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很準確,當夜那個雞鳴道人確實帶著兩個小童兒在三更時分跳過城牆從南門逃走。被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徐悠和龍飛看在眼裏,等他們走出了三裏之後,徐悠和龍飛的騎兵突然出現將他們包圍,那雞鳴道人仗著武藝想要反抗,但是卻不是徐悠他們的對手,被打的鼻青臉腫之後,嘴上塞了布條連夜帶回了軍營。


    這雞鳴道人被抓回來押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認真的打量這個道士。四十多歲的樣貌,五綹須髯,麵部青一塊紫一塊,煞是鮮豔,穿著一身八卦道袍。


    那道士被兩個士兵架著,垂頭喪氣沒有精神,雙腿發軟站立不穩,估計身體被打的不輕。我站在他麵前,幹咳兩聲,道:“雞鳴道人,你可認得我嗎?”


    雞鳴道人努力睜大自己那雙浮腫的眼,看了看我道:“自然認得,宛城誰能不認識風翼將軍!”


    我點頭道:“認得就好。我不多說廢話,你可知罪?”


    雞鳴道人看了看周圍挺胸叉腰的士兵們,苦笑道:“小人敢不認罪!落在將軍手中也說不得什麽,算我倒黴啊!”


    我看出雞鳴道人精神很沮喪,於是趁熱打鐵道:“你本名為誰?家住何方?為何作此雞鳴狗盜騙錢害人之事?”


    那雞鳴道人回答道:“我本名張夜行,學道雞鳴山,因為學藝出眾,被眾師兄弟嫉妒,被法壇師傅委以重任讓我下山傳道,救助世人,斬除妖魔,但是我自己太貪財了,違背了師傅不許收人錢財的教導,我有罪!”


    “胡說八道!”我搖頭道:“你這樣的話也隻是騙騙善良百姓而已,還想拿來欺騙我嗎?”


    那雞鳴道人見狀急忙道:“將軍果然英明,小人的謊話一下就被拆穿了。好的,我說實話吧。我姓張名嘯天,學道於雞鳴山道觀,為張道陵天師關門弟子,但可惜我學藝不精,三千法術隻學得一些皮毛。擅長五行八卦、推算問卜、摸骨看相。隻是我為人稍微有些貪財。”


    “住口!”我喝道:“張天師乃傳道救人的賢者,又怎會收你這樣的弟子?再要說謊,休怪我無情!”


    雞鳴道人見我臉色不善,急忙改口道:“我的小計哪裏瞞的過將軍法眼。小人本漢中人士,姓張名狗,出身貧寒,家裏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當時漢中張道陵天師的道教盛行,我想我也姓張,大家數百年前便是一家,所以也束發入山去當道士冒充張天師族人,倒也混得一些尊重,一日兩餐一席枕,生活倒也過得去。可時間久了就有些枯燥,每天吃素打坐沒有意思,所以我幹脆下山去闖闖,每當我跟別人說起我在雞鳴山修道時,百姓都對我另眼相看,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讓我賜給他們神仙符咒和仙丹。我想幹脆就給他們一些吧,雖然是假的,但也隻有幾十年後才能發現真假,而且百姓受騙後還興高采烈,對我焚香磕頭,我覺得這也是做善事積功德,所以我就開始行騙了。”


    “閉嘴,你覺得自己騙人還有理不成?”


    雞鳴道人急忙低頭道:“小人不敢!隻是小人醫治城內數百百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舉辦法事超度宛城亡魂,怎麽說也是功德一件吧。”


    我道:“張狗!不管你真名是否如此,我就這麽叫你吧。你製作毒藥害城內百姓生病,然後假裝道士施法賣藥,賊喊捉賊積累錢財。然後又假裝宛城冤魂不散舉辦超度大會收取捐款。今夜又做法騙取李員外家一百兩紋銀。這些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還在這裏裝蒜!”


    雞鳴道人眼睛遊移道:“這個…….將軍從何說起呢?我是貪財,可也治病救人了,醫師救人就可收取錢財,我救人受些謝禮也是應當的吧?至於下毒,那真是冤枉死我了。”


    我命人在張狗身上搜了一下,從他的身上找到了許多的東西,其中有一包藥粉,我問道:“這是何物?”


    張狗眼皮跳了兩下道:“這個,這個是滋補身體的藥粉而已!”


