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三人或是詫異,或是激動的目光,陳默卻沒有絲毫敘舊的興趣,隻是收起令牌轉身就走。


    “道友且慢!”


    便在這時,背後卻傳來一道急切的喊聲。


    陳默回頭,卻見蘇清修一臉激動地走上前。


    “何事?”陳默問道。


    蘇清修恭敬一禮後道:“道友手中可有多餘的令牌?在下願花靈石購買!”


    陳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遠處正灰頭土臉爬起的墨家姐妹,沒說什麽,隻是攤出四枚令牌,淡淡道:“你打算出價多少?”


    “一枚令牌一萬靈石!”


    “太低了,”陳默搖了搖頭,“倘若二十萬靈石便能買到六宗的結丹法,那此法也太不值錢了!更何況如今比試已接近尾聲,價格理應更高。”


    蘇清修道:“道友此言差矣,過了這第二輪所得的,不過是六宗最基礎的結丹法,就算超出二十萬靈石,也不會相差太遠。”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眉頭微皺,陷入了思考。


    其實早在比試之初,他便想到有實力者在集齊令牌後,可以不立即離開,而是繼續搜集令牌販賣,以獲取好處這個路子,而在考官宣布規則時,更確定了他的想法。


    當時考官說的是:考試場地內無論發生何事,隻要沒有違反規則或是危及到修士生命,他都不會出手幹預。


    陳默猜測,這可能是一條為富家子弟留下的潛規則,跟墨家姐妹和蘇清修被分在同一組類似,那些有權有勢的長老,也可以將自己不成器的晚輩和“打手”放在一組,靠別人幫忙收集令牌。


    實際上,其他幾組都是這樣做的,也就是他們組出了個穆青纓,讓不少人的計劃落了空。


    那麽,一塊令牌究竟開價多少合適呢?


    這其中便涉及到一個利益交換的平衡問題,因為真正的大修士,完全不用參加這奪令大會,也能輕鬆為後輩搞來上等的結丹法,需要采取這種手段的,往往是一些次於六宗的門派的長老。


    這些長老,本身也不算多富裕,所以開價也不會太高,蘇清修所言的一萬靈石一枚令牌,卻是應當相差不多。


    念及此,陳默也懶得再尋其他賣家了,直接將手中令牌一拋,蘇清修接過,不過卻沒有給出靈石。


    陳默眉毛一挑:“道友這是何意?”


    語氣雖沒什麽變化,但眸中已帶上了冷意。


    如果此人想騙他靈石的話,陳默不介意將三人順手淘汰。


    見他神色不善,蘇清修忙道:“道友切莫誤會,靈石在下自然會付,不過道友可還有興趣再賺一筆?”


    陳默眉毛輕挑:“有話直說。”


    蘇清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三人實力不濟,這段時日隻收集了四枚令牌,便是算上道友這四枚,也還差上不少。”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自家令牌相差甚遠,便是買了陳默的令牌,也難以晉級,這豈不是白白賠了四萬靈石?


    陳默看看他,又瞥了墨家姐妹一眼,淡淡道:“在下可沒本事一口氣收集五十二枚令牌。”


    他若是展開結丹神識,大肆開殺自然可以,但這樣卻太過顯眼,在賣了那三位假丹的遺物後,他此際也沒這麽缺靈石,一切還是以乾元令為主。


    這時墨清音上前恭敬一禮,道:“道友誤會了,不需要收集五十二枚,隻需收集十二枚即可......小女當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見到道友!”


    墨清音的聲音有些激動,不過陳默卻不想跟此女敘舊,內心暗道我二人隻是萍水相逢,說起來反倒是你們欠我一點人情,想借此砍價是萬萬不能。


    是以他隻是平靜道:“那你二人呢?”


    墨清音道:“我和小妹修為尚淺,這結丹法卻是不急。”


    陳默奇道:“這麽說你二人此番前來,全是為了此人咯?”


    墨清音點頭道:“蘇師兄乃是小女表兄,從小與小女交好,還望道友出手相助,我三人必有重謝!”


    墨清靈也道:“是啊是啊,表哥他父母失蹤,又受宗門權力鬥爭波及,如今孤苦無依,陳大哥你就幫幫他吧!”


