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檢驗一支軍隊的戰鬥力,除卻戰爭之中的直接表現外,部隊行軍也是一個相當好的試金石。


    運城距離解良城40裏,也就是20公裏,如果放在現代,騎自行車一個小時的路程,騎摩托最多不過半個小時,開汽車的話,二十分鍾都用不了。


    但是放在古代社會,單靠步行,那就需要一天的行軍量。


    風翼率軍從浦阪城到解良城60裏地的路程,率軍急行,一夜到達。


    而高義率軍從運城到解良40裏地的路程,從五更出發,路上磨磨蹭蹭,到了中午時分,才前進了15裏,氣的高義不停大罵,督促諸縣聯軍加快速度。


    一個田間地坑中,探出三個腦袋,全程觀看了諸縣聯軍出城的經過,默默的在草紙上用炭條寫寫畫畫。


    三人互相印證了一番之後,從地坑中溜出,爬到一個小樹林中,找到拴在那裏的馬匹,騎上之後向解良城疾馳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風翼就得到了運城諸縣聯軍的詳細情報。


    總兵力一萬三千餘人,其中騎兵三百,弓箭手五百,其餘皆為步兵。


    步兵的著甲率不是很高,穿鐵甲的不過千人,穿皮甲的不過三千人。其他都是布衣。


    從行軍過程看,部隊紀律散漫,行不過十五裏便出現疲態,體力嚴重不足。


    風翼將紙上的情報讓各隊軍侯傳閱了一下,說道:“都有什麽看法,不妨說說看。”


    阿四腦袋向來靈活,略一思索,說道:“萬人看似龐大,其實真正的主力不過是四千著甲的步兵和三百騎兵,五百弓箭手。我軍五千兵馬人人著甲,從這一點上來說,兵力並不弱勢。”


    徐悠是河東本地人,卻道:“俺河東漢子向來敢拚敢殺,每次邊關有戰事,我們河東都有大量良家子應征,所以十戶裏麵五戶都是應征打過仗的,別小看那些穿著布衣的,跟南方那太平地界的民兵根本是兩碼事!”


    阿四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副手,不說給自己撐腰就罷了,還拆自己的台。但徐悠是自己第一千人隊中的頂梁柱,是武力擔當,隻好遷就他了。說道:“公德說的有理。河東大漢就算是穿著布衣也是不能小視的。不過,據我所知,良家子出征,一般都是自備兵器鎧甲,若在陣前繳獲兵器鎧甲,也歸自己所有。所以我才猜測,那些連一身皮甲都沒有的人,恐怕就算上過戰場,戰鬥力也是有限的。”


    “嗯嗯,這個俺同意!沒本事在戰場為自己掙一身兵器鎧甲的,怕也不是啥好貨色。”徐悠點頭讚同道。


    魏延笑道:“誰能跟你這蠻牛相比?要知道,殺一個甲士,那可是一個首級的軍功,按大漢軍律,那是可以授田十畝的。普通人多少仗下來才能殺一個甲士,掙這麽一個軍功來?”


    “哼,那是以前,黃巾之亂後這軍功掙地的規矩就被廢了。據說是靈帝貪財,要地沒有,要錢不給。當年我跟哥哥在九原和雲中城外殺了多少匈奴、鮮卑甲士,可還不是啥都不給!說起來就晦氣!”徐悠抱怨道。


    徐晃也說道:“自從黃巾之亂後,很多規矩都亂了。匈奴人、鮮卑人、烏桓人都來寇邊,我們應征殺敵,流血流汗之後,卻沒有絲毫獎賞,很多好漢子心灰意冷歸鄉,我和公德等楊縣子弟就是那時候回鄉的。五年前,丁原刺史率軍進京被董卓殺害後,並州兵力空虛,南匈奴作亂,攻占了九原城,雲中城,占領了雁門關,又南下太原郡,我們很多好漢又披甲出征,在抗擊匈奴人南侵的過程中戰死,否則諾大的河東郡召集民兵也不至於隻有區區四千著甲士!未穿甲的,應該都是剛成年的青壯吧。哎…..”


