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曰:凡興師十萬,出征千裏,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外騷動,怠於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


    風翼手中雖然沒有十萬兵馬,但是萬餘還是有的。


    為了供應這萬人作戰,需要轉運的糧草,征募運輸的民夫,不能操作農事的百姓,不下七萬眾。


    整個河東郡才五十多萬人口,忙於戰爭的卻有七萬人,可以想象民間百姓的壓力,可以想象操作後勤工作的徐庶身上的壓力。


    風翼對徐庶也是滿懷愧疚,徐庶本職是軍師,應該陪在風翼身邊對軍事行動出謀劃策才對。但風翼卻一直讓他管理整個河東郡的政事,負責郡內二十縣的征兵、糧草搜集、運輸事務。


    沒辦法,風翼也很無奈,手中領兵打仗的將軍很多,可善於政事的,也隻有曾當過巴陵縣令的徐庶一人而已了。


    人才啊!不光二十一世紀缺,哪個時代都缺!


    那些被打怕的二十縣縣令,除了運城縣和河津縣換人,其他都維持原樣沒動,也隻能靠他們來維持河東郡基本的秩序了。待戰事平靜下來,風翼才會對郡內人員進行一個大清洗。


    如今霍州城內是魏延和郭用的千人隊兵馬駐紮,他們忙於在周邊各縣募兵擴充實力。


    六月二十四日,烈日炎炎。


    風翼決定趁這個功夫,北上太原郡,前去探聽一下消息。


    古語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大丈夫不以身犯險。


    但那是你功成名就的時候,風翼現在隻是個小軍閥,還沒有躲在後麵運籌帷幄的資格。


    該冒險還得冒險。


    風翼這次外出帶領的是周泰和一百親衛,手中暫時有些閑錢,風翼為一百親衛全部裝備了戰馬。


    周泰大喜過望,他早就想要把親衛全部換裝成為騎兵。因此對手下親衛們的騎術訓練早就開始,如今戰馬到賬,百人隊立刻能上馬作戰。倒是剩了風翼許多顧慮。


    一百親衛騎兵全部統一裝束,主武器配備兩丈精鐵長矛一柄。


    戰馬裝備鐵馬鐙,三層牛皮馬鞍,馬鞍左側有個劍囊,裏麵剛好可以容下一把寬刃加長環首刀。


    馬鞍右側掛一麵三尺圓的棗木盾。木盾太大了會對馬的身體造成擦傷。


    親衛騎兵全部穿著緊身兩襠鎧甲,整齊劃一,部隊的麵貌為之一新,威風凜凜。


    士兵全部統一戴清風氈帽。氈帽雖然防護力低,但是輕鬆舒適,特別是現在天氣炎熱,也可作為遮陽用。另配有雁翎鐵盔,掛馬匹勾爪上,戰鬥時才戴。


    士兵在脖子上圍上紅巾。紅巾既可用來擦汗,也可作為識別標誌。


    周泰也騎了一匹大黑馬,一身魚鱗鐵甲,兩把精鐵大斧,在馬上作戰稍微短了些,但周泰已經用慣,暫時還沒有更換長柄武器的打算,看來他注定隻能做個近戰肉.搏的猛將了。


    風翼騎著雪龍馬,背著炎陽刀,刀長六尺,長度倒也適合馬上作戰。為了增加一點遠程攻擊力,風翼裝備了白樺弓一張,箭袋3個,每袋內有羽箭23支。弓背在背上,箭袋綴在腰間。


    一行百人向北,沿著汾水河東岸的小路,就算騎馬,也用了兩天時間才穿過了崎嶇難行的呂梁山東麓,一路經過退沙關、鎮南關、夏門關,長達百裏山路,終於走出了大山進入了靈石縣境內。


    靈石縣曆史悠久,相傳大禹治水時期,太原郡乃是一片大湖,大禹自靈石縣鑿開呂梁山脈,將湖水傾瀉而出,這才有了沃土千裏的太原盆地。因此,靈石縣素有“秦晉要道,川陝通衢”之稱,與河東郡的霍州縣如同兩把鑰匙一般,將河東郡與太原郡封鎖開來。


