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臉麵上無光,但王秀說的有道理,外敵長驅直入,是軍人莫大的恥辱,尤其是河東、河北將帥,更是羞愧不已!一潰千裏,簡直連遮羞布都丟了。[燃^文^書庫][].[774][buy].]筆`¥`癡`¥`中`¥`文.


    “燕山,太原、真定,一直到京城,一退再退,要退向何方,江南還是陝西?”王秀目光緊緊地盯著眾將,繼續高聲說道:“這是恥辱,這是我等臣子的奇恥大辱,是天下武人的羞恥,還能退向何方?大宋是疆域萬裏,但已經無路可退,後麵就是開封城,再退就有亡國之虞。”


    “折彥質畏敵如虎,分遣諸公守寨,自己卻以準備逃回京城,我再三勸說尤是不悟,為十餘萬將吏的家眷性命,不得已將折彥質斬殺。”


    帳內一反常態的鴉雀無聲,除王德、張長寧和秦良,眾將都不曾想過王秀會殺折彥質,就是連那些看出形勢有異的將帥,也隻是以為王秀是囚禁折彥質,卻沒有想到殺了人,這無異於青天霹靂,將眾將給震懵了。


    好半天,河東路第二十將正將葛浩首先回過神來,手握劍柄、雙目圓睜怒視王秀,厲聲道:“折太尉是宣撫副使,堂堂朝廷大臣,豈是侍製說殺就殺得的,末將不知侍製意欲何為?”


    葛浩的首先發難,開口來了個‘意欲何為’,直指王秀居心叵測,又謀逆之嫌,引的帳中眾將無不驚恐,又無不精神緊張萬分,舉止無所適從。大家能上戰場打仗,無論勝敗,總是殺過人,但關係朝廷內部紛爭,突然聽到殺人,侍製殺了承宣使,實在讓人接受不了。


    “不錯,葛太尉說的是。”河東路第十九將正將苗鬆也惱怒了,厲聲道:“侍製是京西北路製置使,竟然擅殺朝廷宣撫使,不能說出個理由,就休怪本將無禮。”


    苗鬆的第十九將是河東勁旅,也是河東折氏嫡係部隊,所轄將士近萬人,戰力極為強悍,雖然連戰連敗,剩餘殘兵不過四千餘人,卻也是折彥質倚仗的勁旅,又兼折苗兩家乃世交,折彥質被殺,他又焉能不怒。


    麵對葛浩與苗鬆的公然發難,使原本就驚疑不定的眾將,更加惶恐不已,在場的氣氛遽然緊張。


    一些將帥左顧右盼,又有一些將帥麵帶怒意,形勢急轉直下,對王秀極為不利,萬一葛浩與苗鬆二人領頭反抗,不要說外麵十餘萬大軍,就是這裏的幾十名將帥,也不是容易對付的。筆%癡#中¥文bi@


    此時,張長寧臉色陰晴不定,秦良臉色很難看,生怕一個不小心,落下那千古罵名,遭到全家抄斬的下場,隻有王德左看看又看看,一臉的詼諧,一副欠揍的模樣。


    王秀恨不得立即就斬殺葛浩與苗鬆,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與殺杜漢生不同,時下眼前都是些河北、河東統兵將帥,他們和自己並沒有多少袍澤之誼,更沒有上下隸屬節製關係,一旦見了血腥,眾將焉能不人人自危,很容易激起兵變。就算是一時間壓製住局麵,難不保人心不服,日後禍起蕭牆,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是行走於深澗獨木,退是不能退了!刀山火海隻有一往直前。忍,不過是策略,該殺人時,他絕不會吝嗇雷霆手段。


    葛浩趁機高聲喊道:“對,王秀膽大妄為,殺害宣撫使,意圖謀反.。”


    “人生難得幾回搏!”王秀對葛浩放屁聽也沒聽,他心底閃過無數的念頭,卻想起了這一句話來。臉色不斷舒展開來,嘴角上翹,雙目閃過一抹輕蔑地光芒,淡淡地道:“理由,敢問二位是何路將帥?”


    “河東。”苗鬆不假思索地說了,猛然感到王秀所問或是個套,厲聲道:“這不關你的事。”


    “不****的事?”王秀冷笑兩聲,目光冰冷地掃過苗鬆,厲聲道:“這裏是京西北路,你身為河東大將,為何來我京西?你應該在河東和虜人浴血奮戰才對,是不是?”


