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鑒心陣的難度,乃是根據進入者修為進行調整,所以對於已經有過一次通關經驗,且神魂強度遠超修為的陳默來說,倒是格外簡單。


    隻花了一周不到,他便成功從幻境中脫離。


    而此際沒有陣靈的幹擾,他卻是被直接傳送到了這最後一關考核的所在地。


    眼前,是一座空曠的演武場,上麵孤零零地擺放著四根鐵鏈。


    這讓陳默隱隱有些好奇,葉晚秋第一關考核的是天資、悟性,第二關考核的則是心性,那麽不知道這第三關,卻又是考核的什麽?


    微微遲疑後,他謹慎地踏上了演武場。


    而便在他踏上演武場的瞬間,那四道鐵鏈同時彈起,束縛住了他的四肢,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四道鐵鏈竟然蠕動著融合進了他的身體裏麵!


    陳默大駭,趕忙細心感應,卻絲毫無法發現那四根鐵鏈的蹤跡,緊跟著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體內的靈力好似被一個抽水機抽取一般,正以一個飛快的速度下降,同時他的神識也被束縛,就連肉體強度都在飛速變弱!


    不過眨眼間,陳默便感覺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凡人!


    陳默大駭,身形一動趕忙脫離了試煉場地,而便在他跳下演舞台的瞬間,又重新感受到了身體內那充盈的力量,相較之前沒有半分減少。


    “這......”


    陳默麵色驚疑不定,直接將一個築基圓滿修士變成凡人?他修道這麽久,從未聽聞這般詭異的術法!


    繞著演武台轉了幾圈,又重新站上去感受了一下,果然在他站上去的瞬間,便有四道鐵鏈向他捆來,陳默嚐試變化身形閃避,但那鐵鏈卻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根本甩不掉。


    嚐試了好幾次,陳默也有些明白了,這鐵鏈並不是某種實體的存在,而是一種作用於神魂的東西,他體內的力量也並非真的消失,隻不過類似幻境一般,暫時屏蔽了他對力量的感知,隻要離開演武台範圍,屏蔽便會消失。


    想來,是這葉晚秋在這演武台區域布下了某種神妙至極的陣法。


    不過饒是如此,也足以讓陳默感到震驚無比,因為適才,他是確確實實地久違地感受到了凡人的感覺,若是有人想殺他,陳默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看來,這次的試煉出於某種目的,是要將人的實力限製在普通人的標準。”


    想通了這一點,陳默再次站上了演武台。


    力量開始從全身消退,不過這次,陳默並沒有慌張地逃離,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沒多久,待他體內再也不剩一點修士的力量之時,一個靈體緩緩出現,緊跟著,一塊巨石從天而降。


    “砰!”


    沉重的石塊重重砸在地上,朝前滾動了幾圈緩緩停下,那靈體伸手一指石塊,從模糊的嘴唇中傳出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將它舉過頭頂,維持三秒。”


    話音落下,靈體便潰散在了天地間。


    一時間,整個演武台上,隻剩下那塊大石頭和一臉茫然的陳默。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麵前的巨石上,這石塊大概有一個蜷縮在一起的兒童大小,重量應該有上百公斤,喚作他是修者的時候,想要將其舉起自然是輕而易舉,不過眼下他隻是個凡人,別說舉過頭頂了,就是抱起來都難!


    還有,這考核究竟是個什麽鬼?他是修者又不是舉重運動員!


    內心狐疑,但陳默還是緩緩靠近石塊,嚐試將其抱起。


    但果然如他所料,這塊大石頭足有上百公斤重,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根本抱不起來。


    接著他試著變換姿勢,嚐試尋找更好的發力點,在努力了好一陣後,終於將這塊大石頭搬離地麵了一點。


    這讓陳默有所明悟,或許這就是“武”的本質?


    最開始,興許就是人們在生活中不斷鑽研發力技巧,這才誕生了最開始的“武”。


    這麽說來,這葉晚秋果然還是對武學一道情有獨鍾,這第三關的考核,卻也和“武”有關麽?


