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毀浮橋,可以暫時攔截一下敵人,從而給我軍一個充足的休息時間,戰鬥雖然勝利了,可也很是累人啊。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疑兵之計。不拆毀浮橋,會讓對方心生警惕,生怕對岸再有埋伏,從而小心謹慎亦步亦趨。可拆了浮橋,他們反而會認為我們心虛。


    小半個時辰後張繡軍的大隊人馬開到了育水河邊,見到浮橋被毀,河對岸的一千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暴屍荒野。先頭部隊的將領怒罵了一聲,便下令立刻安下營寨,派遣軍兵四處伐木修橋。


    此時的我們正在三裏之外的一個土坡後麵休整,這一仗打的很順利,傷亡並不大,那些初次參戰的民兵更是興奮,打仗的時候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排在青州軍後麵搖旗呐喊、敲鼓助威的,敵兵潰散的時候,他們也一擁而上,倒也是殺死了不少正在逃跑的敵兵,這讓他們以為自己很厲害,覺得自己比起那些老兵都不差多少了,興奮的和同伴談起自己當時跑的有多快,殺了多少人,搶了幾條槍。


    這次的戰利品確實不少,一千多條長槍,數百口刀,還有五百多麵盾牌,三百匹沒有受傷的馬匹。當然還有許多受傷和被長槍戳死的戰馬。我下令將這些受傷和死去的馬全部宰殺,犒勞眾軍。


    馬肉其實算不上精致美味,甚至在煮的時候還有臭味發出。一些特殊的部位還是不能吃的,否則有中毒的危險。軍中士兵在行軍補給困難時期有時候也以馬肉為食,所以對此還是比較了解,倒也不必擔心。隻要用清水洗幹淨,多煮上一段時間,臭味煮出來,馬肉本身倒還是可口的。


    這些肉食對於那些常年吃不上肉的民兵來說更是難得的大餐了。


    勝利就是這麽讓人精神振奮,青州軍兵已經見慣了殺戮,心裏雖然高興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那些民兵卻不停的喧嘩大聲的說笑,戰馬宰殺,用鐵鍋煮熟,人們大口的吃著肉,心裏更是爽快。嚷著下次的戰鬥快點來。


    也許每個人心裏都有嗜血的渴望,一次勝利就將他們激發出來。但是若下次是一場失敗呢?估計他們潰散時,跑的比誰都快。一群因為一時意氣而激起鬥誌的民兵,還稱不上真正的戰士。所以,他們也隻能作為輔助,真正的主力,還是那些已經處變不驚的青州軍士啊。


    我和曹昂正在一顆樹下坐著,談論著下一步的行動。徐悠用大樹葉子包了兩塊剛從鍋裏撈出來的熱氣騰騰的馬肉給我們送來。


    我雙手接過,捧在手裏,還真是有點燙。曹昂也雙手捧著不停的用嘴吹著。


    徐悠自己又去拿了一塊,他倒是皮粗肉厚不怕燙,大大的咬了一口,坐在我們身邊吃了起來。一邊砸吧嘴,一邊道:“味道還行,就是有些腥!”


    接著把身上的小鹽包取出來,在肉上撒了點鹽,又吃了口,道:“這樣還差不多。”


    我和曹昂看著他笑了笑,也吃了起來。我對徐悠道;“馬肉不可多食,否則肚子痛我可不管!”


    徐悠滿不在乎道:“那也總得填飽肚子吧?再放點鹽。”


    我與曹昂嗬嗬直笑。


    徐悠見我高興,便道;“大哥,下次戰鬥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再讓我出去誘敵啊?我這次領人逃跑就已經夠丟人的了,反擊的時候更是沒擠進前麵去,連一個功勞都沒撈著,這不是氣煞人嗎?”


    我笑道:“好好,下次不讓你出去就是了。你的民兵本就是壯聲勢的,真正的戰鬥用不上,若將他們放在最前方死戰,反而死傷太重,無所謂的消耗。你也要好好記得,你現在不是我的護衛,你是一軍的統領,不要老想著自己衝殺。”


    徐悠老不高興的晃了晃大腦袋。


    曹昂對我道:“下一戰我們怎麽打?”