    “侍製不要說題外話。”葛浩麵帶怒色,他可真不敢回答,再怎麽說也是京西孟州,厲聲道:“你是讀書人,口舌之爭,我等武人不如,勿要多言它事。”


    王德一揚眉頭,挑釁地看著王秀,仿佛在看好戲,就等王秀來下句了。


    “好,葛太尉不要急,有話好說。”王秀撇撇嘴,淺笑道:折彥質是宣撫不假,但他是河東、河北路的宣撫副使,這裏是京西北路,我奉天子詔命兼差製置使,他就是客軍,京西北路一切調度,在聖意不達時,客軍必須服從路帥調遣。”


    “我念在你們初到,以禮相待,數次勸折彥質不可死守,應調兵輪番值宿河上出戰,才能扼製虜人飲馬大河。可惜他不僅不聽,反而以京西將帥不停調動,要殺人立威,為彰製度、肅軍法,保住十餘萬大軍的性命,不得已而為之。明日自會上書天子,是非當有定奪,豈是你能勘指?”


    他有些強詞奪理,一盆子屎尿卡在折彥質頭上,但不能不說有點道理,至少折彥質和粘罕書信來往,不需各軍出戰是事實,沒有任何辦法避開。


    最重要一點,大宋扯淡的軍製,造成美麗地誤會,折彥質宣撫副使不假,但他是河北河東宣撫副使,以京西為基地反擊河東,那就是宣撫司說了算,但權力並不在京西,又恰恰在京西的地盤上,更巧的是粘罕進攻京西北路。


    王秀又恰恰是京西大帥,有權指揮調度境內駐軍,這就成了攪毛的事,搞不清是以製置司為主,還是以宣撫司為主。為了十餘萬人性命,的確能讓人動心。王秀有沒有權利斬殺折彥質?眾將心中都升起這個疑問。


    “胡言亂語,宣撫是朝廷大臣,職事在你之上,你竟敢公然斬殺,這是蔑視天子。”葛浩見有些人遲疑,不由地大為恐慌,直接扯虎皮拉大旗。


    “蔑視天子,虧你想得出來。”王秀冷冷一笑,沉聲道:“你也算是正將,難道不明白,敵軍就要渡河,客軍主帥讓你困守營寨,眼睜睜看著虜人過河列陣,不做任何的抵抗,你真的想洗幹淨脖子等人殺?我身為京西路帥,自然有守土職責,凡是臨陣不進者,殺無赦。”


    這話說的正中要害,眾人紛紛輕聲議論。是啊!結寨自守等於放棄控製河麵,金軍一旦渡河,他們都是甕中之鱉,你能跑過騎兵嗎?


    不僅葛浩連苗鬆也臉色大變,王秀的話太毒了,讓他們無言以對,又讓眾將懷疑折彥質有異心。


    苗鬆眼看不妙,急忙道:“胡言亂語,我等結寨自守,就算虜人過河又能怎樣?”


    王秀像看白癡一樣瞥了眼苗鬆,冷笑道:“兩軍夾河而對,守軍最忌分兵自守,不僅攻守無備,吏士更是驚懼萬分,萬一有變,一寨驚炸,會導致各寨驚恐不安,最終全軍潰散。我要不當即立斷,莫要說諸公,隻恐我自己也要命喪亂軍之中!正將連這點常識也沒有,難怪被西軍看不上。”


    眾人臉色驚疑不定,但有些人的確被說服了,形勢似乎相好的方向發展,至少他殺折彥質有了理由。這些將帥也有部分西軍,既然拉攏河東將帥無望,索性拉攏西軍將帥,徹底拋棄河東禁軍。


    葛浩不屑地笑了,恨恨地道:“經侍製一說,斬殺朝廷宣撫使如屠狗耳,亦是不得已而為之。那終究有一天,有人趁機斬殺侍製,或是侍製隨意斬殺我等,亦可為之。”


    形勢遽然直轉急下,眾將臉色大變,個個麵麵相噓,驚秫不已。是啊!今天王秀能殺折彥質,明天豈非能殺了他們?讓人心思煽動的是,有人趁機斬殺侍製,對啊!既然王秀能找理由殺上官,他們為何不可?


    王德神色蕭殺,目光閃爍,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下一刻他要幹什麽。


    張長寧臉色煞白,一顆小心肝不住顫抖,不知如何是好,他是京西將帥,又涉及王秀的謀劃,不知怎樣才能脫離幹係,要是眾將一擁而上,他可就真完蛋了。


    秦良的臉色要好許多,他冷靜地看著王秀,目光中盡是自信的色彩,既然站了隊,那就堅持到底。


    “今日,侍製不給出理由,我等決不罷休。”


    “對,今天你能殺宣撫,明天就能殺我等。”


    “我們河東大軍,沈默時候受過這等羞辱。”


    “還等什麽,大夥一起上,拿下此人。”


    幾名河東將帥起了哄,封元和徐中也意識到形勢不對,葛浩的話太毒了,直接挑唆王秀和將帥關係,不僅讓他們人人自危,還讓人產生有理由斬殺王秀的想法,不由地繃緊神經,緊握刀柄,準備隨時應付可能發生的暴動。


    但是,要吆喝衛士進來動靜太大,恐怕會驚動外麵吏士,折彥質是死了不假,但宣司衛隊仍在,那也是精銳的吏士組成,戰鬥力絕對不弱。人家隨時有翻盤的機會,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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