    雖然內心隱隱覺得此事沒有這麽簡單,但陳默卻果斷地放棄了深究,而是邁步離開了演武台。


    他現在有著天河凝練法要修煉,可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先不說那巨石根本難以舉起,就算舉起來了,又誰知道後麵有沒有其他考核,相較而言老老實實修煉才是當務之急。


    當然,陳默也沒有放棄如此大的機緣,探究這一關奧妙的任務,那自然便落在了武神分身上。


    而且武神分身長年習武,應對這一關也明顯有著優勢。


    當然,想要通過這一關,武神分身還得先通過鑒心陣的考核,不過分身和本體心意相通,這一關卻也不會太難。


    之後的日子裏,陳默返回青鬆穀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天河凝練法的修煉中。


    每天除了打坐便是收租,日子過得樸實無華,就在這般忘我的修煉當中,時間飛速流逝,而他的修煉進度也在飛速增長。


    閉關第二年時,他便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濃度凝練了一倍,此後速度不減,在閉關第四年時,體內靈力總量已經是最開始的三倍!


    同年,武神分身闖過鑒心陣,正式開始了最後一關的試煉。


    武神分身不愧為武學天才,很快便掌握了發力技巧,成功將石塊抱起,但他發現這演武台上的陣法將他的力量壓製得恰到好處,在將石塊抱起放在大腿上後,卻是絕無餘力再將其舉起,唯有借助身體擺動的慣性孤注一擲地將石塊甩到頭頂,才有一絲舉起的機會,但這樣卻極度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被石塊的重量砸碎整個胸腔。


    這讓陳默又好似明白了一分葉晚秋的用意,他似乎是在告訴試煉者,最開始的人類,是如何接觸並創造武道的。


    這抱起石塊,是從日常的生活中總結發力技巧,而想要舉起石塊,開辟全新的道路,達到更高的境界,則須得有不顧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氣。


    但是,這份勇氣卻不是魯莽,前世的舉重運動員,在正式比試中往往需要賭上受傷的風險,去挑戰他難以掌控的重量,但這一切的基礎,卻是平日裏日複一日地訓練、精進自己的技巧。


    所以陳默沒有魯莽,而是讓武神分身繼續鑽研發力技巧,在經過三個月的打磨後,終於將石塊舉起。


    然後,葉晚秋的靈體便拿出來一個更大的石塊......


    閉關第五年,銅鑄城外礦洞,第二件道器出世,又引起了一眾修士的大打出手,不過這次離火魔宗和六宗都學乖了,默契地將戰鬥局限在了元嬰以下的程度,最後算上渾水摸魚的散修,統共隕落了七名結丹,而那件道器則是落在了離火魔宗手上。


    閉關第七年,六宗徹底戰敗,六大宗門集體宣布召集弟子,封山鎖宗,安心休養生息,不過在最後,六宗卻將礦洞內藏有“道韻”的消息放出,作為對離火魔宗的最終報複。


    刹那間,風起雲湧,和大明府相接的六個府中,皆有元嬰相繼趕來,結丹修士更是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這些修士大都是丹成下品,壽元將近的修士,都想來此地博一番大機緣!


    同年,一眾散修共同成立同盟會,對抗魔宗的霸道行為,要求離火魔宗給他們平等探索礦洞的權利,三個月後,離火魔宗老祖橫空出世,劍斬三位元嬰,同盟會立時潰散。


    不過好景不長,來年,四位化神齊至,迫不得已之下,離火魔宗答應給這四位化神老祖門下宗派的元嬰爭奪道韻的資格,此後陸續有化神前來,待得陳默閉關第九年時,已有七個宗派獲此資格。


    閉關第十一年,武神分身感到自身所舉起的石頭已經達到這具身體的極限,無論是技巧還是力量積蓄都已經達到極致,但靈體依然給出了一個更大的石頭。


    這讓陳默產生了退意,難道這第三關實則無解,隻不過是葉晚秋所布下的惡作劇?