    靈石縣東西長五百丈,南北長三百丈,正好封鎖住了進山出山的道路。在縣城內風翼看到了許多難民,想要北方戰爭形勢嚴峻,漢人百姓紛紛南逃。


    風翼等人在此休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六月二十七日一大早,便繼續前行。


    靈石縣往北三百裏便是太原城。


    一路北行,風翼不斷看到漢人百姓遷家帶口的向南遷徙。道路狹窄,崎嶇難行,卻阻擋不了他們南下的決心。一路上,更是不斷看到倒斃於路旁的死屍。


    風翼也從這些南遷的人們口中得知,南匈奴攻占太原城,正四處肆虐的消息。


    風翼少年的時候也曾隨難民一起到的襄陽,不過那段路相對要短得多,可那苦難的記憶,也是銘記在心中難以忘記。他下了馬,把身上幹糧掏出來,遞給了幾個跟在他馬後一直跑著的小孩,小孩興奮的抓過去,捂在懷裏,興奮的向自己的家人跑去。


    這一下不要緊,許多缺糧的人都一呼啦圍了上來,一把心酸淚,惹的風翼不知不覺中把包袱中的幹糧和銀兩都拿出來分了出去。


    周泰和百人親衛見此,連忙將包袱裏的幹糧也拿了出來。


    那些南遷的漢人,小小的包袱裏麵能夠有幾塊餅子就是了不起的事了。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可是這樣有用嗎?苦難的人太多了,銀兩散發到這麽多人手裏,有用嗎?他們能用多久?會不會有人去搶他們的錢?但這些都不是風翼能夠管的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風翼現在能做的隻有盡自己一點微薄之力以求心安。隻有等他們進入了河東郡境內,風翼才有能力給他們安排生計。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要想帶來和平,卻不得不選擇戰爭。自己身居高位,隻有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平定這混亂無序的亂世,才能為這些苦難的百姓指一條明路。


    熟讀詩書的林童曾經說過,他寧願自己像天上劃過的流星,讓天下人都關注,即便隻有短暫的輝煌。也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像地上的野草,碌碌無為最後枯黃後被野火燒盡。也許這個時代正是他期待已久展翅高飛化身為大鵬的時機吧。


    但對於風翼來說,何嚐不是呢?


    自己原本是個又懶又笨的人。智謀趕不上林童;文采趕不上黃笑;武功趕不上徐悠、魏延;機靈趕不上阿四阿三;俠義趕不上徐庶;領兵打仗趕不上甘寧,勇猛趕不上周泰。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無能,風翼才願意放權將一些任務交給他們去做。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無能,風翼得到係統這個金手指之後,才越發珍惜,努力做一個強大的人。


    21世紀和平年代已經遠去,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就莫負生平!


    收回思緒,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眾人手裏的包袱也快空了,風翼率領眾人趕緊趕緊抽身而去,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麽用處了,徒增煩惱。


    走出了一段距離,周泰才回過味來,用手掏了陶包袱,驚道:“大哥,錢都沒有了,幹糧也空了,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風翼拍了拍胯下戰馬,背上長刀,道:“有馬,有刀,還怕沒有食物!”


    眾人大笑。


    強者從來不會為生計發愁,被生計難倒的,也根本稱不上什麽強者。


    行走一路,快到天黑的時候,他們到了一個山邊村莊,剛要驅馬進村,一陣鑼響,一群人嘩啦啦一下衝了出來,當頭一匹紅馬竄出村來,此馬高大健壯,四肢修長,應該是西域良種,馬身血紅,沒有一絲雜毛,也可能是天快黑了,光線昏暗風翼看不出來。


    兩尺長的馬鬃光潔,似綢又似錦。馬脖高挺,馬目凶狠,看來不是普通的馬,應該是上過戰場的馬才有此氣勢。


    馬上端坐一人,此人頭戴淡藍發冠,身穿青色的緊身衣,外罩淡藍色的鎧甲,手中一杆金燦燦的三叉方天戟。


    他年過不過弱冠,頭發卻是異樣的紅色。是官軍嗎?不像,他雖然拿著兵器,穿著鎧甲,但現在兵荒馬亂下,遊俠們也常常穿一些鎧甲,朝廷對此也缺乏管製,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披風。


    將軍們的披風是身份的象征,他沒有披風,想來應該不是官軍。


    那少年興奮的趕到風翼麵前,將金杆三叉方天戟一指,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又長起身向風翼後麵看了看,似乎有些意外道:“其他人呢?就你們這些人?”


