科考的第一名,賭場盤口的賠率為一賠一點七,高居排行榜的第二名,僅次於武昌府案首沈伯誠。


    沈伯誠時年二十三歲,與方雲一樣,既是武昌府童試案首同時也是武昌府科考第一,所以在盤口的賠率為一賠一點五,力壓群雄高居第一,是湖廣應屆解元最有力的爭奪者。


    與李宏宇不同,方雲和沈伯誠雖然高中童試案首但依然參加了後麵的科考,並且力壓群雄,從中脫穎而出,這也是為何兩人的賠率如此之低的原因。


    相對於方元,沈伯誠更容易被說服加入聲援到李宏宇的隊伍中,畢竟襄陽府與武昌府同屬湖廣江北的州府,彼此間的聯係更加密切。


    尤為重要的是,李宏宜之所以會在明月閣出事正是受到了武昌府生員的邀請,故而武昌府的生員有必要幫著保住李宏宇,再怎麽說李宏宇不單單是襄陽府的案首同時也是李宏宜的堂弟,於情於理他們都要幫這個忙。


    “我們方案首正在備考鄉試,不想被無關的瑣事打擾。”領頭擋路的生員雙手一抱胸,一臉傲慢地說道,擺出了一副不歡迎趙欣的架勢,從目前的情形來看趙欣是他們的敵人。


    “既然方案首忙,那麽在下就在這裏等著,等他忙完了在下再去見他。”趙欣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於是不以為意地坐在了一旁的一塊石頭上,她有的是耐心見方雲。


    這也是趙欣為何沒讓楊仁孝來見方雲的原因,楊仁孝是個性格孤傲的人,十有八九會受不了長沙府生員的冷嘲熱諷,那樣的話反而會壞事。


    “你願意等就等著吧。”領頭的長沙府生員見趙欣沒有離開的意思,冷笑了一聲後吩咐一旁的兩名客棧的夥計,“沒有我們的允許不得讓他進院子,如果擾亂了我們備考這個罪名你們可擔待不起!”


    說著,那名生員揮了一下手,領著身後的生員們揚長而去,把趙欣晾在了那裏。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趙欣的嘴角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無奈的苦笑,看來要想說服方雲並不容易,否則對方不至於一上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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