    此女倒是自來熟,也不問陳默同意便大哥大哥的叫上了,一雙大眼睛裝滿了期待,再配上其姣好的麵容,當真是我見猶憐。


    不過陳默卻沒理會此女的小伎倆,隻是淡淡道:“隻要條件合適,在下自會出手。”


    說著,他看了看遠方,道:“不過三位還是要抓緊了,眼下戰局已啟,隻怕要不了多久令牌分配便會結束。”


    聯軍被陳默打散,那些隱在暗處的幸存者也該迅速動手了,屆時無論是分散開的聯軍勝利,還是幸存者擊敗小組,都會有一方所持有的令牌量迅速上升。


    陳默估計至多再有一個時辰,還剩下的七隻聯軍小隊便會要麽被淘汰要麽晉級,這樣一來再想收集令牌就很難了。


    蘇清修也知曉時間緊迫,咬牙道:“陳道友,在下願在之前的基礎上,再加五萬靈石!”


    “五萬?”


    陳默不悅道:“道友可是在消遣在下?”


    蘇清修苦笑道:“還請道友見諒,實是這些天來四處打點,在下早已囊中羞澀,就連一身靈器也盡數變賣,隻剩一件本命靈器,兩位妹妹身上也無有餘財......道友若是此次助我,在下日後必定補齊差價!”


    聽了這話,陳默卻沒有立即回答。


    他倒不懷疑此人說謊,此前陳默在礦洞中遇見過三人,若不是走投無路,以他們修為,也不會來那種地方冒險了。


    唯一有些疑惑的是,這墨家姐妹當真和這此人感情這般好麽?竟不惜傾家蕩產幫助此人?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這時,墨家姐妹再次出言相求,陳默沉吟了一陣,沒有多說,隻是向蘇清修攤開手:“將四枚令牌還我。”


    蘇清修老實歸還,陳默也不多說,身形一動便消失在原地。


    他的想法很簡單,先在保證自身沒有損失的情況下,盡可能多地收集令牌再說,之後若是沒有其他買家,便賣於這三人吧,九萬靈石也不是一筆小錢了。


    接下來,陳默便利用玄微隱蹤法四處遊走,開始掠奪令牌,可惜卻再沒遇到如之前般那麽好的機會,隨著一天過去,接連有七人晉級,尉遲天獅和穆青纓便在其中。


    而在離考核結束隻剩下兩個時辰時,陳默卻隻又收集到了八枚令牌。


    此時他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便幹脆將十二枚令牌以九萬靈石的價格賣於了蘇清修,至於最後四枚令牌他能不能湊到,那便看其造化了。


    陳默心想她們三人一組,而且墨家姐妹還可算作兩枚令牌,應當是機會頗大的。


    這般想到,陳默激活了胸口的護身符,很快便有接應修士前來。


    ......


    “恭喜道友成功晉級,下一輪比試定在兩月後,還請道友好好準備,對了,這是道友晉級的憑證,還請仔細保存好,日後進入六宗獲取結丹法時,可全憑此物。”


    提交完令牌,一位年輕管事笑眯眯地向陳默說道。


    陳默問道:“下輪比試規則是什麽?”


    管事禮貌道:“在所有晉級選手都確定後,會有專人通知。”


    陳默點點頭,將代表晉級的令牌收起,便邁步走出了六宗據點。


    此時,姬雲澹等人已經等候多時。


    看見他出來,眾人都頗為高興,個個麵帶笑意,秦雲舟抱拳道:“陳兄旗開得勝,可喜可賀。”


    姬雲澹笑道:“我等當大喝一場,為陳兄接風洗塵!”


    沈千雪道:“玲兒,你可知此地哪處酒樓飯茶合適?”


    金鈴兒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坊市邊上有間‘江寧樓’味道好極了!就是有點貴......”


    姬紫月笑道:“即是為陳兄慶賀,這點小錢自然算不得什麽。”


    聞聽此話,金鈴兒眼中亮光更甚:“姬姐姐請客嗎?”


    姬紫月笑著點了點頭,金鈴兒頓時一聲歡呼,拉著眾人便迫不及待地朝外跑去。


    見狀,幾人都是啞然失笑,陳默本想推辭,畢竟這才過了第一輪,離乾元令還差著十萬八千裏,但盛情難卻,最後還是隨著眾人到了酒樓。


    這一頓眾人有說有笑,都是興致極高,就連姬雲澹臉色都紅潤了許多,一直鬧到半夜,這才散去。


    離開酒樓,陳默體內靈力隨便一轉,便將體內酒氣排去,獨自返回了住處。


    此際天色已深,一輪圓月孤零零地掛在枝頭,清冷月光灑向庭院,為青牆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離下一輪比試還有兩個月,兩個月能夠做什麽?修為肯定是沒有太大提升,傀儡戰陣在有了自爆幽蝠傀儡後,似乎也沒了太多短板,至於秦雲舟的陣法,如果規則沒變的話應當是不允許使用的......”


