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這不是給滇軍抹黑嗎!?”


    楊洪第一時間得知了邵飛槍殺俘虜的事情,因為邵飛把另外的二十幾名鬼子俘虜交給了楊洪。


    當楊洪得知這一消息後怒不可遏,邵飛完全把自己臨行前的忠告拋諸腦後。於是親自去指揮部找了張衝,要求換下邵飛。


    “什麽事把楊大團長氣成這樣?”


    楊洪恩怨分明,喜怒形於色,張衝一眼就看出了楊洪心中的怒氣。


    楊洪吐了口氣,道:“邵飛在福林腦槍殺了七十多名俘虜,這事師座知道嗎?”


    楊洪的話叫指揮部裏的人十分驚訝,槍殺俘虜不是什麽小事。


    張衝也一樣,他全然不知,問道:“有這事?”


    楊洪隨即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張衝,然後道:“必須把他換下來,不能在叫他胡鬧了。也許高逸的死對他打擊真的人大,已經失去了理智。”


    從某種意義上講,楊洪是在保護邵飛。這事傳了出去,可大可小。


    張衝還在思考中,楊洪說道:“他們這麽做是違背公約的,我們滇軍也有可能受到譴責。”


    張衝反問道:“那會不會是國際公約出了什麽問題呢?”


    楊洪沒想這麽多,他隻是一個老軍人,不會站在那麽高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張衝似乎想到了,笑道:“這事我能理解邵飛的做法,與高逸的犧牲沒有關係。楊團長你向來嫉惡如仇,如果換成是你,我看連那二十幾個鬼子也要被你殺掉。”


    “什麽意思?我一生征戰近三十載,從來沒殺過一個俘虜。我一直遵守的軍人該有的道義。”


    張衝說道:“政客們在某一高度的時候就會說些冠冕堂皇話,比如人道、正義之類的,但自古以來並沒有具體的標準。隻有親身經曆才會理解,而所理解的也各有不同。你所堅持的軍人道義,也隻是屬於你自己。”


    楊洪還是不明白張衝的意思,道:“我不明白,我是軍人,不是政客。還有,這和邵飛有什麽關係?”


    張衝接著說道:“邵飛槍殺俘虜,應該和南京大屠殺有關,第九師團是元凶之一。當時我聽到南京的消息後,氣的肺都炸了,何況邵飛他親身經曆了那次屠殺。楊團長,還記得在武漢你我第二次見到邵飛的情景嗎?那時,他剛從南京回來。”


    楊洪開始回想,當時邵飛非常痛苦,眼神中是滿滿的殺意,內心完全被仇恨所吞噬。現在楊洪開始理解邵飛的做法,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那些話,所以才留下了那二十幾個鬼子。


    在福林腦陣地,邵飛和柳生開始了真正的較量。但戰爭的局勢開始傾斜於日軍。滇軍開始撤退,而日軍第九師團後續部隊、波田支隊、第27師團開始集結,準備第二階段的進攻,目標陽新縣、崇陽。


    陣地下方,日軍重振旗鼓集結完畢。由於柳生的到來,部隊的士氣得到了恢複。在進攻前,柳生並沒有要求空軍增援,他根本不在乎戰爭的成敗,隻想和邵飛公平的較量一番。


    “轟轟轟”“轟轟轟”“……”


    一輪無力的炮擊過後,日軍準備發起地麵攻擊。


    柱子慌張的跑到後方指揮部,喊道:“隊長,你快去前沿陣地上看看吧,出大事了!”


    在指揮部是觀察不到山下的情況,正當邵飛前往的時候,一名士兵跑了進來報告道:“後山發現有一百多人的鬼子隊伍。”


    邵飛隨即命令道:“讓特務連死守後方陣地,絕對不能叫鬼子攻上來。那裏有傷員和營部物資。”


    命令完之後邵飛跟著柱子匆忙跑到前沿陣地,然後拿起望遠鏡觀望。


    山下,在鬼子進攻部隊前站著一排排的百姓,還有川軍的俘虜,人數大概在一百人左右。他正緩慢的朝陣地左翼移動。


    “媽的,柳生這混蛋,難道為了勝利連自己的驕傲也要舍去嗎?”


