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冷靜地觀察戰局,卻沒有半點興奮色彩,甚至臉色毫無表情。?


    “大人,張學士來了。”虞允文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嗓音有幾分古怪。


    “哦,有請。”王秀放下單筒瞭望鏡,轉瞬間臉色變的溫和無比,笑咪咪地轉身,卻見張啟元由兩名衛士看押,正站在五步之外。


    張啟元走了過來,目光複雜地看著王秀,從昨天到現在,他都被扣押營帳中,有恐懼更有不堪,就怕王秀以勝利者的姿態招呼他,卻知道不可避免,誰讓他是敗亡之人。


    隻是奇怪的是王秀並未見他,讓他感覺等待是焦躁的,簡直到了狂的地步,就在剛才虞允文過來,說是王秀要見他,也就平定了心思,慢悠悠地步行而來。


    “子初兄,戰事緊急,一直是不得脫空招呼,實在是抱歉。”王秀笑眯眯地道,態度溫和到不能再溫和程度,仿佛對方是朝廷的監軍。


    張啟元嘴角一抽,暗罵王秀小人得誌,言下之意大局已定才讓他來見,分明是視他無足輕重,看他費盡心力的局麵毀於一旦,有著羞辱他的心思,端地不為人子。


    “好了,老兄不要做作,虜人都要打到我的營寨了。”王秀見張啟元臉色變幻不定,自然明白對方心思,畢竟是有名望的士人,還是要臉麵的。


    自己是有羞辱對方的心思,卻並沒有居高臨下的心態,摧毀一個人的心念,有很多種方式,讓對方來觀看金軍的覆沒,不能不說是好法子。


    “昨夜不是打了?”張啟元是無法自由行動,卻知道昨天夜裏行轅差點被攻陷,他還懊惱金軍為何沒有破寨。


    “轄裏,也是為忠勇之人,可惜他全軍覆沒了。”王秀風淡雲輕地笑了,其實昨夜的局勢端地危機,連他都親自上陣了,好在有驚無險應付過來。


    “好像是又衝過來了。”張啟元看了眼北方,看著衝天的塵埃,興慶逐漸平定下來,倒是玩味地笑了,態度有幾分詼諧。


    “戰場,本來就是你爭我打,沒什麽可驚訝的。”王秀轉看著張啟元,自信地笑道:“不過是垂死掙紮,純粹給我送菜來了。”


    “大人,三千山訛部署到位。”虞允文過來,語氣抬高幾分,目光還掃過張啟元。


    “好,就等著他們過來,子初兄看如何?”王秀點了點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橫山山訛是大宋精兵,近年來選拔進入禁軍非常嚴格,多半編入西侍軍,很少會進入北侍軍,更不要說殿前司了。


    為了這場北伐,他專門調兩千橫山騎,三千山訛步跋聽用,由於都是鄉軍沒來得及參戰,清晨剛剛奉命抵達行轅南部下寨,正好派上用處,成為宣撫處置司親兵。


    這些來自西北的黨項大漢,本就是校閱鄉軍,受到戰場的局限連參展也沒有機會,現在竟然成為衛隊成員,當真是受寵若驚,哪個不摩拳擦掌,精神百倍地請戰。


    要知道能成為王相公的親兵,那可不僅有談論的資本,或許能晉升禁軍,每月的俸給幾乎增加一兩倍。


    張啟元豈能不知山訛精銳,黨項嵬名家對宋作戰,鐵鷂奔突,強弩壓陣,步跋挺進,端地是氣勢磅礴。三千山訛步跋列陣待戰,恐怕金軍寸步難進,真是沒有想到啊!不由地苦笑道:“不小的手筆,那就拭目以待。”


    “哦,對了,虜人主力正在向西北突圍,看來也是策劃好的。”王秀不經意問了句。


    “嗬嗬,大勢已去,再這麽折騰,也逃不出行朝手掌。”張啟元知道兀術已亡,金軍喪失強有力核心人物,烏祿要想真正掌握驕兵悍將,恐怕真的是很難,能不能順利逃脫還在兩說。


    “高論,嗬嗬,就算兀術北逃,又能怎樣?西有乞顏、克烈人,東有迪古乃。”王秀暢快地笑了,大局全在掌控,他不需要掩飾真是心情。


    “都元帥郎君已經駕鶴西去。”張啟元也沒什麽可隱瞞,相反他是有目地的。


    “什麽?兀術。。。。。。過世了?”王秀為之愕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心裏覺得很空蕩。


    “很吃驚。”張啟元看著王秀的愕然,能看到其吃癟的模樣,心中忽然很舒坦,笑道:“那麽多天的作戰,其實你的對手是活女,並不是都元帥郎君,否則,你那有那麽好受。”


    王秀強行壓下心中震驚,平靜地道:“原來如此,看來我是太多的顧忌,彬浦,去傳令十一行營,給我盡量攔截,能不放過就不放過。”


    張啟元搖了搖頭,外麵的是和他是沒關係了,誰生誰死全看天意。


    正說著話,遠遠看到金軍前鋒抵達,正要對營寨動進攻,山訛步跋前鋒開始接敵。


    他們不愧為大宋精兵,麵對峰擁而至的馬軍毫無懼色,他們手持精良硬弓,不斷射殺敢於靠近的馬軍,不斷以小隊出擊,用紮麻刀、斬馬刀和鉤鐮槍掀翻戰馬。


    這些來自橫山的黨項人,是天生的強悍戰士,從小在山地艱苦裏習練武藝,不僅格鬥技能高強,又得到精良的甲仗,戰鬥力得到極大提升。


    更何況,他們的箭術極其高明,對強弩不太感興趣,人人都配有硬弓,隻要被他們貓上了,很少有人能夠逃脫,這些人比他們父輩要幸運,至少能為朝廷作戰。


    前鋒剛剛接戰,這支馬隊就被打的七零八落,處於進退不能的尷尬中。


    “出擊。”隨著領軍將領的命令,進軍鼓角響起,五方旗指揮兩翼數百騎出擊,把這支金軍左右包抄。


    橫山的馬軍是從緣邊熟羌兩家子中挑選,這些人固然沒有加入禁軍,卻不代表他們沒有戰鬥力,相反是非常的剽悍,一律穿著輕質皮甲,迎著金軍勇猛奔突,很快把這支前鋒圍困起來。


    “怎樣?”王秀目睹橫山校閱鄉軍的威猛,露出了滿意地笑容,把單筒瞭望鏡遞給張啟元。


    “哦,那是左監軍的旗幟。”張啟元打眼一看,笑了,那是苦笑,真的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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