    隨著徐晃的長歎,李默出聲道:“漢家兒郎已如此多災多難,實不該繼續自相殘殺。所以我認為,此役當以攻心為上,以瓦解敵軍為上,盡量減少傷亡才是!”


    徐晃聞言,感激的看了李默一眼,讚同道:“此言甚善!”


    魏延晃了晃腦袋道:“我軍本就人少,若再留手,這仗怎麽打?”


    風翼看到林童在深思,便點名道:“少青,你有什麽想法?”林童已經成年,便給自己取了一個字,叫少青,林童林少青。


    林童思索片刻,抬起頭,眼中露出聰慧的光芒,道:“斥候所報,諸縣聯軍出城一萬三千餘,那就是說,運城內守城者不足兩千?”


    “然!”


    “斥候所報,諸縣聯軍為快速行軍,所帶糧草不過三日所需?”


    “然!”


    “那麽,大哥,請派我部千人隊出城,從側翼繞道,偷襲運城,斷其後路,絕其糧草。不出三日,敵軍必潰!”


    風翼哈哈一笑,對身旁的軍師徐庶道:“果然英雄所見略同。軍師,你來說說下一步安排吧。”


    風翼讓各部將領說說自己的看法,一方麵是考察他們的戰爭意識,另一方麵也是看是否可以查漏補缺。可一旦風翼下定了決心要安排部署,各部將領都要認真實行,再也無絲毫商量餘地。


    徐庶款身而起,先向風翼行了一禮,又向諸將拱了拱手,才道:“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我軍乃正義之師,自不願多造殺虐。然而,戰亂一起,我們斷沒有仁慈留手的道理。此戰對方一萬五千兵力,我方五千兵力,幾乎匯聚河東全部青壯。因此,此戰關乎河東命運之戰,不可不慎重。諸位請收起婦人之仁,全力一戰!”


    眾將見狀都拱手道:“軍師請吩咐!”


    徐庶走到大地圖前,指著太原城,說道:“各位請看,我們北方,太原郡如今南匈奴、白波賊、黑山賊正在三方混戰。一旦他們決出勝負,戰勝者豈有不南下的道理?”


    “各位再看東方,中條山之東,乃是河內郡,河內太守張揚的觸手早已深入我河東郡內,運城守將高義便是其走狗,若是我軍與其長期混戰,張揚會坐視不理乎?”


    “各位再看南方,潼關段煨有三萬精銳西涼軍,與我河東隻有一河之隔,如今僅僅靠著甘興霸一千人防守風陵渡,若是我河東陷入亂戰,潼關三萬人馬會無視耶?”


    “我河東三麵受敵,危機四伏。我們隻能速戰,盡一切可能的快速解決河東混亂的局麵。因此,與諸縣聯軍一戰,我軍的目標便是速勝!”


    “速勝嗎?”


    “軍師果然好氣魄!”


    “我軍兵少,如何最快的擊敗他們一萬三千人?”


    “安靜!”風翼抬了抬手,壓下眾人的議論,示意徐庶繼續講。


    徐庶自信的言道:“諸縣聯軍,令出多頭。隻要斬殺首惡,脅從不問,便可順利瓦解起聯盟。”


    “敢問軍師,首惡可是指運城高義?脅從是指各縣縣令?”林童向來好學,急切問道。


    徐庶很喜歡這個熟讀兵法的少年,向林童點了點頭,道:“兵力最多的兩股,一為運城高義,二為河津耿純。此二者為首惡。當首先誅殺。其他諸縣人少,隻會盲從。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諸縣聯軍聚集在一起,無非是不甘放棄手中權力,靠的是一股悍勇,正所謂一鼓作氣。若我軍能在解良城下拖延其攻勢三日,讓其疲憊,空有兵力優勢卻無處發泄,此為再而衰。若我軍再偷襲運城,斷其後路,奪其糧草,敵軍心必亂,此為三而竭。趁其回軍之際追殺,斬殺高義與耿純,其餘諸縣傳檄可定。”


    魏延對守城戰很有心得,自信道:“若是守城戰,我們何懼他們萬人,莫說三日,便是一月也沒問題!”