    “哦,那就給你滋補滋補吧,來人,將藥粉給他灌下去!”


    士兵上前掐住張狗的腮幫子,撐開嘴吧,將藥粉一股腦倒了下去,自然有人端著一碗水給他通通喉嚨。張狗不肯下咽,士兵捏住他的鼻子待了一會兒,張狗再也堅持不住,藥粉和水一齊滑落肚中。士兵這才鬆開他。


    張狗顯的非常焦急,急忙跪地求饒道:“將軍饒命,我說,我說,這確實是毒藥,是五花蜘蛛搭配多種藥物製作而成,毒性較慢,中毒者渾身酸軟無力,嘔吐不止,腦袋滾燙。隻要救治及時就沒有生命之憂。可要是七天不予救治,就會昏迷而死。請大人快點賜給我解藥。”


    我拿起一個小葫蘆,從中倒出兩粒藥丸來,看了看道:“這就是解藥嗎?”


    張狗服用藥量過大,已經感到身體有些不舒服了,急忙點頭道:“正是,正是,請大人讓我服用,我從此為將軍做牛做馬!”


    我笑了笑,抬手把這些解藥丟到了火盆之中,那葫蘆劈啪劈啪的直響,解藥都被燒焦了。


    張狗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但隻是待了片刻就掙紮著爬起來,道:“將軍一定要救我,我有解藥配方,我寫給你,我寫給你!隻要將軍救我,我一定誓死報答將軍!”


    我一擺手推開他道:“你可知被你下毒的百姓感覺如何?去感受一夜吧。明日傍晚我們再見麵。到時候你若態度誠懇,我會考慮救你!”


    說完一揮手,自有士兵上前,用麻布塞住張狗的嘴吧拖了下去。至於張狗的兩個小童兒,我倒有些犯難,放了不行,關著也沒必要,殺了更是沒道理。於是就下令將他們二人送到太守府衙,讓程武來處理吧。


    張狗被壓下去後,我看著從張狗身上行禮中搜出的幾百兩紋銀,不禁有些感歎,裝扮鬼神騙錢也太容易了吧,這麽多錢是多少人幹一輩子都攢不夠的數目。


    可百姓就是信這個,也不能說錯。敬畏的關鍵還是因為懼怕吧!


    天上會有神靈嗎?我相信有,但是神靈的存在是為了導人向善,保人平安的。他們無私的給人以關愛,而不是為了人們的一點供奉。若他們隻是因為供奉才對人世降幅,那他們和給錢才判案的官老爺們有何不同?若他們給人帶來的都是災禍,也就不值得我們敬畏和尊崇了,那是妖魔的作為。


    天下會有妖魔嗎?應該有,否則世間為何這麽多的悲苦災難?但既然無論人們怎麽祈求痛哭,這些妖魔都狂笑著玩弄世人,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我們為何又要懼怕他們?懼怕是受災難,不懼怕也是受災難,既然結果都是一樣,我們為何要卑躬屈膝?我們為何還要甘心被玩弄?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那倒不如挺直自己的脊梁,即使腦袋被砍掉了,也讓一腔熱血噴出一丈高來,惹的人們喝個采!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地下會有鬼魂嗎?應該有,否則人死之後怎麽辦呢?既然人死成鬼,也就是說大家遲早都是一樣的,那些鬼也不過是幾十年前的人罷了,有什麽可怕的呢?生前膽小懦弱,死後就能凶悍霸道嗎?恐怕不能。生前為人傑,死後也能成鬼雄。所以重要的還是活著的時候做個怎麽樣的人。


    感歎一番之後,我命人將這些銀子原封不動的封存好,將來還有用處。


    第二天,我再次提審那個張狗,這次張狗已經開始發病了,身體虛弱,冒著虛汗,說上幾句話就要嘔吐。我讓他把解藥的配方寫出來,同時連帶著將毒藥的配方也寫出來,張狗身體難受,為了保命隻好照做。


    其實解藥張機先生早就製作出來了,但是張機先生一直不肯告訴我毒藥的配方。這次抓張狗目的之一,就是要把毒藥配方拿過來。毒沒有善惡之別,就如同兵器沒有善惡之分一樣,重要是人怎麽用。所以毒藥也有它的價值所在。得到毒藥配方之後,我把配方交給葉翔,讓他製作一些,同時製作大量的解毒藥丸。並需要嚴格的保密封存。


    毒藥這種東西是把雙刃劍,可以傷人,但是若出現了內奸,對自己也是致命的。


    在審問張狗之後不久,忽然有人稟報,軍營之外有六個當地豪強要求見我。


    我不禁一笑,這些人有什麽事情呢?不過出於好奇,我還是打算見一見他們。於是讓他們進來。我在營帳內端坐看書,這些人進來之後向我施禮,我目光並未從書上移開,而是淡淡道:“各位找我所為何事呢?”