    我道:“我把那些雍涼兵的屍體留在當場沒有收拾,就是準備把那裏繼續當作戰場。不妨故伎重演一回!”


    曹昂皺眉道:“故伎重演?一個計策連著使用兩次?他們會沒有防備嗎?”


    我想了想道:“我覺得他們還會上當!其一,我故意拆毀浮橋,將屍體留在當場,就是要讓他們在修橋的時候急躁,和看見屍體時憤怒。其二,一個計策連續使用兩次是兵家大忌,我想他們也知道,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其三,他們這次的兵力強大,有恃無恐,更容易上當。”


    曹昂點頭道:“你覺得有把握就好。”


    我們正在說著,一個斥候快馬奔來,到了近前,飛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將軍,張繡大營分兵向東了!”


    我一驚,急道:“分出去多少兵馬?”


    斥候道:“我們清點一萬左右!”


    我道:“馬步軍各為多少?”


    斥候道:“馬三步七!”


    我道:“主營有何動靜?”


    斥候道:“主帥已到。正在修橋。”


    我道:“速度如何?”


    斥候道:“甚快!連夜趕工,明日天亮可修通!”


    我道:“敵人斥候可遊水過河查探?”


    斥候道:“有!浮橋周圍兩裏巡查。接近我大營者已經被擒獲!”


    我讚道:“做得好!將敵斥候擒來見我!”


    斥候一抱拳道:“得令!”轉身飛身上馬而去。倒也幹淨利索。


    曹昂對我道:“張繡分兵向東,想來是衝著淺灘鎮去的!想從那裏渡河,從東邊的桐柏山口繞道,從東麵攻擊我們的魯山城。”


    我點頭道:“我也這麽認為。按照張繡軍行動的速度,趕到淺灘鎮五十裏,繞道桐柏山七十裏,衝過桐柏山口到達我們魯山城十裏。,應該耗費掉他們兩天半的時間。急行軍也得一天半。按照這個時間測算。他們最早明天傍晚到達魯山城,最晚後天旁晚到達魯山城。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曹昂有點擔心道:“要不如,我們撤回魯山城去吧?反正已經打了一次勝仗,已經挫了敵人的銳氣!”


    徐悠裝作還在吃肉的樣子,眼睛雖然沒有看這裏,但是嘴裏卻停止了咀嚼,耳朵也豎了起來,靜靜的聽我的回答。


    我笑道:“反正是明天的事,時間還來的及。不妨先派斥候去觀察他們的行軍速度,如果速度很快的話,我們再打一次伏擊,就趕緊撤退。如果他們速度慢的話,我們再進一步行動。勝從險中求,世上哪來那麽多輕輕鬆鬆、毫無危險的勝利。”


    徐悠聽我這麽說,臉上露笑,又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曹昂也道:“好吧,先觀察一下吧!”


    不久,兩個斥候騎馬而來,馬背上馱著一個被塞住嘴吧,捆綁著很嚴實的人,應該就是敵人的斥候了。


    二斥候下馬將那敵兵從馬背上提起押到我的麵前,然後拱手而立道:“將軍,敵兵斥候帶到!”。


    我向他們一拱手道:“可曾用飯?”


    斥候道:“已用!”


    我點頭道:“去忙吧!尋你們百人長王寶前來!”


    斥候道:“得令!”轉身而去。幹淨利索的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徐悠早喚來數人,將那敵兵斥候架起,扯掉嘴上的麻布,推到我的麵前跪下。


    那人口中一鬆,立刻罵道:“奸賊!看我家大將軍過得河來不將你們一個個五馬分屍!”


    我和曹昂對望一眼,笑道:“小哥為何如此氣憤?我為朝廷兵馬,而張繡不過是違逆王命的亂軍罷了。他有這個能力嗎?”


    那斥候也不過十幾歲的模樣,臉上雖然有許多泥土看不大清晰,可也很是稚嫩。


    那斥候橫飛怒目道:“我們也是朝廷兵馬,哪是亂軍?你這奸賊無恥之極,將我們那麽多將士的屍體橫屍荒野,可見心有多麽歹毒!張大將軍過河之後,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徐悠上去在他頭上來了一巴掌,那斥候頓時頭暈目眩,徐悠罵道:“放屁!戰場那有不死人的?我們沒空掩埋就成了歹毒?那你們西涼軍當時在洛陽、長安殺良冒功的時候,那些被殺死的百姓你們可曾掩埋?還什麽不會放過我們?他要真這麽厲害,士兵就不會死那麽多了!”


