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醉''醺醺的毛豆的打賞)


    武昌衛,大牢。


    李宏宇被關在一間單人牢房裏,由於他有功名故而獄卒們不敢動他,畢竟誰也不是傻子,一個敢弄傷張泉的童試案首可不是他們所能招惹得起的。


    原因很簡單,李宏宇敢這樣做無非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有著非常強硬的後台,二是他瘋了,否則豈敢弄傷張泉?


    無論哪個原因獄卒們都不願意麵對,再怎麽說李宏宇也是有根基的人,是湖廣眾多生員中的一個,而那些生員可不是好招惹的,誰要是捅了這個馬蜂窩肯定會被“蟄”得遍體鱗傷,搞不好連小命都沒了。


    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忌憚言官一樣,地方上的官吏差役非常忌憚當地的士紳階層,這些士紳不僅有著免受刑罰的特權而且還能麵見地方上的主官進諫。


    雖然沒人來打擾,但李宏宇還是心神不寧地坐在床邊陷入沉思,眉頭微微皺著,他知道現在的形勢才最為危險。


    如果趙欣帶著襄陽府的生員去布政使司衙門或者按察使司衙門這樣的地方為他請願的話,那麽這很可能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張泉很可能會因此對他動了殺心。


    由於身陷囹圄,李宏宇麵對眼前的形勢唯有暗自等待,希望張泉有所顧忌不會讓人對他下黑手,否則他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隻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宏宇唯有孤注一擲,賭他能在趙欣等生員的支持下順利躲過眼前這一劫,畢竟再過幾天鄉試就要開考,武昌城裏的那些文武大員沒人願意看見鄉試出事,否則萬曆皇帝絕對會震怒。


    可在他的這個計劃裏有一個不確定因素,這個因素就是張泉,相對於武昌城裏的官員,張泉行事肆無忌憚根本就不懂得官場上的規矩為何物,也沒有什麽東西能令嬌生慣養的他感到害怕,因此很可能會頭腦一熱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來。


    “希望一切順利!”李宏宇伸手捶了捶額頭,心中暗自祈禱道,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咯吱一聲,牢房的門忽然打開了,兩名獄卒走了進來,這使得李宏宇不由得抬頭望去。


    “李案首,我們大人有些話想問你,請跟我們走吧。”一名獄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皮笑肉不笑地向李宏宇說道。


    李宏宇聞言心中猛然一沉,這個時候讓他過堂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很顯然他的身上還有秀才功名,故而那些人無法對他動刑,也就不能從他那裏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所以,現在把他帶走審問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這也意味著裏麵藏有貓膩。


    雖然李宏宇知道很危險但他別無選擇,難道要緊緊抱住牢房裏的木柵欄哭著喊著不離開?


    顯而易見那種做法是徒勞的,屆時他會被人抬著四肢拎走,與其那樣還不如昂首挺胸地離開,也好讓那些獄卒看看文人的風骨。


    在那兩名獄卒的帶領下,李宏宇很快就來到了刑房,與州縣衙門的刑房一樣,裏麵陰暗潮濕,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看樣子不少人在這裏受過大刑。


    “李案首,請躺在這裏。”一名年過半百的中年獄卒指了一下身旁的一張竹製的躺椅,麵無表情地說道。


    幾名五大三粗的獄卒立在那名中年獄卒的身後,虎視眈眈地瞪著李宏宇,這使得李宏宇感覺不到絲毫的善意。


    “該死!”當李宏宇的視線落在那張竹製躺椅後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本來,一張躺椅出現在刑房裏就顯得比較奇怪,如果躺椅上再配有一個棉製的看上去挺柔軟舒適的枕頭那麽就顯得更加詭異了。


    李宏宇可不相信那名中年獄卒會好心地想讓他在竹椅上睡上一覺,這個躺椅很顯然是某個刑罰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個李宏宇十分不願意見到的刑罰。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外公的義弟是都察院正四品的左僉都禦史!”


    遲疑了一下,李宏宇抬步走了過去,在那張躺椅上躺下後不動聲色地望著那名中年獄卒說道,“你認為如果我在這裏不明不白地死了後我外公會如何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殺害生員猶如殺官,要牽連全家人!”


