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剛才說話可真帥啊。可我們都知道這是個死局,你又何必給他們希望呢?”


    “是啊班長,如果沒有傷員也許還有希望。”


    小刀和柱子都認為這是個死局。小刀有點情緒化,他認為不該給絕望的人以希望;而柱子比較鎮定。


    東、南、北都有鬼子,西麵有伏兵。不止如此,整個花山尖都有鬼子布置的觀察哨,一但大規模行動必然會被發現。


    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邵飛停了下來,道:“我說過,我不喜歡部隊帶著絕望去戰鬥。你們想想,為什麽138師讓一個營在這堅守兩天,就是給了他們希望。可明眼一看就知道,花山尖就是個死地。一山凸起,周圍是平原,戰鬥兩天的疲憊之師怎麽可能突圍?”


    至少邵飛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所謂視死如歸的英雄,其實就被逼到了絕境,做出了英勇的抉擇。可世上沒有人願意把自己逼到絕境,做那樣的英雄。


    小刀反駁道:“班長,你既然都知道,可你剛才……”


    邵飛大聲道:“因為我沒有放棄希望!誰不想活著,誰又願意去做死了的無名英雄!?後人又有誰記得他們,在今天做的一切!?我告訴你們,沒人記得!”


    邵飛有點激動。什麽安慶保衛戰、橫山血戰、皖江阻擊戰、老頭嶺伏擊戰、上、下石牌遭遇戰,還有花山尖阻擊戰,邵飛聽都沒聽過,因為他們已經被曆史給遺忘了。


    邵飛感到一絲淒涼,他們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麽?多少年輕的生命殘留在皖南的大地上,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柱子也覺得邵飛有點激動,道:“隊長你沒事吧?”


    邵飛舒了口氣讓自己冷靜,然後說道:“所謂英雄是在絕望中逼出來了。什麽與陣地、與城市共存亡,狗屁!他們就是讓士兵絕望,然後去做英雄。人的本能是求生,而不是求死。你不要忘了太原保衛戰。”


    太原保衛戰,傅作義揚言與太原共存亡,封鎖四門。可結果,上至將軍,下至士兵翻牆逃跑者無數。最後在撤離時,四門以封。當開南門的時候,一擁而出,被踩踏至死者無數,這就是人性的最好表現。


    南京保衛戰易是如此。什麽與南京共存亡,結果唐生智第一個逃跑。36師過長江後,不顧後續部隊還把船燒了。這一切都是邵飛親身經曆過的。


    小刀感到慚愧,道:“班長,你別說了,下命令吧。不管如何,我們要帶著希望去戰鬥。”


    邵飛命令道:“對東、南、北三個方向進行偵察。重點偵察山坡地形、鬼子離花山尖的距離、花山尖周圍的地貌。”


    “是!”


    特戰隊員立正、敬禮後散開,對三個方向進行嚴密偵察。


    邵飛回道指揮部,之前那女一直陪在曹營長身邊。


    曹營長帶著些許希望問邵飛:“你回來了,真的有希望突圍嗎?”


    邵飛走了進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後道:“我還沒想好,但已經派我的人去偵察了。對了,你是怎麽知道獵鷹的。”


    曹營長坦誠回答道:“我們是桂軍,李長官就是桂軍的最高統帥。他曾電令桂軍各部,如果遇到你們當全力協助。獵鷹指揮官為上校級,可以指揮團級一下的部隊,包括團級。”


    邵飛隻是笑了笑,沒想到李宗仁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曹營長接著說道:“我們也是徐州撤下來的部隊。長江以北大部分部隊都是徐州撤下來的,都知道獵鷹。我們也很感謝你們毀了安慶飛機場,有效的減輕了正麵戰場的壓力。”


    邵飛擺了下手,道:“好了,帶我去看你們的傷員,他們是突圍的關鍵。正如你所說,我們一個都不放棄。”


    “好,你隨我來。”


    說完,曹營長帶邵飛前往陣地。


    “營長。”


    “營長。”


    “……”


    那些輕傷員紛紛站了起來,而那些重傷員隻能躺著仰視自己的營長。這些重傷員斷腿、斷胳膊的都有,甚至有的已經奄奄一息。


    那是哀慟和絕望的眼神,這種眼神邵飛見過的太多、太多,而大部分都去當了英雄。


    一名傷員激動的說道:“營長,你就帶著其他兄弟走吧,給我們營留點種子,也讓別人都知道我們在花山尖都幹了什麽!”


    “反正我們都走不動了,就讓我們留下和鬼子拚了。營長你走吧。”


    “……”


    傷兵們紛紛搶著去當英雄,有的人眼角含淚,這是他們絕望的最後抉擇。


    曹營長心裏不是滋味,對眾人大聲道:“不要說了。我們發過誓,同生共死!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兄弟!”


    曹營長的話讓邵飛為之動容,於是對傷兵們說道:“都不要死,都要活著,然後再去殺鬼子!等勝利了,都回家娶媳婦,生孩子。”


    娶妻生子對這些已經絕望的人是多麽遙不可及的事,沒有人敢去想,活著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奢望。


    一名傷兵問道:“營長,他是誰?”


    曹營長大聲說道:“他就是獵鷹!是我們的戰神!”


    “獵鷹~”


    “獵鷹~”


    “……”


    傷兵們開始相互念叨。誰都知道“獵鷹”,在徐州會戰那是個傳說。


    邵飛吼道:“我就是獵鷹!是來帶你們回家的!”


    邵飛的吼叫聲幾乎震撼了整個陣地。他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獵鷹來了,是來營救他們,帶他們回家的。


    這些傷員似乎看的了希望。在他們心中,獵鷹無所不能。


    一傷員想得到確實的答案,於是問道:“我們真的可以回家嗎?”


    邵飛堅定的回複他們:“能!現在我們要統計一下傷員當中多少人能走,多少人需要擔架,多少人能忍著傷痛去抬擔架。”


    “好,我們這就去統計。”


    邵飛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也鼓舞了士氣。可是,至於如何安全撤離,邵飛現在沒有任何頭緒。


    邵飛最後對曹營長囑咐道:“把所有彈藥全部集中起來。這裏就交給你了,我想一個靜靜。”


    “好,交給我吧。”


    曹營長隱約能感覺到,邵飛對這次撤退沒有把握。也難怪,這麽多這麽多傷員,就算勉強突圍出去,很快就會被鬼子追上,然後合圍殲滅。


    邵飛一個人朝黑暗處走去,靜靜思考著突圍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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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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