    那斥候辯道:“胡說!張將軍一向治兵嚴明,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你們這麽點人馬,等著受死吧!”


    我搖了搖頭道:“本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的,反而被你罵了一通。那麽我問你什麽情報,你一定是不會說的了?”


    那斥候一仰脖子道:“入選斥候營的都是響當當的男子漢,死都不怕。你問什麽我都不會說。”


    我對曹昂道:“看來果然是條硬漢子。我聽說張繡手下有四員獨當一麵的猛將。神行太保胡車兒、白麵閻羅張亮、赤發鬼甘羅那、黑麵鐵塔蒙前。他們四個若一起來,那就有點不妙了。”


    曹昂道:“胡車兒和張亮兩人都是窩囊廢,排名還不如此二人的甘羅那和蒙前,想來也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說不定也是兩個廢物呢?”


    我點頭道:“很有可能。”


    那斥候急道:“胡說!甘將軍和蒙將軍那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英雄,他們就在軍中,這下你們怕了吧!”


    我搖頭道:“不可能!有人說甘羅那因為不願意來打我們魯山,和張繡發生了爭執,張繡已經把他關在了宛城的地牢裏了。並留蒙前鎮守宛城。他們兩個人怎麽會在河對岸呢?我看應該隻有胡車兒和張亮這兩個廢物在才對,我們根本不用怕!”


    曹昂也道;“是啊,他們兩個這麽厲害,不在這裏才好,我們也不用怕了!”


    那斥候氣急道:“信口胡言!我昨天還見過甘將軍。胡車兒打了敗仗沒有臉麵跟來,所以他才是被留在了宛城。”


    我奇道:“哦,那倒是要注意一下了。有一支軍隊向東開拔了,我想領兵的一定就是甘羅那或者蒙前了。因為張亮也剛打了敗仗,所以一定也是受了重罰,或者幹脆已經被趕回宛城了吧。”


    曹昂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那斥候沒有說話,但是鼻子裏狠狠的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


    為什麽不滿呢?難道說領兵的是張亮?嗬嗬,有這個可能啊。張繡想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那繞遠路偷襲魯山,想來成功的話就是大功一件了,上陣果然還是親兄弟啊。


    我對曹昂道:“如果我們今夜渡河去偷襲張繡,你覺得怎樣?”


    曹昂搖頭道:“且不要說浮橋毀了我們過不去,就是過去了。想來張繡軍的布局應該是,張繡中軍在中間,左右兩翼說不定就是甘羅那和蒙前的駐兵,他們兩人若真的是個厲害的英雄,那衝營恐怕難辦到啊!”


    我觀察那斥候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竊喜。


    我對曹昂道;“其實我們不一定非要衝擊他的中軍,燒他的糧草便可了。你猜他的糧草在哪裏?我猜在中軍?”


    曹昂搖頭道;“不對,不對,應該在左軍!”


    徐悠貿貿然插話道:“那為什麽不能在右軍呢?”


    我觀察那斥候還是竊喜的模樣,一拍大腿道:“或者在後方二十裏以內的路上。”


    那斥候臉色變了變,把自己的嘴吧閉的更緊了。


    我幹咳了兩下對曹昂道:“我們連河都過不去,就不要說這些了。而且商量軍務還是不要在這個敵人麵前了吧。來人將他送回魯山城,然後塞住嘴吧,吊在城門口,就說是在城裏抓到的。”


    徐悠命人將那斥候帶了下去。


    那敵兵斥候被送走了,斥候營百人長王寶騎馬過來了。我讓他安排幾個人密切關注向淺灘鎮方向移動的那支兵馬,每兩個時辰匯報一次他們的行軍速度和到達地點,日夜監視,不得有誤。他要親自負責。王寶領命而去。


    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距離河邊三裏遠,是一個背向的土坡,還有許多樹木遮擋,倒也是隱蔽。不過考慮道讓敵人的斥候發現就麻煩了,所以眾人吃完飯後,我命令軍隊向西移動到了山腳的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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