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秀搜尋自己名字時,張啟元的目光同樣在搜尋,卻見他一怔,繼而又是一喜,旋即眉頭緊蹙,雖然麵色平靜,但袖裏的拳頭握的緊緊地。


    不能不否認,他的名次很高,高的讓那群狂徒目瞪口呆,足以彰顯他的能耐,但還是差了王秀一個名次,因為他是解試第二名。


    沒有任何疑問,王秀是解試第一,他真有點像在夢中,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有把握發解貢舉人,但沒想到名次高的讓他也不敢相信。


    話說,在考場上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經義還讓他思量一番,詩賦、策論幾乎一氣嗬成。


    “第一名,你是第一名。”何為幾乎是石化一樣,半天才反應過來,差一點就蹦了起來,就像他高中解試魁首。


    周圍的士子被他興奮地聲音驚動了,卻一個個擺出鄙夷地目光,什麽玩意,人家中的不是你好不好。


    “那就是王秀,第一名。”


    “商水縣也能出頭名,這不是日出西方嗎?”


    “我看那小子長的咋地,你看那一臉衰樣。”


    “不對,一定有貓膩。”


    “狗屁,你也寫一部心學正論看看,不要說貢舉人第一,就是黃甲頭名,老子也服你。”


    在眾人輕聲的議論聲中,也有人興奮地大呼小叫,更有人老淚長流,更多的是垂頭喪氣或是黯然銷魂,朱榮那張臉,因嫉妒而猙獰不已,眼睛裏射出陣陣凶光。


    不是每個人都是幸運兒,二百多軍州能有幾人發解?每個州平均又能幾個,好在陳州是人口眾多的大州,名額也有三十上下,那些偏遠均州十個就了不得了。


    高炫看了自己名字,也是頗為得意,但看向王秀的目光,同樣是充滿了濃濃的嫉妒。


    “先生,你是頭名啊!”宗良望向王秀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色彩。


    同樣,封元亦是喜笑顏開,連聲道:“先生高中頭名,那就得好好吃上一杯,我也跟著沾光。”


    宗良鄙夷地看了眼封元,撇了撇嘴,繼續盯著王秀,目光裏的崇拜越來越厚。


    就在那啥那間,王秀的臉色是沉凝的,心情卻激蕩起伏,這個開端很不錯,他不能用言語表述。


    首先想起的是大姐王卿苧、謝氏和有琴莫言,沒有她們的關心愛護,自己絕對走不到今天,或許剛剛來到就萎靡不振了!


    然後,然後是自己的那一世,那親情缺失的一幕,自己雖然在仕途中殺開一條血路,到達人生中第一個製高點,心裏卻充滿了沉甸甸地遺憾。成功了,這一世總算是成功了!不對,應該說是成功路上的第一步,他成功地跨了出去,此時此刻,他恨不得飛回商水縣,因為他不想因為事業,失去寶貴的親情。


    但是,他還是冷靜地思索片刻,並沒有被喜悅衝垮理智,隻是淡淡地一笑,道:“僥幸,實在是僥幸,你我兄弟要同去開封,與那沈識之共赴禮部試。”


    何為誇張地笑道:“我才名列末座,你卻實榜首,看來進士及第唾手可得。”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不到最後誰敢說狂話。”王秀淡淡一語,左右看了看,目光掃過張啟元,又道:“咱們該走了。”


    正要離開,張啟元卻出現在他麵前,笑著道:“還要恭喜老弟,總是一鳴驚人。”


    聽到‘總是’二字,王秀眉頭一動,聯想到家破之際忽然發力,給人以力挽狂瀾的視覺衝擊,對製糖行業進行一次跨越性地技術洗禮,任誰也能做到這點,太強勢了!或許,張啟元內心深處也深深的忌憚。


    他隱隱有所悟,不免心不在焉地笑道:“高興還是挺高興,十年寒窗苦嘛!倒是老兄異軍突起,讓我商水縣名聲大震,實在是痛快。”


    張啟元嘴角微抽,王秀是在用商水縣綁架他,凡是不服的都要把他拉上,說白了就是擋箭牌。也是,商水縣中了五個人,還占據了前兩名,的確讓別的縣士子眼紅,關於這點他不能不和王秀保持統一戰線,忍不住一陣苦笑,道“總歸是揚眉吐氣了。”