    陳默一邊思索著,一邊推開了院門。


    忽地,他眉頭一皺,看向庭院中央。


    不知何時,那裏擺了一張木椅,此時一個渾身縮在黑袍中的身影正翹著二郎腿,大咧咧地坐在上麵。


    看見陳默進來,那人低低一笑:“道友你這是去哪了?可叫在下等得好苦!”


    陳默站在門口,目光冷淡:“尉遲道友,隨意闖入他人別院可不是有禮貌的行為。”


    尉遲天獅哈哈一笑:“陳道友,你我修真之人,還在乎這些俗禮嗎?”


    陳默冷哼一聲,對方叫出自己姓氏,顯然是在比試結束後立馬差人調查了自己一番,這般想到,陳默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隻是淡淡道:“不知道友前來有何貴幹?”


    聽到他問話,尉遲天獅笑道:“當日一別,道友的神識手段可是令在下一直念念不忘啊。”


    “彼此,彼此。”


    “嗬嗬,道友謙虛了,在下遊曆十數年,年輕一輩中,還未曾見過神識能與我匹敵之人,道友年紀輕輕便由此成就,當真不凡!”


    陳默擺了擺手:“尉遲道友,有事還請直說吧,在下還趕著閉關準備兩月後的比試。”


    “好!”尉遲天獅“倏”地站起,“我二人神識強度相差無幾,就是不知是道友的神通更勝一籌,還是在下秘術更為精妙!那日在試煉場中,無法放開手腳,此際不如你我二人比拚一番,分個勝負!”


    陳默想都沒想便拒絕道:“不好意思,在下可沒興趣做無謂的拚鬥,道友還是請回吧。”


    尉遲天獅似是早就料到陳默會這麽說,嗬嗬一笑道:“道友何必如此謹慎?神魂戰鬥雖然危險,但你我隻是分出一縷神識比鬥,卻是並無大礙。這樣吧,隻要道友答應比鬥,結束之後,在下便告訴道友一個事關乾元令的重大隱秘。”


    陳默歎了口氣,他對尉遲天獅口中的隱秘屬實半點興趣也無,但卻心知若是不答應,絕沒可能輕易打發此人,隻得道:“既然如此,道友便出招吧,還請比鬥結束後信守承諾,還在下清靜。”


    尉遲天獅大笑,也不客氣,陳默頓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般襲來,對方的神識仿若化作成千上萬柄尖刀,向他刺來!


    陳默目露不喜,此人說好的隻分出一絲神識比鬥,但一上來就發動全力,明顯不僅僅是想靠秘術精妙戰勝陳默,而是想在神魂強度上也徹底壓過他!


    陳默本想迎麵一擊叫他吃個大虧,但轉念一想,此人也算天驕,背後必有強大師承,自己孤家寡人一個,要是傷了他,引得其背後勢力報複那可就沒處說理去了。


    陳默雖然自認年輕一輩中無懼任何人,但畢竟修仙是需要依靠大量時間積累的,可得罪不起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念及此,他壓下心中不爽,隻想趁早打發走此人。


    “嘭!”


    二者神識相撞,陳默臉色一白,退後了半步,尉遲天獅見狀,更加得寸進尺,一波波攻擊如潮水般湧來,陳默隻守不攻,偶爾還手一擊,也是徒有其表,威脅不到對方分毫,一副被徹底壓製的模樣。


    二人就這樣戰了足有半刻鍾,尉遲天獅才停了下來,他的臉上頗為興奮,顯然適才壓著陳默打令他極為暢快。


    而陳默此際卻是麵露疲色,這倒不是演的,尉遲天獅畢竟是天驕,所用神識秘術也是精妙,陳默要小心翼翼地控製自己強大的神魂不叫對方發現,又要注意別不小心傷了此人,實在是累得夠嗆。


    而看到他這幅模樣,尉遲天獅更為得意,大笑道:“道友你也切莫灰心,你的神識足以笑傲同輩,就算與我也隻是稍遜一籌罷了!”


    陳默懶得理會此人,隻是道:“現在道友可以說是何隱秘了吧?”


    其實陳默並不想聽,隻是念著若是表現得絲毫不敢興趣,對方隻怕還會因為自己瞧他不起,以此人狂傲自大脾性,隻怕又生事端。


    不過尉遲天獅接下來的話,卻讓陳默心中一動。


    “陳道友,在下要說的隱秘便是,此屆比試你我最大的競爭者,那所謂的無心修士,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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