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感謝將軍大人救了下曲陽百姓!請恕下官身體不適,不能叩見將軍大人!”太守呂良直起上身拱手致謝,麵色蒼白,左腿又被砍了一刀,不能站立,傷口已經包紮,劉靖也不多事了!


    “拜見將軍大人!”都尉廖鳴率眾將上前行禮。


    廖鳴的左臂上中了一箭,已包紮,麵色平靜,是條好漢。


    “大家辛苦了!”


    “將軍大人辛苦!”


    軍司馬鄔霄戰死,還剩四百多士卒。


    瞻仰了一下越騎校尉萬猛的遺體,頸部被一支箭矢突襲,失血而亡。


    西門城樓已被燒毀,殘桓斷壁已被濃煙熏黑,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屍臭,寧人作嘔,人頭、殘肢斷臂和軍械散落四處,汙血和體液在城道上流淌,沒有一塊踏腳的地方;城外壕溝已被燒焦的屍體、冒著煙霧的滾木、大小不一的石塊和四分五裂的雲梯等填塞,黃色旌旗掉了一地。


    一隊隊民夫來回走動搬運遺體,救護傷員,清理現場。


    叛逆大營人頭攢動,巡視的斥候來往不斷,還想攻城?


    打掃戰場。


    盾牌手九十五人受傷,十五人戰死;長矛手六十五名受傷,十七人戰死,弓箭手十五名受傷。


    殺死敵人三千四百多人,俘虜一千二百多人(包括傷員)。


    從俘虜和屍體上搜出了一大堆金銀珠寶和銅錢(搶劫的),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隻有一百三十萬左右,連撫恤金都不夠!


    繳獲七匹馬,軍械一大堆。


    天色漸晚,在東門外紮下營寨。


    縣尉程傑率領五百民夫帶著一百多車的糧草趕到軍營,埋鍋造飯。


    命令程傑派人把遺體和傷員運回臨平,交給縣令鄧妥善處理。


    一晚上平安無事。


    清晨,李金來報,北門的叛逆也撤回西門外敵營,叛逆有撤走的跡象。


    “叛逆還有多少人馬?”


    “回稟大人,據末將估計,蟻賊還有二萬八千多人。”


    這樣說來,敵人在下曲陽城下損失了二萬多人,難道他們就這樣走開?劉靖手下隻有二千餘人,拖住他們?實力有限,弄巧成拙!


    巳時一刻(九點十五,古代一刻相當於現在的十四點四分鍾),李金回報,叛逆已撤營。


    劉靖沒有去“送行”,免得中了伏擊!也沒有興趣增加功勞,見好就收!站在城牆上,目送叛逆揚長而去。


    中午,鄔縣尉寧強帶著一千士卒(有七百義勇)進了下曲陽(城內還剩下一百多鄔縣的縣卒)。


    未時二刻(一點三十)。


    “稟告將軍大人,左將軍皇甫大人親率大軍朝這裏趕來。”薛中稟報。


    名揚天下的皇甫嵩來了!他是東漢末年幾位能征慣戰的將軍之!左將軍比劉靖這個平寇將軍的級別要高一品,他是這裏的主帥,劉靖隻是路過,趕緊帶著眾將出營五裏,下馬等候。


    眾人都知道皇甫嵩的大名,渴望見見這位譽滿天下的將軍,臉上洋溢著崇敬之色。


    遠遠的看見大軍沿著馳道而來,三十多麵顏色各異的旌旗迎風招展,被北風吹得撲撲作響,中間一杆絳紅色大纛高聳入雲,上書左將軍皇甫嵩。


    十幾匹戰馬走在隊伍的前麵,馬上之人盔甲鮮明,威風凜凜。引路的是一匹棗紅馬,馬上之人竟然是位少年!十六、七歲,高大健壯,眉清目秀,臉上略顯稚嫩,但又不失英武,一身皮甲,手握一杆鐵槍。


    這不可能是皇甫嵩!可能是他的從子皇甫驪?皇甫嵩還有個兒子叫皇甫鴻,字堅壽,和董卓是好友,還因這層關係救了皇甫嵩一命。


    大隊人馬停了下來,兩隊分開,從隊伍中跑出十幾名戰馬,領頭之人四十多歲,肩寬體闊,三綹黑色長須,鐵盔鐵甲,紫色盔纓、絳紅色披風迎風飄揚,馬鞍上橫放著一把大刀,渾身透出一股威嚴。


    “左將軍大人在上,下官平寇將軍劉靖在此拜見左將軍大人!”劉靖率眾人單腿跪地,雙手抱拳喊道。


    半天沒有回音,劉靖抬頭瞄了一眼,馬上大漢慌忙下馬,部下也跳下馬慌忙跟在後麵,單腿跪地,雙手抱拳喊道:“下官是左將軍手下、射聲校尉武承,不知平寇將軍在此,有失遠迎,請恕罪!”


    原來不是皇甫嵩!是武虹的上級!


    劉靖忙起身,眾將也跟著起身,一臉失望,心中有些憤恨,打著皇甫將軍的帥旗,讓我家大人三品將軍給個四品校尉跪拜!


    “快快請起!”劉靖已掉了麵子,這時代等級森嚴,上下級關係明確,上官給下官跪拜失禮。


    “多謝平寇將軍!”眾人站立起來,忐忑不安的望著劉靖。


    “武校尉,為何要打著皇甫將軍的帥旗?”劉靖有些好奇,這時代,帥旗隨人走,人死旗倒!


