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尚未肆虐江南,杭州依然是天氣晴朗、空氣溫潤,民眾盡情地享受秋季的清爽,依舊是難得自在。


    不過,杭州倒是發生一見不小的事,可以說迅速在內外傳遍了。不僅引發工商界的震動,連那些世家門閥也驚動了。因為,在衙門口和城內重要地方,由杭州州衙貼出告示,要出讓一批大型的鹽茶場子,這可都是沉甸甸地銅錢啊!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不是嗎?


    兩浙路海事局衙門後院,辟出了大片空地,放置高背椅,正北搭了個台子,上麵擺了幾張桌椅。


    來自各地的商人,兩兩三三聚在一起,或者站在一旁,或是坐在一起,小聲議論紫溪鹽場和幾座大型的鹽茶場子,一些公人來回招呼大家入座,態度是轉變了不少。


    再怎麽說,海事局也是管理衙門,大爺級別的存在,商人為了追逐利益,自然客客氣氣,一個公人也不會得罪,天長地久養成這幫人大爺脾氣。


    也就是費蘇一番鐵腕整頓,讓這幫大爺明白點事理,還會有人不情願,可人家費大人是王相公的門人,在大中建炎三年殿試上,被稱之為王門十五傑,得罪不起啊!


    除了本土的商人,還有些身穿奇裝異服的商人,都是來自大食、身毒等地的人。大宋不禁海,甚至對海外商人很包容,貿易非常繁盛,來自海外的商人很多。此時,開封的色目人就有數萬,杭州、泉州、廣州等地貿易港口,也有不少商人定居,由各地市泊司管轄,更有不少人定居,已經有了後代,由此產生不少的混血兒。


    杭州幾處鹽場、茶廠出租,多大的商機啊!就算有些人有自知之明,但其中不乏聰明人。聯想到王秀的政治主張,能租賃杭州的就能開其它軍州,裏麵多大的商機,不言而喻,至少能跟王秀混個眼熟,不來才是傻瓜。


    吳宣樂悠悠地飆大腿,坐在第一排。他對這次競拍頗為自信,想到自己的運作。王秀見他的親切態度,並得到了家父的欣賞,他就一陣子興奮,仿佛通向家主的金光大道,向他鋪平展開。


    “這不是季叔嗎?”


    吳宣正在悠然自得,抬首一看臉色微變,急忙起身行禮,笑咪咪地道:“哎呀,我說是哪位。原來是道山兄。”


    一位三十餘歲,身穿藍色團花絲袍,頗為幹練的人,拱手笑道:“沒想你對這茶鹽,也會感興趣。”


    “道山兄來隻為看看熱鬧?”吳宣笑著反唇相譏。


    那人尷尬地幹笑兩聲,道:“誰又不知你以四艘福船入兩浙路,今個又來幹嘛?不會是又搶我們飯吃。”


    “道山兄。你在取笑小弟,小弟豈敢與安陽韓家爭利這不是自找沒趣。”吳宣笑咪咪地,心裏卻罵個通透。


    原來,此人姓韓名玄胄,是大宋名門望族韓氏族人,他和吳宣一樣。都是出身官宦世家近支,卻對科舉不熱心又醉心於行商,借著家族名號,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商。


    吳宣說的倒也是老實話,以家族勢力而言,吳家確實無法和韓家相提並論,人家韓氏才是傳承百年的大族。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吳家相對底蘊薄了許多。


    似乎皇家看中了韓家家主的七姐,要是入宮成為皇後,韓家又要上一層樓了。


    但是,韓家有個很致命的缺點,張啟元是韓家的女婿,雖然韓女被擄走且下落不明,張啟元卻沒有再娶妻,依然與韓家保持關係,導致王秀不太待見韓家。


    韓玄胄眼皮子一跳,虛偽地道:“季叔哪裏話,你我何分彼此。”


    吳宣見韓玄胄模樣,心下不住冷笑,暗付韓玄胄不過是漢家嫡係旁支,竟然妄圖鹽茶,誰不知韓家家主女婿張啟元,那是和王秀有點矛盾,你韓家要能吃肉才怪。


    正在妄想時,卻聽一名公人高聲道:“肅靜,王相公到。”


    吳宣急忙轉身看去,在場商賈紛紛起身相迎。


    一身紫袍、腰係紫金魚袋的王秀,器宇軒昂地走過來,身後緊跟王昂、劉仁鳳、費蘇,還有提舉杭州市舶司走上台子,卻見他居上坐下,王昂、劉仁鳳等人就坐兩側。


    “諸位請坐。”在場內眾位商賈坐下,王秀環顧全場,淡淡地笑道:“在下請旨開放杭州境內鹽場、茶場,許民間租賃經營、公平競價、交清錢糧、立即交割,還望各位遵守規矩,咱們大家獲利。”


    外夷的商人很吃虧,他們必須要掌握大宋官方語言,才能搞明白狀況。但是,王秀並沒有配備通事,既然來中土謀生活,賺取大把的金銀,那就好好研究語言文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沒有必要給你方便,一切按照我的規則來,你以為是某外國語成為高考科目的時代。


    “致於如何競爭,那就看各位的出價,還有預先墊付兩層本錢,由提舉鹽茶公事,杭州通判和稅監共同監督。”


    吳宣撇撇嘴,感情人家王秀壓根沒照顧他,那麽多人來監督,就算你想照顧,也會引起很多非議,除非不要清譽了,要真出了個?頭,那還得惹一身騷。不過,紫溪鹽場他是勢在必得,隻要王秀給個眼神,就能讓主管官吏鬆鬆手指,隻能寄希望這位世叔,是否照顧吳家臉麵了。


    宗良快步走到台前,高聲道:“請各位按坐次,以紙筆各自寫明錢糧,投入標有各處鹽場茶場箱中。”


    一些商人議論紛紛,有些人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吳宣卻大喜,隻要是不當眾公布價碼,還有周旋的餘地,看來王秀還是照顧吳家臉麵的。


    “既然是競爭,就應當眾出價,現場定奪。”


    宗良一怔,他的目光鎖定發出聲音的方向,不悅地道:“何人?”


    “在下相州安陽韓玄胄。”


    吳宣吃驚地看著韓玄胄,哪知道這廝那麽大膽,竟然公然質疑王秀,難道是來搗亂的?忽然,他生出宰了這廝的衝動,萬一韓玄胄引起公憤,恐怕王秀會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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