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道的人還挺多的,還沒有兩天,趙野立馬公然吹捧趙楷,說什麽“複道密通蕃衍宅,諸王誰似鄆王賢”。不過,這廝也算有點心眼,留下點餘地,隻是說鄆王比諸王賢能,並沒有提起太子,你怎樣理解都行,反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是一般地滑頭。


    王黼真不是一般人不假,他人生的很俊美,也有幾分才氣但要說扳倒太子,他在手段上還差了一籌,但他後麵有梁師成,那可是搞陰謀詭計的老手啊!


    在梁師成暗中策劃下,王黼義無反顧擋在前麵,充分發動群眾輿論,利用那些各大名樓的小娘子,在東京開封掀起了一股織字風潮。


    一時間,東京的仕女們從首飾道衣裙,逐漸開始風靡‘韻’字為飾,一直到男女的服飾多織成‘韻’字,還換著花樣把衣衫稱作“韻纈”,果實曰“韻梅”,詞曲曰“韻令”。


    “韻”與“鄆”同音,梁師成利用民間相信讖語的心理,對人們進行潛移默化,以民間力量慢慢動搖國本,試圖從民間製造支持趙楷的民意基礎。


    先從那些小娘子們開始,帶動整個開封的女子趕潮流,這招不能不說拿捏的非常到位。更可怕的是,梁師成隱身幕後,除了王黼誰也不知他是主謀,比趙野玩的更高


    當時,王秀在利國監收到文細君的書信,文細君提到她們姐妹有非常喜歡,他就明白王黼的伎倆,也不能不誇讚一聲,這廝別看別的不行,歪門邪道的功夫鑽研的很透徹,他也被梁師成瞞了過去,應該說對詳細曆史的不知。


    張啟元在王秀手裏吃癟幾次,但他能走到這步也是睿智之人,又豈能不明白王黼用意,但他不認為是大好時機,反倒是懷疑是王秀搞出的蛾子。


    趙桓看了眼張啟元,淡淡地道:“張卿家怎麽看?”


    張啟元暗自吸了口氣,像是做出決定,慢悠悠地道:“臣以為這事有點古怪,殿下應該坐山觀虎。”


    耿南忠臉色很不好看,張啟元對他很恭敬,沒有任何違背,甚至為他拾遺補缺,怎麽這次唱起了反調?


    趙桓卻大為奇怪,興致勃勃地問:“哦,坐山觀虎鬥?”


    “是坐山觀虎。”


    “這倒是新奇,卿家說來聽聽。”


    張啟元對耿南忠一笑,道:“殿下,吳家是貪圖小利,也仗著王黼胡作非為,但交通梁山賊寇似乎有點牽強。嗯,本來也有這種可能,利之所在也是難免的,但這是發生在利國監,敗露在一個花花太歲身上,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耿南忠眼皮子跳,細細一想,裏麵還有幾分貓膩,張啟元竟然能看出來,真是不簡單,他目光滿是忌憚。


    趙桓臉色一變,張啟元說的很明白了,他在不明白那可真是傻瓜。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怎麽會承擔家族重任?這可是掉腦袋的買賣,難道吳家家主秀逗了?


    利國監,王秀是知監事啊!這可是個人物,就算是外放了也能整出點動靜來,沒看到這幾天開封小報像打了雞血,連篇地對蔡耕道和王秀誇讚嗎?又是殲敵數千,生擒八百,又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更多的是王秀率軍出擊的神話。


    按照張啟元的思路,很可能是吳浩明得罪人了,被別人聯合起來利用,想到了這個點就看到了目標,看樣子是蔡京不甘心被王黼陰了,要反戈一擊。


    趙桓麵露喜色,搓掌笑道:“那還得加個鬥字為好。”


    張啟元淡淡一笑,道:“殿下,我看未必都得起來。”


    “難道王黼。”耿南忠剛開口,忽然覺得不對。


    “王相公春風得意馬蹄疾,又豈能在意區區小事,太師曆經四朝,還有什麽看不明白?”張啟元看了眼趙桓,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又道:“一切以剿匪為重啊!”


    趙桓默然不語,他恨極了王黼也不待見蔡京,真希望這兩人狗咬狗一塊完蛋,可惜這僅是夢想而已。張啟元說的不錯,都是天子的寵臣,京東戰事正酣,趙佶絕不會允許朝廷有大的變故,就算吳家交通盜匪,趙佶也不會讓他殃及王黼。


    “王秀在利國監備戰,已經成為朝廷的焦點,無論怎樣,官家都不會抹了他的麵子。”


    趙桓歎了口氣,道:“無論怎樣說,王秀都是立了功的。”


    張啟元嘴角一抽,自己似乎忘了王秀破敵這茬,原本以為這家夥遠離政治中心,要消停幾年,他就能後來者居上,卻沒想到老天都幫這廝,那幫橫行河北、京東的盜匪難道是吹出來的?怎麽那麽不經打?


