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經過此番打擊,早就元氣大傷,陸大有是賠了兒子又賒錢,兒子判了流放,上千貫錢花了出去,六百畝最好的土地被訛走,倒黴到家了。他雖嚷嚷著與王家勢不兩立,但又能怎樣?張家袖手旁觀,他又能做什麽。


    無可奈何,隻得忍氣吞聲,默默等待時機,應該說是忍下這口氣。等待時機?不過是一句安慰話,隨著王秀的水漲船高,他陸家又能怎樣?


    對於王秀而言,陸家沒有進入他的眼界,甚至連對手也不配做,隻是他在商水的一段影像而已。他真正認可的對手,隻能是張啟元。


    過去的不在關注,至於陸貞娘,從來沒有進入他的思維中。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息,等待開封的禮部試。


    時間飛逝,轉眼過了元旦,這個年王家過的高高興興,連王成也連稱僥幸,要不是兒子,一家人定然在饑寒交迫中度過,元旦真的要成年關了!


    這段時間,王秀也整理完書冊,分為算、理、化、經世、政治五門學問,讓孩子們抄錄學習,尤其交代注重動手實驗。


    至於家裏的生意,他逐漸不去過問,王卿苧越發地上手,有琴莫言也幫襯一二,二女配合默契,狠狠地掙了一筆錢。加上她們對待雇工和善,給的報酬優厚,黑糖脫色的技術,竟然奇跡般地沒有泄露。


    人心都是肉長的,東家給了那麽多好處,再出賣東家的利益,那還算是人嗎?或許有不是人的東西,至少幾個夥計堅持了自己的本心。


    越來越臨近赴東京的日子了,王秀看有琴莫言的目光,竟奪了幾分不舍。來到這個世界,有琴莫言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雖然,是平平淡淡的水到渠成,卻難舍的那份恬靜,如同小溪流水終會如江海,一切都是那麽恰如其分。


    謝氏也越發地嘮叨,在給兒子準備行裝時,不放心地交代這個,囑托那個,王卿苧也笑話王秀沒出過門,讓娘親擔憂,不如讓二老跟著一起去得了。


    王秀冤枉的比竇娥還怨,他曾經也涉足過祖國大好河山,兩個小時從南飛到北,沒去過的地方可不多,唯一鬱悶的是無法去說,隻能任由王卿苧取笑。


    元旦時,王秀很忙,張啟元也很忙,他們作為即將發解的貢舉人,在商水縣已是名人,需要去拜見官紳,與縣裏的名士走動,參加一些文會。不要說有事在身的王秀,連張啟元也鬱悶的要命。


    初六,王秀在天霖堂快快活活地洗個痛快,應約參加縣學辦的文會,竟與張啟元相會,他們彼此間很有禮節,客氣而又保持距離。


    無論大家心裏怎樣想的,這些士子們沒有人再看不上王秀,更沒有人去譏笑他,你敢嘲笑陳州解試第一,還想不想混啊!不要別人,但是夫子那一關你就過不去。


    縣學的老書吏對待王秀,那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簡直就是前恭後倨,聲稱當初就看出王秀的前程,絕對是甲科的運氣。


    王秀並沒有說什麽,反倒是客客氣氣,畢竟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老書吏給了他起家的資本。無論人家是盤剝你也好,是看不上你也好,總歸是逆境中的助力,他絕不會表現出輕慢的姿態,更不會打擊報複。


    他的姿態讓老書吏大為興奮,於是乎多飲了幾杯,對王秀的評價更高,也讓大家對王秀多認識一層,原來在他們譏笑的時候,王秀已經開始積累第一桶金,可笑他們竟然毫不自知。


    回去的路上,張啟元似乎刻意與王秀接近,他走在王秀身邊,拉了拉身上的貂毛領披風,笑咪咪地道:“怎樣,何時動身?”


    王秀沒有看張啟元,用力拉了拉袍子領子,淡淡地道:“還不確定,不知張兄何時起程?”


    張啟元知王秀並不願與他同行,也可以說婉拒他的接觸,已經第二次了,他是很遺憾,遺憾無法就近觀察王秀,把握對方致命弱點。心中有異,臉色卻很平靜,笑道:“明日便啟程。”


    “張兄真是心急如焚。”王秀嗬嗬一笑,意味深長。


    張啟元若有所思地笑了,玩味地道:“早去早了心事,免得完了手忙腳亂。”


    王秀眉頭一挑,嗬嗬笑道:“張兄之言大善,倒是我淺薄了。”


    “客氣了。”張啟元一陣大笑,顯得頗為爽利,又把話一轉道:“記得老弟今歲弱冠,可曾選好大儒冠字?”


    “貢舉在即,還要晚些。”王秀淡淡地道。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禮,請學問高深,有名望者取表字,他忙於赴京趕考,這事也就拖一拖,沒那麽焦急。


    “原來如此,東京名宿大儒眾多,要能有幸得一位德高望重老宿冠字,善莫大焉。”張啟元語氣真誠。


    王秀難得轉首正色看了眼張啟元,切牙一笑,道:“如張兄吉言,但願吧!”