    風翼奇道:“我們素不相識,敢問兄台可是在等人?”


    那馬上少年將三叉方天戟不好意思的收回去,又扯著脖子向風翼身後看了看,道:“就你們這些人?”


    風翼點頭道:“就我們百人,還不夠多?兄台有何請教?”


    那馬上少年驅馬圍我們轉了一圈,向村內一邊跑,一邊喊道;“你們看清楚了沒有?這些隻是漢人!拜托你們以後看清楚了再來喊本公子,看你們一個個嚇的慫樣!”


    那敲鑼的村民趕緊賠笑,唯唯稱是。


    我和周泰相視一笑,這是怎麽了?


    猜不出來,不妨就去問,風翼驅馬向前,問道:“各位鄉親,我們……”


    那個敲鑼的村民道:“這位公子,我們村裏暫時不能留宿了,今晚本村就有禍事,您還是避開的好!”


    這話說的很實在,也可以看出村民的善良,於是風翼不禁道:“有什麽禍事?”


    那村民還沒有回答,那騎馬的少年便打斷道:“能有什麽禍事?本公子在此,就是再來數千匈奴人,本公子胯下馬掌中戟也讓他們有來無回!怕什麽?有什麽事我來頂著。”


    原來是防備匈奴人!


    敢和匈奴人作戰的,都是好漢,風翼和麾下眾人態度也都緩和了下來。


    風翼和氣的拱手道:“多謝這位公子。不知怎麽稱呼?”


    那少年道:“我姓丁,名侯,字子陵。我跟你說......”


    正當那位馬上少年向風翼吹噓自己武功高強的時候,一個家人打扮的老者走到少年麵前道:“公子,還是去歇一會兒吧,如此晚上才有精力打鬥!”


    那少年手果斷的一擺道:“不必,我精神的很,區區匈奴人何足掛齒,這也算是本少爺出道以來的第一戰功,福伯,你說我會不會因為這一戰,而被江湖朋友尊稱為什麽大俠啊!他們真要稱我為大俠的話,我該起個什麽響亮的稱號呢?金戟大俠客如何?不好不好。紅馬小飛俠怎樣?這個“小”字又不如我意!匈奴大克星?有點太通俗了…….”


    他轉向風翼道:“兄台,你覺得我該叫什麽呢?”


    風翼望著那少年一本正經而又期待的眼神,笑道:“兄台的武藝想來是非常高超的,不如等今夜過後,看百姓如何稱呼吧!”


    那少年喜道:“不錯,兄台的話我愛聽,正合我意。你我真是投緣啊,一會兒一定要好好看我表現!”


    那個被叫做福伯的老家人道:“公子你這樣幹等,你不累,馬也要累的,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這樣人也好,馬也好,才更加威風。”


    那少年沉思了下道:“更加威風?是這樣嗎?”


    福伯趕緊道:“是啊,是啊,估計得把他們嚇的落馬而逃呢!”


    少年喜道:“好主意!我就去稍休息一下。”接著轉向風翼道:“在下並州丁家家主丁侯,敢問兄台怎麽稱呼?”


    風翼道:“風羽!”


    丁侯看風翼對他報出的並州丁家沒有反應,又試探性的小聲道:“我說我是並州丁家的家主!”


    風翼覺得自己沒有聽錯,於是肯定道:“我聽清了。”


    丁侯有些失望的笑了笑跟著福伯而去,過了好遠還聽到丁侯詢問福伯的聲音:“你不是總說我們丁家在並州很有名氣嗎?你難道在騙我……”


    丁侯他們走了之後,風翼有些好奇,向村民問道:“村內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敲鑼的村民道:“還不是北邊來的匈奴人,他們說封了什麽單於的命令,來帶走我們家大小姐。如若不然,就派大兵來屠村。幸好今天這位丁公子和家人路過此地,將匈奴使者斬殺。於是這位丁公子又自告奮勇的說讓我們不用擔心,他可以幫我們解決,可是…….他總給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我們全村人的命都壓在他身上,總是有些不放心!”


    風翼笑了笑道:“這位丁公子雖然年輕又輕浮急躁,但是心底卻像孩子一樣赤城,遇到麻煩絕不會躲,就憑這一點,他就應該是個好漢!”