    邵飛放下望遠鏡,對柳生的做法難以理解。柳生是如此驕傲的一個人,貴族的榮耀高於一切,他跟本不屑做種齷蹉的事情。但眼前的一切,又讓邵飛不得不去相信。


    一旁的小刀歎氣道:“咳~柳生君,你墮落了。”


    邵飛道:“我不信,其中一定有詐。”


    邵飛始終不相信柳生會如此墮落。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個非常重視家族和身份男人。


    戰鬥中,把百姓和戰俘當做盾牌是非常卑鄙的行為,即使勝利了,也會遭他人的恥笑、詬病。


    打仗,要知己知彼,首先要了解對方的指揮官,這是邵飛的作戰習慣。所以,邵飛的判斷是,那些俘虜、百姓都是鬼子假扮的,因為當中沒有女人、老人、小孩。


    正當邵飛相信自己判斷的時候,前方的隊伍已經靠近,那些俘虜用四川話喊道:“我們是川軍,不要開槍~”


    一句句四川話,徹底推翻了邵飛的判斷,腦子亂成了一鍋粥。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斷在腦子轉移。什麽納什均衡完全不管用,哪怕出現百分之一的錯誤,後果都無法挽回。


    正當邵飛還在思考的時候,三連長焦急的說道:“團長,他們已經接近一百米了,怎麽辦?那些都是百姓和川軍,我們不能開槍。不然特務連非和我們拚命不可。”


    這時,柱子建議道:“忻口會戰那會兒,鬼子也用了人肉盾牌,要不我們用上次的方法。”


    這完全是兩回是,上次那些是貨真價實的百姓,而且都被綁著的。而這次不一樣,邵飛喜歡算概率,至少八成概率對方都是鬼子。


    邵飛似乎被柳生逼上了絕路,他不敢冒這天下之大不為,於是隻能照先前的辦法展開營救。


    於是,邵飛命令道:“等接近五十米,叫陣地上的士兵喊叫,叫百姓趴下。然後擲彈筒小組對後方鬼子展開炮擊。炮擊過後立即衝鋒。在強調一點,不要管那些百姓,還有俘虜,盡量保持距離。”


    柱子和三連長立即將命令轉達下去,而邵飛迅速離開。如果自己判斷錯誤,必須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小。


    前方部隊很快的接近五十米。


    “趴下!趴下!”“……”


    陣地上響起的三連士兵的喊聲。那些百姓、川軍俘虜迅速趴下,接著一輪轟鳴聲在百姓後方響起。


    “殺啊~”“殺~”“……”


    三連迅速發起了衝鋒,前往營救百姓和那些俘虜。所有士兵穿過百姓的隊伍後,迅速對日軍展開攻擊。


    “快去陣地上!”


    士兵們邊殺邊喊,那些人迅速起身往陣地跑去。


    然而,邵飛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些確實是鬼子假扮的。這些假百姓進入陣地後,從衣服的懷裏掏出刺刀、手槍立即對陣地剩餘的士兵發起突擊。


    邵飛臨走前警告過三連,他們有可能是假的,所以陣地上三十多名士兵有所防範,並迅速和這百多名鬼子在陣地上展開廝殺。


    “殺啊~”“殺~”


    一陣陣殺喊聲從南麵響了起來,一連迅速趕來增援,加入了戰局。


    山下的柳生看到後,大聲命令道:“全線攻擊!”


    “轟轟轟”“轟轟轟”“……”


    日軍炮兵迅速朝陣地中路和右翼發起猛烈的炮擊。


    左翼成了破口,陣地整條防線開始出現鬆動。柳生利用優勢兵力,擺出“錐型陣”,利用炮火壓製中路、右翼,精銳部隊主攻中路,步炮協防。


    如此一來,中路很難守住。中路一破,兩翼必將損失慘重。


    邵飛已經看的非常透徹,後山的鬼子部隊跟本就不會進攻,就是用來牽製特務連的。柳生就是利用自己兵力調動出現的漏洞,然後全線攻擊,突破三道防線。


    這一局,邵飛輸了,輸的很徹底。柳生太了解邵飛,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從而展開有利於自己的行動。


    無奈之下,邵飛命令部隊全線撤退,保住有生力量,死守最後的山頭陣地。這一次戰鬥,邵飛第一感到敗北的滋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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