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西斜,西寨二十旅鎮中軍大帳,封元和陳明、方珍在座,兩側站滿了旅鎮營一級的將校,氣氛是令人壓抑的,人人臉色驚疑不定,尤其是旅鎮都虞候,更是滿臉恨意,毫不掩飾地瞪著封元。


    畢竟,解滿死在封元手裏,那也是他們出生入死的袍澤,把他們帶出來的鎮主,就這樣被斬殺,任誰也不會漠然視之。


    “諸位,杜升、解滿事,我自會向朝廷解釋,現在,生死存亡但存一線,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大家還要精誠團結,聽從號令進退,我也不想多造殺孽。”封元的話很委婉,甚至可以說客氣,卻掩飾不住陣陣殺機,告誡眾人不要找事。


    眾人一陣沉默,旅鎮都虞侯卻目視封元,朗聲道:“太尉斬殺鎮主,扣押軍都虞侯,是非曲折不能不說清楚,我旅鎮數千兒郎,應該知道鎮主為何而死。”


    “最後一遍解釋,解滿勾結杜升扣押拱聖軍主,以區區軍都虞侯脅迫方麵大帥,當此危急時刻,必須快刀斬亂麻,才能從容應對虜人。”封元冷冷地看著都虞侯,沉聲道:“現在,不是你二十旅鎮數千人生死,而是全軍數萬人生死,決不許出現以下犯上。”


    “人死燈滅,任憑太尉說話。”旅鎮都虞侯不滿地道,他也知道戰時解滿參與扣押拱聖軍主,本就是能當場斬首的,封元斬殺解滿,扣押杜升讓人說不出話。


    你能說什麽?人家是該殺的殺,該扣押的扣押,完全符合軍規流程,要是再拿著說事,恐怕理虧的就是自己。


    “這二位大人,我已經介紹過了,都是機速司高等使臣,來二十旅鎮節製各營,不要質疑我的眼光,也不要輕視機速司使臣的才略,你等務必號令統一,抗擊虜人。現在,我們要是抵抗不住,沒有人能幸免,所以不要抱任何僥幸,大家隻能團結一致,共同殺出一條血路。”


    “太尉,就算鎮主不免,卻應該從本鎮軍中選任管幹公事,豈能用外人節製大軍?”都虞侯瞪著封元發難,他絕不願意其他人來節製他們,尤其是非軍人出身的機速使臣。


    “我是全軍主帥,要把袍澤們活著帶出去,你可以質疑,也可以戰後上書都虞侯司,卻要給我謹守帥令。”封元連看也不看都參軍,沉聲道:“今天,才剛剛開始,我是說真正殘酷的戰事,才剛剛開始,還請諸位齊心協力。”


    “鎮主之死,拱聖軍都虞侯被押,太尉不說清楚,豈能服軍心,怎能讓數千兒郎效死?”都虞侯手握刀柄抗辯,眼看封元如此強勢,他隻能硬著頭皮頂上去。


    “嗬嗬,我要不冒險出兵,你們早就是一堆屍骨了,還談什麽效死,簡直愚不可及。”封元的姿態很高,甚至有蔑視。


    左右將校臉色為難,封元說的不錯,要不是兩營車兵奮力衝殺,讓金軍馬隊分散,恐怕他們根本衝不出來,在他麵前談效死,實在有幾分可笑。


    都虞侯冷冷一笑,厲聲道:“既然太尉出兵救援,當時為何不全軍壓上,救援高太尉出來。”


    眾人臉色一變,聯想到斬殺解滿,扣押杜升,大家的目光變的玩味起來。


    “太尉不去營救,解鎮主去質問太尉,反而被太尉斬殺,末將不知太尉要做甚麽?”那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此言一出,大家玩味的臉色頓時驚恐,一個個不斷地腦補,甚至有人想到攜裹投金,氣氛頓時更加蕭殺。


    封元的目光已經有了殺機,顯然對一而再的挑釁失去耐心,隻是他尚有理智地看著眾人。


    陳明和方珍卻目光不善,有些人太自不量力了,更是狂妄到沒有眼色,到了為了小節不顧大綱地步。


    此時的冀氏縣城內,那是一片歌舞升平,阿裏和張啟元、烏烈、酈瓊等人酒過三巡,卻有一人被帶了上來。


    “左都監、張大人,此人是南朝河東行營都參軍,南朝殿前司的大將,正被我軍俘獲,已經願歸降大金。”酈瓊興高采烈地道。


    劉莊,竟然被金軍俘獲,如果高平還活著的話,定然會跳起來破口大罵,都校級別的大將,那怕是最低級的正五品下,無法逃生就應該殉國,豈能被俘獲投降?丟盡了朝廷臉麵。


    “哦,你這個酈國寶,竟然給我等來這一出,嗬嗬。”張啟元大為驚喜,能俘獲大宋禁軍都校,這是十餘年來首次,這些高等將官是很難戰死的,金軍根本無法捕獲,要是能威脅到都校的程度,已經是戰事惡劣到兵潰程度,看來酈瓊是用了心思。


    阿裏也非常精細,立即起身離席,走到劉莊麵前,笑眯眯地道:“原來是都參軍,哎呀,貴部抗爭英勇,在下敬佩。”


    張啟元不免撇撇嘴,一個歸降的都校,雖說有利用價值,卻也不值得左都監屈尊降貴,虛偽的惡心人。


    “都參軍,這位是大金元帥左都監,阿裏郎君。”酈瓊笑眯眯地道。


    劉莊見竟然是元帥左都監親自相迎,急忙躬身行禮道:“在下拜見左都監。”


    “自家人何必客氣,嗬嗬,請上座。”阿裏能成為七大帥之一,自然是非尋常將帥,禮賢下士的味道做的很足,哪怕心中頗為鄙夷。


    大家重新入座,暢飲了幾杯,氣氛調和許多,劉莊的緊張感消除不少,謙卑地道:“承蒙左都監客氣,在下受之有愧,隻是酒不能多飲,還望見諒。”


    “哦,這是為何?”阿裏看著劉莊。臉色似笑非笑。


    “封子玄還在,他很可能會夜襲,所以酒不能多吃。”劉莊既然歸降,就打算徹底歸順,把封元擊敗,迫使大宋行朝北伐流產,至少在他有生之年無法動兵,自己也能得到女真人重視,安享半生富貴。


    “哦,原來是封子玄,難怪敢輕兵救援,又能見死不救。”張啟元恍然,他對王門子弟頗為了解,又道:“此人是王文實愛將,更是南朝傑出一代將帥,斷不可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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