    這個啞巴虧吃的,心裏難受又不得不吞下去,萬一有人尋釁,他又不能不挺身而出,要臨陣退縮,名聲可就完蛋了,回去後肯定被人罵死。話說,越是鬱悶越是來事,朱榮這傻貨就撞到槍口上來。


    “沒想到商水縣囊括前二,我倒是很奇怪,難不成有什麽緣由?”朱榮攔住王秀去路,目光尤為凶煞。


    何為大怒,一步搶在王秀身前,指著朱榮厲聲道:“朱榮,你這廝好生無禮,竟敢在州學門前羞辱首魁。”


    王秀暗自惋惜,何為是不錯,但大局觀還是弱了點,要是能上升到商水縣和宛丘縣層次,必然能引起商水士子同仇敵愾,甚至能聯合其它縣的士子,讓自己立於理性高峰。


    朱榮冷冷一笑,道:“不要以為王秀、張啟元得了一二名,你們商水縣就得瑟了.”


    “哦,想起來了,你朱榮朱大公子榜上無名。”何為放肆地大笑起來。


    有此一代,稱呼或是稱官職、雅號,或是稱表字,直接稱呼姓名少之又少,不是到了生死之交,稱呼姓名,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對於文人而言,絕不下於殺父奪妻之恨,好在何為還有一絲理性,在後麵加了個大公子。


    朱榮老臉一紅,他本就是榜上無名,又看到王秀竟是第一,心下自然不平,再往下看時,巴結自己的張啟元也名列榜眼,當即就怒火攻心,連張啟元也恨上了,口無遮攔下要挑起商水和宛丘士子的矛盾。


    張啟元的臉色當即大變,他是不喜王秀,有時候恨不得置之死地,但在解試張榜之日,公然羞辱商水,那就是打臉,已經超出恩怨的範疇。再說,周圍還有各縣的士子,要是軟下來,他可真就聲名狼藉了,於是乎雙目圓瞪,厲聲道:“朱大公子,你這廝欺人太甚,說我就說我,為何挑撥商水、宛丘士林不合,你居心何在?”


    他也不是傻瓜,用詞也頗為謹慎,把一瓢髒水不灑一滴,全部還給了對方。


    王秀深以為然,對張啟元投去讚賞的目光,慢悠悠地道:“解試本是天子納才的門戶,各憑真才實學入選,商水和宛丘怎麽了,乃至其它縣、鎮都是陳州轄縣,陳州也是大宋的軍州,要比就和其它軍州比黃甲,我陳州發解貢舉人全部題名黃甲,那才是本事。”


    這話沒有具體指向,關鍵是配合張啟元的言論,直接把朱榮引入一個圈套,又把在場貢舉人都捧了出來。


    朱榮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仍然發飆道:“張啟元,你這虛偽小人,你不是.。”


    張啟元臉色尷尬,他萬萬沒想象到,朱榮竟比他預料的還為不堪,他在前段時間隱藏的很好,成功調撥了朱榮對王秀恨意,但言辭中不免還有幾分厲色,卻不想被朱榮當眾抖了出來,實在讓他下不了台。


    王秀淡淡一笑,張啟元是什麽樣的鳥,他已經心知肚明,但今天決不能發泄怒火,這無關他和張家仇恨,更沒有對張啟元的恨意,而是從陳州士林角度考慮,魚龍混雜的貨色太多了,讀書人因麵子內耗太嚴重,他非常不喜歡,因為他了解曆史走向的脈絡,城堡都是從內部開始瓦解的。


    “朱大公子,解試是軍州大事,其實你一小人能談論的?”他避開張啟元那點隱晦的齷齪,直接給朱榮一頂大帽子,從道德高度壓死對方。


    張啟元立即明白王秀意圖,知道王秀並不像計較他的算計。應該說放榜的那一刻,他二人名列頭籌之際,就有了某種相連的厲害幹係,正如剛才他的明悟,為了尊嚴、名聲和前途,他們二人必須要一致對外。


    “朱榮,你竟敢質疑解試?”他拋出一記重錘,再也不顧朱牽埱的身份。


    “你.”朱榮又驚又怒,直瞪著張啟元,眼中噴出熊熊怒火,指著張啟元,厲聲道:“你當日與知州大人和馬.”


    “混賬東西,竟然在此妖言惑眾。”王秀聲色俱厲,怒斥一聲,那朱榮後麵的話下了回去。


    高炫似乎有所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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