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未來戰友、兄弟高小瑋的消息後,邵飛無法入眠。激動之餘,他更擔心自己兄弟的處境。


    當初高小瑋完全處於對自己叔叔高洪波連長的崇拜而進入軍營,本打算當兩年義務兵就退伍,可後來喜歡上了部隊又舍得兄弟們,於是選擇了留在部隊發展。


    後來四人一起進入了特種部隊,高小瑋所經曆的磨難比誰都多,因為他是邵飛見過最善良的人。


    狙擊手往往是殺敵最多的,可生性善良的高小瑋又不得不麵對那樣的殘酷和痛苦。但未來和這個時代不同,他要麵對真正的戰爭;麵對同胞的死亡;麵對自己的無力和無奈。


    邵飛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操場上,看著東麵,心情五味雜陳。


    “班長~”


    突然,小刀的聲音從邵飛身後傳來。他和邵飛一樣無法入睡,小刀所擔心的是邵飛即將離開自己;離開他親自組建的特戰隊;離開山西、還有他的戰友。


    “怎麽還不睡啊?”


    “睡不著。”


    小刀沉默了下,直接問道:“你要離開我們對吧?”


    “去哪?”


    “你知道我在問什麽。一下來了這麽多你從前的戰友,難到你就不想和他們在一起並肩作戰嗎?”


    邵飛舒了口氣沒有立即回答。的確,特戰隊員當中小刀是最像自己的一個,他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


    “也許吧。”


    半天後,邵飛才給出了一個莫能兩可的答案,雖然他已經決定要離開。


    小刀卻非常了解邵飛,看來是真的要離開他們,於是道:“帶上我好麽?你的信念和柱子他們不一樣,我也和他們不一樣。當年我加入紅軍完全是因為你。”


    邵飛轉過身,深切道:“但是我們也不一樣,你屬於這裏,屬於這個時代。在八路軍你會有很好的前途。”


    小刀頓時激動起來,道:“我才不在乎什麽前途!班長你錯了,我們是一樣人。我非常確定等打完鬼子,你一樣會離開部隊,以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參加內戰的。我也是,你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那就是保家衛國。”


    邵飛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的確小刀被自己思想影響很深,因而他和柱子他們甚至八路軍的隊伍格格不入。


    小刀接著說道:“我理解班長要離開的原因,不止是因為那些怪物是你的戰友、兄弟,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和你有共同的信念,隻有這樣才叫誌同道合,也隻有這樣才能並肩作戰。”


    邵飛反駁道:“但我們路不一樣,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我們……我們也許隨時都會離開,回到我們自己的世界。”


    “我不在乎,我小刀的命就是你的。”


    小刀真摯意切叫邵飛感動,自己以無力去勸阻他的選擇。


    自己和趙宏飛、高小瑋、易仁、歐陽天不屬於這裏,但以後趙宏飛必然會拉起一支強大的隊伍,而那支隊伍卻屬於這裏。如果把小刀留下,也許等抗日勝利後他能將那支隊伍走上正確的道路。


    邵飛表情似乎妥協了,問道:“茹雪和你的孩子怎麽辦?”


    小刀想了下,道:“我想好了,等武漢的戰鬥結束後我先送他們回雲南老家。那裏是滇軍的地盤,至少有個照應。”


    “也好,武漢會戰結束後,滇軍會撤回雲南。我會拜托張衝師長好好照顧她們母子,有張衝當靠山,我想沒人敢欺負她們。”


    “張衝,他可是師長。”


    邵飛神情一下子沉了下來,道:“武漢會戰會是他軍旅生涯的最後一仗,他會被撤職遣返雲南。但他在雲南的地位還是牢不可破。”


    小刀似乎不敢相信,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張衝可是滇軍的戰神,是雲南人的驕傲!


    邵飛歎了口氣,道:“他和我們走的太近了,184師的政治處以及作戰部隊的一些軍官都是我們的人,老蔣怎麽可能會放過他。不過他的仕途卻一帆風順,不用為他擔心。無論是軍事還是地方建設他都是個天才,是你們雲南人的驕傲。”


    “嗬嗬”小刀突然開懷一笑,道:“那班長是答應了。”


    邵飛點了點頭,默認小刀跟隨自己前往新的隊伍。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高小瑋、易仁,然後讓他們先去找趙宏飛匯合,而自己等把所有事情料理完畢後再行前往。四兄弟在一起才是一個整體,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