    不過,他轉念一想,一場大戰即將打響,宋江那群賊寇要能破了利國,把王秀給宰了。想到這裏,他心裏有些別扭,急忙壓下了胡思亂想,沉聲道:“徐州危機,王黼被鄙人擺了一道,肯定暗中阻撓各地支援徐州剿匪。殿下,應奏請陛下令京西大軍火速增援。”


    趙桓用欣賞地目光看著張啟元,足智多謀又兼有公心,他越發地喜歡,溫聲道:“卿家說的是,明日我就上奏章。”


    耿南忠吃味地看了眼張啟元,臉上是帶著微笑,但眼中卻又多了幾分忌憚。


    張啟元和耿南仲離開,趙桓來到朱璉的寢宮,見朱璉正在織錦,一旁放著一疊小報。急忙走過去要拉朱璉的玉手,笑眯眯地道:“娘子,你身懷六甲別太操勞了。”


    朱璉見趙桓進來,輕輕躲開趙恒的手,順手拿起一張小報,莞爾一笑道:“看官人說的,妾身哪來的那麽多嬌貴。”


    她在午膳時連連嘔吐,經尚宮局藥膳女官把脈,她又懷上了。趙桓未來時,她邊看著王秀的事跡,邊回味兩個月前王秀回京辦事,她再也忍耐不住相思,冒著天大的風險,在東宮內侍張泉的配合下潛出東宮,出現在王秀的麵前,讓王秀驚訝的半天沒有回過神。


    現在回想起來,還不由地一陣心驚膽戰,兩個時辰的外出,幾乎把青君和張泉嚇死,她回來後也心驚膽戰半天。


    “你啊!總是不珍惜身子。”趙桓被朱璉躲過去,不由地苦笑連連,卻不敢用強。


    “這些小報官人都看了?”朱璉眉頭一挑,臉蛋上紅暈漸漸淡去。


    “嗯。”趙桓有些不爽利的感覺,朱璉對王秀太關注了,已經到了讓他吃醋的地步。


    “官人還要沉住氣啊!”朱璉淡淡地道。


    趙桓詫異地看著朱璉,笑道:“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免費提供閱讀,如果你喜歡請告知身邊的朋友,謝謝!娘子好見地,張卿家也是這麽說。”


    “這潭水太混了,可惜官人沒有抓住王秀,無法從容布局,大好機會,隻能看著別人得利。”朱璉幽幽一歎,手上沒有停,不斷翻弄小報。


    “哦,娘子不用費心,一切都在掌握中。”趙桓聽朱璉口氣,一腔子酸勁全化作柔情,原來朱璉力薦王秀都是為了他,目光真的柔和許多。


    “妾明天進宮給娘娘請安,還有一些沒有紡出來,官人先去忙。”朱璉看了眼方便的紡織機。


    趙桓知道朱璉親手為鄭皇後和劉妃織錦,這也是為了他在宮中的人氣,這兩位主在趙佶那,絕對能說上話,不由地心中感念。


    他哪裏知道自己轉身的那一刻,朱璉美眸中既有失望,又有擔憂,更多的是深深地思戀。


    卻說,王黼也沒有消停,他是得寵不假,但開封內外沸沸揚揚傳開了,已經開始從映射到直指他本人了,正如他發動的民間力量一樣,這股子洶湧的潮流,讓他也畏懼不已。


    如果說,趙桓麵對民間暗潮左右支絀,還能保持從容,那是因為人家是正統嫡子,沒有大錯你隻能造勢,不可能赤裸裸拿下,趙佶是要臉麵的,還要顧及天下悠悠眾口。


    他就不一樣了,一個外臣而已,在宋江盜匪氣焰囂張時,朝廷上下正沒個出氣的地方,一旦事情鬧的不可收拾,說不得趙佶會把他拿出來做替罪羊,林靈素不就是個鮮活例子?


    梁師成的態度很曖昧,支持他不假卻不出麵,對待吳家的事又不太上心,看來這老家夥老就有數了,卻扣扣索索的不表態,難怪別人傳言其欣賞王秀。


    不得已隻好入宮請罪,把吳家欺行霸市的事交代了,盡可能為自己開脫,也把事態望個人上引。


    “看來吳家打著卿家的旗號,做的實在過分。”趙佶淡淡地笑了。對他來說,一個小小商人家族,扯虎皮的屁大點的事上不了台麵,不就是仗著寵臣的權力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能謀他的江山,關鍵是交通盜匪,這觸動他的逆鱗。


    王黼痛心疾首,義憤填膺地道:“臣大姐嫁給吳家,那些小輩拿著臣的名頭胡作非為,實在是該殺。但臣自幼是大姐照料的,難以抹開情麵,吳家絕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還望官家明斷。”在非正式場合,他的稱呼比較隨便,見趙佶態度是溫和的,他不免起了幾分僥幸,開口袒護看看趙佶態度,再做下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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