    二人分開,王秀一路向家走去,也算是冤家聚頭,竟然又碰到楊三和他那賊胖的媳婦。


    “哎呀哦,我說今個一出門就占了喜慶,這不是大郎嘛。”楊三媳婦跟會情人一樣,迎著王秀一陣笑臉,這一笑可不要緊,五官擠在一起。


    貧賤鬧市無人理,富貴深山有遠親,王秀心下一陣感慨,臉上卻小咪咪地道:“三哥、三嫂子,出門啊!”


    楊三憨厚地點頭笑著,樣子很謙卑,楊三媳婦媚笑道:“你三哥非得要跟我出門買米,對了,嫂子我割幾斤肉,晚上過來讓你三哥陪你喝兩盅。”


    放在幾個月前,不要說王家敗落時,哪怕是巴結王家時候,也會是陪你三哥喝兩盅,絕不會是讓你三哥陪你喝兩盅,人與人之間身份的差距,引來弱勢群體的仰視。大宋雖是等級最寬鬆的時代,但那也是相對而言,有功名的讀書人在生民眼中,那就是天上的星宿。


    王秀嘿嘿一笑,仿佛忘了從前的不快,道:“嫂子,我得趕緊回家,有功夫再去叨擾。”


    “那成,大郎可得記著。”楊三媳婦的臉,笑成一朵菊花,在王秀走過去,還駐足望著背影。


    “娘子,趕緊去吧,晚了那米就沒有了。”楊三木頭疙瘩腦袋,一心趕緊去買縣衙的平價米,哪裏顧得上王秀。


    每年,陳州各縣都要進一批新米庫存,陳米要拿出來賣,既然是陳米加錢比市麵上低了許多,中資之下人家多爭相購買,也算是變相仰止米加攀升。


    “急什麽急,趕著投胎啊!”楊三媳婦轉臉換了另外一副尊榮,那就是一個母夜叉。


    楊三縮了縮腦袋,一副討好地模樣。


    “趕明割上兩斤肉,拎一尾魚,沽上一壺好酒,你去叫大郎來家吃飯。”


    “我。”


    楊三媳婦瞪了眼一臉為難地楊三,一張胖臉猙獰,高聲道:“你個沒出息地東西,老娘怎麽嫁給你這窩囊廢。”


    王秀是沒有聽見,即便聽見了也一笑了之,他轉過街市拐角卻見一身淺綠衣裙,穿一件對勁小褙毛領襖的有琴莫言,挎了個黃色竹籃過來,急忙迎上去笑道:“妹子,幹什麽去?我陪你。”


    有琴莫言看了眼王秀,臉蛋紅紅地,全然不像潑辣的模樣,低聲道:“娘讓我去買醬清。”


    “哦,我陪你去。”王秀心念一動。


    “不用了,很快就回來。”


    “妹子,過幾天我要走了,今晚上我去你那道個別。”或許是喝了點酒,王秀看有琴莫言可愛的模樣,有些蠢蠢欲動,說出平日不敢說的話。


    “啊!”有琴莫言俏臉一變,嚇的落荒而逃。


    王秀也羞得不成,晚上約有琴莫言,還去她閨房,豈不是讓人家羞死了,自己怎麽能把這話說出來。


    當他回到家後,王成難得地問道:“大哥準備何時北上?”


    王秀老老實實地道:“過幾日便去。”


    王成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他知道兒子和沈墨的關係,也不擔心在開封的住宿。


    謝氏卻心疼地看著兒子,忍不住道:“一人出門在外,可得照顧好自個,天寒地凍地,莫要少穿衣衫。”


    王成嘴角一抽,不待王秀說話,站起身道:“你們說說話,我先去書房。”


    王秀幽怨地看了眼好沒意氣的老爹,心裏暗自叫苦,老娘的囉嗦簡直比原子彈還厲害,他又不能像老爹那樣灑脫地逃命,隻能耐住性子聽,還得裝作很高興的樣子,隻是那份笑容中,有很多的欲罷不能。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王成和謝氏就寢,王卿苧在賬房裏算賬,王秀忐忑不安,在書房裏轉來轉去,他是約好了有琴莫言,但那太唐突了,人家女孩子又豈能答應,沒有當麵‘啐’他就好了,給他開門?還是省省吧!


    但是,他很不甘心,有琴莫言算是他的娘子了,臨行前不能單獨敘敘話,實在不甘心,忍到了子時頭,他再也按耐不住,悄悄出了房門,來到後院開了小門。


    李寡婦兩處宅院事相連的,雖說沒有可以過往的小門,但對於王秀而言不是難事,順著牆翻過去就成。


    他是做賊心虛,躡手躡腳地順牆走,生怕搞出一點動靜,好在李寡婦住的宅院不算大,有琴莫言住在後院西邊,他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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