    徐庶道:“諸縣聯軍前來沒有攜帶輜重,必不能持久,三日已是極限。隻要我軍能繞道偷襲拿下運城,敵軍必亂而後撤。那便是我軍發動追擊之時!”


    風翼插話道:“解良城新得,人心不穩,由龍飛與周泰帶領縣衙眾人實行戒嚴,戰爭時期,居民不得隨意出門,違者,當場斬殺。”


    “得令!”龍飛與周泰對望一眼,滿是遺憾,他們是軍中最精銳的士兵,正當要大戰時,卻隻能分到這種活。可風翼將令已下,他們也無法反對。


    風翼看出他們兩人眼神中的失落,安慰道:“戰爭之時,最忌諱內部不穩,你們兩部最為精銳,能用最少兵力控製城內局勢者,非你莫屬。而且,你們如同尖刀,自然要用到最關鍵的追擊戰中,我可舍不得將你們消耗在城頭上。”


    龍飛和周泰聞言一愣,繼而興奮起來,果然還是將軍了解我們呀。


    其他諸將見龍飛與周泰不參與作戰任務,心中也都鬆了口氣,他們二人手中士兵雖少,但確實全軍精銳所在。他們剛立了大功,也該歇歇,看我們手下兒郎們建功立業吧!


    安撫完了龍飛與周泰,風翼示意徐庶繼續講。


    徐庶道:“這便要說道第二步,偷襲運城!我與主公商議認為,偷襲運城兵力不必太多,一個千人隊足矣。以我軍之精銳,偷襲運城之內的兩千留守兵,綽綽有餘。”


    眾將聞言都眼中冒光,可以說偷襲運城,迫使諸縣聯軍退兵,是此次戰役的勝負手,若能得到這個任務,軍功定然豐厚。


    徐庶看到眾將請戰之心甚濃,將目光從在座的五位千人軍侯臉上來回循環,最後言道:“由徐晃部前往偷襲!”


    “啊,怎麽會是老徐?”林童有些無奈,原本以為自己也想出偷襲之策,會是由自己的第五千人隊前往呢。


    “可惡,以為會是我呢?”這是魏延的牢騷。


    “我覺得我不人馬也能成功!”李默有些不服輸道。


    “我哥的本事你們是不曉得,他去定然能成。”這是徐悠在給哥哥鼓氣。


    “安靜!軍前議事,要有規矩。”風翼沉喝一聲,“聽軍師繼續講下去!”


    “是!”


    見眾將安靜下來,徐庶繼續道:“公明雖然新加入沒多久,但是公明乃是本地豪傑,手下也大多是河東遊俠,熟知當地環境,更容易找到機會破城。而且公明素有俠名,在整個河東都有威望,他若破城,可以最快速度的穩定城內局勢。”


    眾將聞言互相對望無言,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確實比不上本地人出身的徐晃。


    “定不辱使命!”徐晃心中感動,如此大功讓自己一個新加入的人搶得,如何不感激。至於本地人的說辭,徐晃自然不會真以為風翼沒了他就破不了運城。見識過風翼手下諸將的本領之後,徐晃更是不敢盲目自大。


    風翼對徐晃道:“我們與運城內的百姓並無深仇大恨,但若他們拿起刀槍反抗,就意味著有被殺的覺悟。生死不能怨人,皆是自己的選擇!公明當殺則殺,以最快速度穩定局勢為上!”


    凡是俠客,都有婦人心,風翼真的有點擔心徐晃礙於同鄉情麵不肯殺戮,貽誤戰機。


    “河東男兒是非分明,生死無緣。我曉得!”徐晃行了一記軍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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