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冤家路窄,王秀在巷子口,又和楊三和他渾家碰麵,他臉一黑,裝作沒看見邊走,


    豈料,楊三渾家的粗嗓門傳來:“哎呀,小官人這是回家啊!”聲音雖粗,卻充滿了恭維。


    王秀詫異地抬首,卻見筒形地身段上那張黑胖的臉,僅是“和善”地笑,讓他忍不住了個冷戰。


    “小官人.”


    “還有事,還有事,告辭,告辭。”王秀可不願再打理這婆娘,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嘛!一邊拱手,一邊低頭加快腳步過去。


    “哎,小官人走那麽急幹嘛.。”眼看王秀擦肩遠去,楊三渾家胖臉一沉,輕輕唾了聲,低聲道:“什麽玩意,有了幾貫騷銅,就拽起來了,我呸。”


    楊三嘴角一抽,怯生生地道:“莫要被人家聽到,王家如今連知縣也.”


    “什麽狗屁,知縣又怎地,惹急了老娘,便去東京敲登聞鼓去,你個沒出息地廝貨,一天賺不了幾個大錢,老娘跟你真瞎了眼。”楊三渾家發了通牢騷,氣鼓鼓地撅著腚去了。


    楊三撓撓頭,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生怕再惹到渾家。


    楊三渾家一陣子大嗓門,王秀走的雖急,卻也聽個清晰,不禁搖了搖頭,道:“知縣,登聞鼓?哎,真不可救藥。”


    王秀回到家中,謝氏早就做了幾樣拿手好菜,王卿苧似笑非笑地道:“大哥,這野山菇,可是有琴小娘子送來的。”


    “好.哦.”王秀夾了一大口野山菇燉肉,在老姐玩味地話中,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噎嗝半死。


    “大姐,你就不能少說點。”謝氏剜了眼王卿苧。


    “娘,我去做活了。”王卿苧看王秀窘態,莞爾一笑。


    “不能雇幾個人?”謝氏心疼女兒。


    王卿苧笑了笑,道:“再過段時間。”


    王秀心口哪個翻騰啊!忍不住白了眼王卿苧,沒好氣地道:“好了,娘,我陪大姐一塊過去。”


    “去吧,娘來收拾。”謝氏笑吟吟地,兒女給她莫大的安慰。


    在小屋子裏,王秀幫著調理黃泥水。


    王卿苧用促狹的目光,盯著王秀道:“有琴家的姐,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王秀眨了眨眼睛裝傻,心裏卻突突直跳,手上加快速度。


    王卿苧狠狠剜了眼兄弟,沒好氣地道:“你是木頭,還是裝傻啊?”


    王秀撇撇嘴,滿臉委屈地道:“大姐,哪跟哪啊!這關口的,又是要做營生,又是要去州治,哪有功夫想別的事。”


    王卿苧何等聰明,一下就明白兄弟心思,感情心思挺複雜。也難怪王秀矛盾,有琴莫言確實是美人胚子,但男兒大丈夫,哪個不希望出人頭地,這些日子兄弟往裏忙外,她是看在眼中,心疼在心裏。


    外人隻是見到王家重新站起來,都是王秀的功勞,卻不知王秀背後的辛苦,屋裏的燈光,幾乎亮到雞鳴,看的她心中很是難過,卻沒有任何辦法。


    王秀見王卿苧神色黯然,急忙放下木棍搓著手,笑道:“大姐,我忽然想起來,前麵還有點事,黃泥水調好了,應該能出幾十斤白糖,我先過去看看。”說著話,人已經到了門口,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王卿苧看著王秀離去,輕輕一歎,繼而又是莞爾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個傻小子。”


    卻說,李寡婦家中,有琴莫言正坐在窗邊織繡,李寡婦也在正操作一台紡機,“咯吱”地織著錦帛。


    “大姐,你說這王大郎怎麽了,這段時間打開了七竅,就跟神仙附體一樣。”李寡婦一邊織錦,一邊嘮叨。


    有琴莫言繡的是高山飛鷹,一針一針,似乎全身心投入其中。


    “大姐,大姐.”李寡婦不見女兒回聲,忍不住抬高嗓門,喊了兩句。


    “啊!”有琴莫言一驚,一個不留神,繡花針偏了,刺中那蔥白的玉指,殷紅地鮮血溢出,急忙用小嘴吸去血,不滿地道:“娘,你嚇到人家了。”


    “看你那麽入神,也該紮到手。”李寡婦瞪了眼女兒,要說刺繡真是精細活,決不能全神貫注的投入,要留的三分眼力在外,不然很容易被外界幹擾,針傷著自己。


    有琴莫言臉蛋上,突然飛上一層紅霞,輕聲道:“娘,知道了。”


    “這丫頭.”李寡婦笑了笑,又歎道:“要說這人可真怪,你看王家幾個月前,那是連賃院子也為難,東湊西借的好為難,謝娘子頭發都愁白了,轉眼間人家又要開了場子。哎,不說那王大郎怎樣,就是王家大姐也拋頭露麵,要開什麽鋪子做掌櫃,還得到何老道的鼎力相助.”


    “娘,那不是鼎力相助,是何老道不幫也得幫,他一個老經濟還嫌錢紮手啊!”有琴莫言對母親很無語,囉嗦個不停還說不到點子上去。


    李寡婦白了眼女兒,羨慕地道:“你說說人家萬事興的少東主,怎麽就看上王大郎了.”


    她沒有注意到女兒鄙夷地眸光,男的看上男的,豈不成了兔公,娘也真能想。


    李寡婦沒注意女兒的神態,繼續道:“那可是少東主啊!聽說沈家的錢,連趙官家也比不上,誰要能嫁給他,那一輩子就不用愁了。”


    有琴莫言真有些鄙視母親,整天做著白日夢,有這個功夫不如多織幾匹錦,把家底子辦的厚實點。


    “大姐,你說少東主沈官人,他和王大郎在搞些什麽?整天神神秘秘的,還有幾個老秀才。”李寡婦雖屬於‘消息靈通’人士,但哪裏知道王秀與沈默的隱秘,在沈默刻意地隱瞞下,還真沒有幾人知道真正內幕,就連何老道也一知半解,不能不說錢是個好東西!


    “娘,人家做事自有道理,你整日裏嚇琢磨什麽。”有琴莫言瞪了眼李寡婦,沒個好氣。


    “你這丫頭,整日裏去找王家大姐,也沒看出來?”李寡婦好奇心很強,那可是超級富豪的小道消息,知道第一手資料,可是在七大姑八大姨那炫耀的資本。


    有琴莫言驚訝地道:“娘,你在說什麽,看出什麽了?”


    “王大郎心比天高,估摸著要跟人家去東京了,沒看到王家大姐.”李寡婦嘮嘮叨叨的。


    有琴莫言一怔,絕美地臉蛋上,閃過一抹愕然和慌張。


    “你說這王大郎,也算是個人才,雖說比不上萬事興少東主,卻也算是要人有人,要能耐有能耐。嗯,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陸家真沒眼力,把這門好親事給葬送了,不過陸家的那姐也太不像話了。”李寡婦說話時,眼角餘光掃向女兒。


    有琴莫言莫名其妙地一顫,心中一片亂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陣子心煩意亂,狠狠地繡了兩針,卻站起身來,道:“娘,有些不舒服,女兒先回房了。”


    “這丫頭,看來是有心思。”李寡婦是過來人,看女兒神態全明白了,想到與謝氏的話,她的心思開始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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