    聽聞此言,中年獄卒不由得怔了一下,有些驚訝地望著李宏宇,他在這裏已經幹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宏宇這樣鎮定的人,明知道會被害了還能麵不改色地跟他交談。


    立在中年獄卒身後的幾名大漢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隻不過是小小的獄卒而已,可不願意招惹左僉都禦史這種令滿朝文武忌憚三分的都察院高官。


    如果別人說這種話的話那幾名大漢或許不會相信,可李宏宇不同,這幾名大漢不僅知道李宏宇弄傷了張泉還知道他是襄陽大儒趙廣豐的外孫。


    趙廣豐在湖廣士林頗富盛名,與其交往的自然也都是那些飽讀詩書之人,因此他有義弟在都察院擔任監察禦史顯得順理成章,畢竟他交往圈子裏的人都是士林中的佼佼者,屬於士大夫階層。


    尤為重要的是,李宏宇表現得太過鎮定了,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使得那幾名大漢無法對他的話產生懷疑。


    李宏宇神色嚴肅地望著中年獄卒,雖然他表麵上波瀾不驚但實際上心裏卻異常緊張,他現在所能做的唯有盡量拖延時間,希望趙欣他們能及時趕來。


    至於左僉都禦史是趙廣豐義弟一事,純屬李宏宇瞎編亂造,其目的自然是嚇住中年獄卒等人使得他們不敢對自己動手。


    如果李宏宇猜得沒錯的話,趙欣等人肯定是領著襄陽府的生員到武昌城的衙門裏請願去了,這才導致了中年獄卒等人奉命殺了他,所以他必須要盡可能地穩住中年獄卒,給趙欣等人的到來爭取時間,屆時縣衙或者府衙的差役肯定會前來協同看守他,那樣他才會安全。


    “李案首,小的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很快,那名中年獄卒回過神來,皮笑肉不笑地向李宏宇說道,想要試探李宏宇的虛實。


    “不就是‘貼加官’!左僉都禦史曾經告訴過我外公這種刑罰,大牢裏想悄無聲息地弄死一個人的方法很多,但唯有這種方法最容易做得像得了急病暴斃。”


    李宏宇瞅了中年獄卒一眼,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目,一臉平靜地說道,“一個年紀輕輕、身強力壯的童試案首無緣無故地在大牢裏暴斃,這件事情你認為能輕易遮掩過去嗎?”


    “你……你知道‘貼加官’?”


    中年獄卒聞言不由得一怔,頗為意外地望著李宏宇,在他的印象裏李宏宇這種隻知道寒窗苦讀的年輕士子不應該知道這種刑罰才對,更不應該在行刑前就能猜中。


    “謀殺就是謀殺,掩飾得再好也是謀殺。”


    李宏宇依舊閉著眼睛,有條不紊地說道,“雖然普通人不清楚,可你在大牢裏待了多年,應該知道窒息而亡跟暴斃有著不小的區別吧,經驗豐富的仵作肯定能驗出來窒息而亡,屆時一旦左僉都禦史介入,你認為武昌衛的人會維護你嗎?”


    聽聞此言,中年獄卒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些年,自然知道左僉都禦史真的參與進來的話,武昌衛的人肯定會把他和行刑的人拋出來當替死鬼。


    “韓叔,左僉都禦史真的會查這個案子嗎?”這時,一名立在中年獄卒身後的大漢神情緊張地望著他說道。


    他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獄卒而已可不想招惹左僉都禦史這樣的朝廷監察大員,不要說他了就連劉易在左僉都禦史麵前連個屁都不是。


    “韓叔,他說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左僉都禦史在身後撐腰,他怎麽敢打傷了小侯爺?”隨即,又有一名大漢湊上前來低聲說道,神色顯得頗為擔憂。


    被稱為韓叔的中年獄卒皺了皺眉頭,瞅了一眼在那裏悠閑地閉目養神的李宏宇後陷入了沉思,這種棘手的情形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雖然以前他也做過這種暗中害人性命的勾當,不過有人已經打點了好了一切,被害的人不是以畏罪自盡上報就是以暴斃而亡上報,根本就不會有什麽麻煩。


    “韓叔,咱們怎麽辦,如果不按照上麵的話去做的話肯定會受到懲處,說不定連命都沒了。”見中年獄卒沉默不語,一名大漢開口提醒道,他們隻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根本就沒有選擇命運的餘地。


    “讓我想想。”中年獄卒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他被李宏宇給嚇住了,現在可謂是進退維穀,無論殺還是不殺李宏宇好像都會遇到很大的麻煩。


    李宏宇看似悠閑輕鬆地在那裏閉目養神,暗地裏支著耳朵聆聽著現場的動靜,從中年獄卒的話語中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暫時安全,很顯然中年獄卒心中頗為顧忌,這將給他爭取寶貴的時間。


    說實話,李宏宇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全力爭取更多的時間,希望老天這回能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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