    “回稟將軍大人,皇甫將軍認為賊張燕這次聲東擊西,故將計就計!派下官打著帥旗,帶著隊伍前來救援,迷惑叛逆!左將軍已率大軍趕往欒城襲擊叛逆去了!”


    兵不厭詐!果然厲害!


    “走,隨本官到城內說話。”


    一行人重新上馬,大軍啟動。


    “大人,末將想過去見個同鄉?”顏良靠過來輕聲的請求。


    “你的同鄉在哪?”


    “回稟大人,就是那位騎棗紅馬的少年。”顏良用手指著剛才見過的少年,那少年也向顏良招手,朝劉靖一笑,一縷春風撲麵而來,劉靖癡癡的望著他,似曾相識!


    “子善,你過去吧!”劉靖還在愣,頭腦中思考著下一步的事情,援軍來了,下曲陽安全了!劉靖需不需要隨他們收複真定城?單獨離開找尋趙雲?劉靖又不是朝廷派來平叛的,沒有了調兵虎符和假節(都交與蹇碩帶走了),無權指揮北軍和各地郡兵(帶著臨平的義勇都違律)。


    武承把軍營紮在劉靖他們的南麵。


    忙碌了一陣,回到軍帳,脫下盔甲,坐了下來。


    “子善,你的同鄉呢?”劉靖看見顏良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一臉悲傷。


    “回稟大人,同鄉進城複命去了!這次我們二人,一人帶二十人殺出城來報信!末將剛才聽說和末將一起出來的五個同鄉全戰死了,就末將一人還活著!末將沒有照顧好他們!”聲音哽咽,淚水在顏良的眼眶裏打轉,他內疚沒有照顧好同鄉,不知道如何去麵對他們的家人?


    “他們的屍可找到?”


    “回稟大人,隻找到兩具屍!”


    “子善不要太內疚,生死聽天由命!仲康、子義幫你把同鄉的屍火化,你帶著他們的骨灰,本官隨你一起到你們村裏去,本官拿錢出來撫恤他們的家人,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窮的郡縣,普通士卒死了,官府隻給幾千錢的棺材費!


    “多謝大人,嗚嗚……”顏良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好男兒有淚不輕彈!


    劉靖眼睛熱。


    典韋上前把顏良攙扶起來。


    大家安慰一番。


    許褚、太史慈陪著顏良去火化同鄉的屍。


    劉靖叮囑許褚(這小子會辦事),找不到屍的,找一件他用過的物品燒掉,和骨灰混在一起,裝上五個陶罐。


    命令縣尉程傑殺豬宰羊,為射聲校尉接風洗塵,準備在宴席上把這裏交給他,把臨平帶來的義勇帶回去,把傷員安置在臨平城,等待時機(真定城收複後)。


    黃昏時,許褚、太史慈和顏良抱著五個陶罐回來了,顏良的麵色好多了;身後跟著那位少年,懷裏也抱著三個陶罐(大概是他同村的骨灰)。


    “叩見平寇將軍!”少年放下陶罐,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快快請起!”上前攙扶。


    “謝平寇將軍!”


    “大人,這就是末將的同鄉,趙雲、趙子龍!”顏良連忙引薦。


    典韋、許褚和太史慈等的口張得大大的,眼睛直,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到地下,把少年和顏良圍了起來。


    少年白淨的臉騰地紅潤,像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不知所措的望著圍攏過來的眾人。


    “你可是常山國真定縣人?”許褚急忙問道。


    “回稟大人,庶民正是。”


    哈哈……眾人哈哈大笑。


    顏良和少年越尷尬。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許褚高聲念道。


    哈哈……


    “好工整的句子!這位大人,是何人所作?”


    “是我家大人所作!”


    哈哈……


    “你真是趙雲、趙子龍?”劉靖看看左右,這是軍帳,眾人身上還殘留著血腥,一臉笑容,不是在做夢!


    “回稟平寇將軍,正是庶民。”趙雲肯定地說道,疑惑不解。


    “本官是專門尋訪子龍而來,聽說真定城已被叛逆占領,本官擔憂子龍一家安危,寢食不安,隻好在此等待叛逆退去,再帶眾將去尋訪你!上蒼有眼,讓本官終於找到了子龍!”


    “平寇將軍一直四處尋找庶民?”趙雲一臉疑惑。


    “我家大人以購買軍馬的名義出來,行進上千裏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你趙子龍!”許褚激動的說道。


    “多謝平寇將軍看得起庶民,庶民願誓死跟隨大人!”


    “從今日起,拜趙雲、趙子龍為義從營屯長,跟隨本官左右。”


    “多謝大人!”


    “仲康、子義、文長、仲衡(馬德),你們四人去找程縣尉,多抱幾壇酒來,多弄些肉食,為下曲陽解圍慶賀一下,也為子善和子龍接風洗塵!”


    “好嘞!”許褚帶著眾人高興的跑了出去,搞外交是他拿手好戲。


    “還是子龍老弟麵子大,老哥沾點光,末將來時,大人隻準備二大碗肉,但沒有備酒!”顏良笑著說道。


    “多謝大人!”


    “大家都沾子善和子龍的光,好好的喝一頓!”


    “多謝大人!”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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