    但最後,他還是沒有放棄,而是選擇讓武神分身繼續嚐試,因為說來不可思議,但陳默竟然在這重複地搬舉石頭的挑戰中,隱隱有些察覺到了那突破到武仙境界所必備的“武之真意”。


    他似乎明白了,所謂的“武之真意”即是“超越極限”,武者追尋“武”的過程,便是不斷超越自己極限的過程。


    想到這裏,陳默似乎也明白了這第三關的用意。


    葉晚秋所要找的,是有能力“超越極限”的繼承人。


    也唯有“超越極限”才能打破凡人身軀的樞紐,晉升至那從未聽聞有人踏足過的武仙境界。


    就這般,陳默繼續堅持了下來,在本體和武神分身一齊刻苦修煉中,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間便來到了閉關第十三年。


    青鬆穀山洞內。


    陳默盤膝而坐,他的四周靈氣蒸騰,體內好似有大江崩騰,磅礴的靈力在周身經脈中運轉,散發出逼人的靈壓。


    許久,他忽地睜眼,長出一口氣。


    如今,他體內的靈力總量,已經是最開始的整整六倍之多!


    “這天河凝練法實則不可思議,六倍的靈力總量,已經幾乎是六宗、離火魔宗這些大宗凝練法的極限了,而且想要修到這一步,少說也得五十年功夫,而我卻隻用了十三年便完成!”


    “怪不得那些天驕一個個想方設法,擠破腦門地想去那靈墟洞天尋找高階結丹法,這不同結丹法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惜,按照玉簡中記載,這天河凝練法越到後麵越難,且每凝練六倍,難度便會上一個台階,我已經感受到體內靈力之磅礴,每壓縮一點都艱難無比!”


    “我用了十三年壓縮到六倍,但按照眼下進度,想到十二倍,至少得七十年!至於十八倍,便是花上個四五百年也沒有把握!怪不得天賦妖孽如聖地的聖子候補,也僅僅隻是修到了二十四倍,這功法到後麵的難度跨度,實在是太過變態!”


    “不過哪怕僅僅修到十二倍,這也足以讓我超越絕大多數在靈墟洞天結丹的天驕了!”


    陳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這個天驕榜第一無心修士的名頭,乃是一些列機緣巧合之下的結果,單論天資,他實在是平平,能凝練十二倍已是心滿意足。


    感受著體內恐怖的靈力,陳默估計,現在他封天靈掌一掌之下,一些丹成下品的結丹初期修士,若是沒有提前祭出法寶應對的話,都要吃上大虧!


    緩緩起身,陳默走出了青鬆穀。


    尉遲天獅還在閉關,而蘇清修和墨清靈這兩人,在擺脫了魔宗又身處青鬆穀這般洞天福地中,雖然沒有太多資源,但修煉速度依然快了許多,如今蘇清修也邁入了築基圓滿,開始依舊此前奪令大會得到的結丹法開始修煉,墨清靈則是也踏入了築基後期。


    看見陳默出來,墨清靈立馬眼睛一亮:“陳大哥!是姐有消息了嗎?”


    陳默笑著點了點頭:“你姐已經成功闖入最後一關,並且拓印好所有內容了。”


    聞聽此話,墨清靈頓時一聲歡呼,她和墨清音從小便形影不離,如今一下分別了十三年,別提有多想念了。


    而陳默修為暴漲也是心情大好,索性放出靈舟,帶上了墨清靈一起前往葉晚秋洞府。


    一見到陳默,墨清音便率先行了個大禮,感激道:“多謝公子賜小女機緣!”


    陳默不在意地擺擺手,便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此女拓印的玉簡,頓時那繁雜的陣紋直將他繞得眼花繚亂,雖然他陣法造詣薄弱,但也看出了其精奧程度明顯比之前楚天雷找的古籍高了好幾個檔次,當即內心更喜。


    看了眼許久未見,滿臉激動互相說著悄悄話的墨家姐妹,陳默大手一揮,便賜下了十萬靈石的賞賜,笑道:“做得很好,這些靈石你們拿去花罷,之後直到我回來,你們想去哪玩,去做什麽,都可以。”


    說著,便不顧二女震驚的眼神,將她們載上靈舟,一路出了洞府。


    之後她將二女放到了鎮山關,又去玲瓏酒樓接上楚天雷,二人便帶著玉簡馬不停蹄地朝紅雲老祖洞府趕去。


    又是三個月後,那座熟悉的紅雲山再度出現在陳默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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