    “話是這麽說,可他們就兩個人,若是有閣下這麽多好漢在,我們還放點心!”那村民嘀嘀咕咕道。


    “那還不讓我們進村,好酒好肉奉上個,更待何時!”周泰見村民遲遲不放自己眾人進村,有些惱怒道。


    “好的,好的,快快讓各位好漢進村!”


    “這麽多騎兵,裝備精良,一定很厲害的,大小姐有救了。”


    “就是,就是,可比那什麽紅頭發的丁公子強多了。”


    在村民的議論中,風翼帶領百騎進村安住下來,說道:“叨擾貴地於心不安,不知可否引薦此處主人,以表達謝意!”


    “這位大人哪裏話來,請跟我來,大小姐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哦,是位大小姐嗎?”風翼心中暗自思量。


    由村民帶著到了村落中間一處五重青磚瓦房院落中,由門口的仆人帶領進入大廳,隻見燭火通明的大廳中一位端莊秀麗的姑娘正坐主位,一個紅毛小子正給他吹噓著什麽。


    那女孩容貌俊美,神情恬靜,滿身的書卷氣息,素手端起茶壺,給吹噓的紅毛小子丁侯倒了一杯茶。紅毛小子丁侯欣喜的眉毛都恨不得飛起來。


    “大小姐,風公子來了”,一旁的侍女提醒道。


    “風公子臨門,請恕文姬招待不周,快請上坐。”那聲音婉轉悠揚,似水如歌,清澈動聽,如空穀幽蘭。即便風翼自認為定力過人,也不禁有些失神。


    “咳咳,風某乃不速之客,夜宿貴莊,特來感謝。”風翼幹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道。


    “呀,兄台,你也來了啊。我跟你說.....”


    看到這紅毛小子丁侯又要長篇大論,風翼頓感頭疼,忙出言打斷道:“丁兄也在,真巧。風某來此,一為感謝莊主收留,二為主動請纓,不知莊主有何難事,風某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小忙!”


    果然,這話引起了那姑娘的注意力,她輕歎道:“不瞞公子,文姬確實遇到一些難事,正猶豫不決。先有丁侯小兄弟仗義出手,後遇風公子幫忙,文姬幸甚!”


    “蔡姐姐,你別這麽說,這點小忙是應該的,我身為並州丁家的家主,抗擊匈奴本就是我的職責!”丁侯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


    “哦,莊主姓蔡麽,不知怎麽稱呼?”風翼好奇道。


    “小女蔡琰,小字文姬。”


    哦,叫蔡文姬啊。嗯,不對,她是蔡文姬?!風翼瞬間睜大了雙眼。


    “風兄,看你的樣子,你好像聽說過蔡姐姐啊?”丁侯不禁有些吃味道。


    風翼盯著蔡琰道:“姑娘難道就是蔡邕大師的獨女,聞名天下的才女蔡文姬麽?”


    “正是小女。”


    “怎麽可能?我記得蔡邕大師的老家是河南開封才對,這裏可是山西太原!”風翼脫口而出道。


    “家父老家乃是陳留郡圉縣,但那卻不是文姬的家鄉。這裏是家父獲封的領地,文姬也是自小在這裏長大。”


    風翼對蔡文姬這位千古才女有所耳聞,但所知不多,隻知道她曾被匈奴人擄走,然後嫁給了匈奴左賢王。知道曹操平定北方打敗匈奴人,才將其救了回來。


    紅顏多薄命,她的一生可謂淒慘。少年時期喪母,青年時期剛嫁過去就喪夫,接著又喪父,又流落草原十幾年,回漢的時候不得不又與孩子們分別。但就是在這樣的苦難中,蔡文姬依然沒有消沉,創作了胡笳十八拍等傳唱千古的作品,又默寫出了四百餘卷文學著作,為古代文化的保存做出了巨大貢獻。


    又很多人對蔡文姬被匈奴人擄走的經曆不解,書中記載,蔡文姬是在父親死後歸家居住。如果歸的是蔡邕的老家陳留郡圉縣,也就是現在的河南開封市,那正是曹操統治的地盤,匈奴人怎麽可能從河南開封將蔡文姬擄走呢?


    東漢末年,匈奴最多也就是在並州和河東郡一代活動過,而蔡邕當年的封地恰好在靈石縣北,這麽一算,還真就對上了。


    難道擄走她的,就是此次入侵太原的休屠各單於?


    史書上不是說她嫁給的是匈奴左賢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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