    當頭一個滿臉肥肉的人說道:“我們是南陽張、趙、劉、李、郭、黃六家族的執事。在將軍鎮守宛城之初,我們可以見過幾次麵的哦,但是將軍乃是貴人,貴人多忘事嘛。將軍鎮守南陽郡以來,百姓安樂,鄰裏和睦,民風向善,我們這次是專程前來向將軍表示感謝的。”說完雙手捧著一個絲綢錦囊放到我的書案前。其他五人也都紛紛跟進。


    我指著錦囊道:“裏麵是何物?”


    滿臉肥肉的人道:“小人張行,乃是宛城張家的執事,奉族長之命,獻上一點禮物給將軍,那是禮物清單。”


    我笑道:“原來如此!看來其他人的也都是一樣了?好吧,各位好意卻之不恭!”說完我招呼了一聲,一個士兵將麵前的錦囊收了起來。而我卻繼續看自己的書。


    張萬見我始終沒有抽開錦囊看裏麵的清單,搞不清楚我對這些禮物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見我不首先說話。隻好厚著臉皮道:“將軍不但辛勞,更是勤奮啊,讀書不倦,真是我等楷模啊。”其他人也都紛紛符合。


    我微微一笑道:“多謝各位讚揚!”


    張行趁機道:“將軍日理萬機我等本不應該打擾,不過還是有一件小事,希望將軍應允!”


    我將書放下,看來他終於要說到正題了,於是笑道:“何事?”


    張行道:“我等幾家原本在桐柏山也有些產業,宛城被張繡奸賊占據之後,我等不得已停止了開工,遣散了工人。如今張繡奸賊已經被將軍趕走,我們合計著重開產業,招募工人,這也算是為南陽郡內的百姓找個活幹,找個掙錢的門路啊!請將軍準許!”


    “哦,是什麽產業?”


    張萬笑道:“與將軍相比,都是一些小產業罷了,數目很多,也很雜。一時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們可以保證,應該有的春、夏、秋、冬四季孝敬一定一文不少。”


    我笑道:“既然很多也很雜,那就等你們理順了再來吧,記得再來時寫個清單,免得到了這裏又忘記了!那我就不留各位了!請吧!”但我卻坐著沒動。


    張行一聽我下了逐客令,急忙躬身道:“將軍莫急,其實主要是一些礦產生意。我等六家在桐柏山開有數家鐵礦,因為戰亂所以荒廢。如今將軍重新開礦煉鐵,我等思量著也要盡上一份力才行,所以希望重開鐵礦,為將軍供應礦石!”


    我明白了,原來這才是重點。漢武帝時製定的鹽鐵專賣政策早就已經廢除了,所以鐵礦生意大都被一些地方豪強和商賈所把持。鐵礦行業和煉鐵行業被他們壟斷後,那利潤真是一本萬利。以前****還不敢開礦,生怕被哪個軍閥諸侯看上給端了窩。如今我重新開礦煉鐵,讓他們看到了賺錢的機會,所以也都跟來了。


    我笑道:“原來如此啊,諸位倒也忠心。這樣吧,我事情較多,不能和各位長談此事,諸位各自回去,將各家產業多少,欲開礦幾何?招募多少人手?都寫個簡單的情況報過來吧。此事我還需要和程武太守商議,畢竟戰亂之時,鐵器不比其他,馬虎不得。兩日之後,也是這個時候,各位再來我給諸位一個答複!好了,諸位請回吧!”說完我自己先站了起來。


    見我下了逐個令,張行他們不好再推脫什麽,而且我也不想再聽了。他們被士兵護送出了營門。


    見他們離去,我讓人給程武傳信,希望他來一趟,把這個事情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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