    第二天早上,邵飛借來了一輛吉普車帶上珍妮和小刀前往金官橋陣地。


    而此時64軍的士兵還在忙碌著修築殘破不堪的陣地,還有清理戰場上保留下來成千上萬的屍體。70軍留給64軍的其實就是一個爛攤子,重修陣地到沒什麽,主要是處理這麽多的屍體。對64軍的官兵而言,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不是不小的考驗。


    現在正直盛夏,屍體腐爛的程度極快,如果不盡快掩埋或焚燒瘟疫有可能會蔓延,然而屍體實在是太多、太多,不可能在一兩天就能完成。


    車子還沒到陣地前沿,一股微風吹過,濃濃的惡臭就撲麵而來,讓人作嘔。


    “惡~”


    珍妮坐在後車位上捂著嘴不斷的做嘔,小刀從身上拿出一袋話梅給珍妮道:“這是早上去接你的時候買的,吃一顆會好受些。等到了後,你適應了那股氣味就不會吐了。”


    “謝謝。”


    珍妮拿過話梅含在嘴裏,邵飛邊開車邊說道:“珍妮小姐,你最好有所覺悟,等下視覺帶來的震撼比嗅覺更大。屍體腐爛、殘肢斷臂、還有隨處可見的人體內髒器官,如果你現在反悔,我可以掉頭。”


    “不用,這些正是我想要的。越震撼的畫麵越能觸動人的靈魂,也越能讓人們知道戰爭的殘酷,讓這個世界知道和平是多麽的珍貴。”


    說著,珍妮流出不滿的表情,道:“你們中國人都是騙子。你明明是個上校軍官,可他卻叫你班長。”


    邵飛和小刀笑而不語,繼續開車往前方陣地而去。


    車子停在了一處哨卡,一名哨兵衝邵飛敬禮後,道:“長官,你的證件。”


    邵飛把證件交給了哨兵,哨兵看完後大驚,再次敬禮:“原來長官就是獵鷹!”


    邵飛笑道:“可以走了嗎?”


    “放行!”


    車子通過路卡朝前沿陣地而去。


    “原來你們就是獵鷹,充滿著傳奇和神秘的部隊。”珍妮突然變的異常激動,然後問道:“我們可以采訪你們嗎?”


    “不可以。”


    邵飛和小刀一口同聲,邵飛道:“那些死去的人、被人遺忘的戰鬥更值得你去報道,至少我們還活著。”


    來到陣地上,李漢魂的態度和李覺截然不同,他非常重視珍妮這位外國記者的到來,並親自帶著他們來到最殘酷的前沿陣地。


    那股惡臭味突然變的更加濃鬱。然而視覺帶來的震撼比嗅覺更加濃重,看著腐爛的屍體、看著殘肢斷臂、看著那些腸子滿地都是,珍妮實在無法忍受,開始在陣地上嘔吐不止。


    李漢魂關切的問道:“珍妮小姐,你沒事吧?”


    珍妮擺了下手,道:“沒事,謝謝關心。惡~惡~惡~”


    珍妮把早飯吐光後,才稍微恢複了點平靜,她看著那些士兵在翻屍體,好奇的問道:“將軍,他們在找什麽?”


    李漢魂回答道:“這場戰鬥太殘酷了,很多屍體分不清楚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現在我的士兵正利用軍服來辨別敵我,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士兵和敵人一起埋葬。”


    珍妮強忍著早已翻江倒海的胃開始拍照。從戰壕拍到掩埋屍體大坑,然後又折返回來到前沿拍鬼子的屍體。


    一幕接著一幕,都叫珍妮內心無比的震撼。她更加確定這份職業的重要性,甚至為自己是一名戰地記者而感到自豪。


    拍完後,珍妮問道:“李將軍,為什麽那些日軍士兵的屍體不是少了手掌就是少了耳朵?”


    李漢魂感歎道:“日軍一直有個習慣,把屍體火化將骨灰運回國給他們的親人。但這次戰鬥他們死的人太多了,又吃了敗仗,他們根本沒時間運回屍體,隻能用手掌、耳朵代替。”


    珍妮再次感受到了戰場的殘酷和對士兵們家人帶來的巨大傷痛。


    隨後,珍妮又采訪了幾名軍官、士兵,因為從他們口中才能了真正解到戰場的殘酷,以及戰士們麵對殘酷戰場的心態。


    采訪結束後,珍妮履行承諾帶邵飛二人前往自己被追擊的地方,去尋找邵飛第四個戰友高小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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