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翼一路上和縣尉劉唐相談甚歡。


    劉縣尉手下的三個衙役牽著六條大狗在前方帶路。那些狗四尺左右高。大都是黃黃的皮毛,微白的腳爪,寬大的嘴吧,看上去倒也威風凜凜。這是河東郡有名的守山犬。其中有一條與眾不同,渾身棕黃,高有五尺,脖子上有著厚厚的鬃毛,狀如雄獅,看到周泰眾軍不禁呲牙吼了一聲,聲如悶雷,風翼也不禁一驚。周泰和身後的二十名士兵更是噌的一下抽出了刀來。


    劉縣尉見狀急忙喝止那大狗,向風翼行禮道:“風將軍不要見怪,這狗見了生人就是如此,熟悉就好了!”


    見到那大狗在六條狗中傲然挺立,如同鶴立雞群般,風翼嘴巴撇了撇,這不是西域神犬藏獒嗎?怎麽河東地界會有?不禁奇道:“劉縣尉,這狗為何與眾不同,如此雄壯?”


    劉縣尉麵露喜色,自豪道:“其他五隻是本地的黃犬,而這隻則是我從西域商人手中買來的一頭獒犬!名曰:黃獅!下官平時無他愛好,唯好養犬。這種獒犬生長在西域羌人聚集的高原之上,體型巨大,生性勇猛,不懼虎豹,更可貴的是忠心耿耿。我當年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它收服的。”


    風翼暗歎一聲,古代的藏獒家生野養,凶悍異常。不像二十一世紀,好好的草原奔跑者,被圈在三尺見方的籠子裏,再勇猛的性子折磨個幾年也變慫了。所以才有那麽多人質疑,藏獒名不副實。


    風翼感歎了一番,繼續前行。在路上,劉縣尉見風翼對獒犬都比較感興趣,接著道:“獒犬在羌人中又被稱為神犬,又叫蒼猊,乃是神獸狻倪的後代。每當有新犬降生,則用籮筐裝起,放在屋內最隱蔽處,十日不給它吃喝,若有小犬可以熬過十日不死,則拿出來給母犬喂養。經過如此嚴厲挑選出來的獒犬,長大之後必然非常強壯,在高原之上羌人小孩將他們當成馬騎,還可以放養羊群。”


    風翼嗬嗬笑道:“這犬有牛犢般大小,小孩來騎也不愁托不動。想不到天下還有如此高大的犬類。”


    劉縣尉見眾人的目光都帶著羨慕般的看那隻獒犬,便有意賣弄學識道:“我中原猛犬多已經滅絕,馴養的家犬往往體型較小。但是西域草原上還有一種白犬,體型巨大,嘴巴較長似狼而非狼,被當地部族稱為祖先。在北方匈奴的鐵勒部靠近極寒之地,還有一種灰色的大犬,體型巨大如熊,能夠與熊搏鬥而不落下風。我五年前曾經在太原越家見過一次。”


    說完,他有些遺憾道:“可惜,如今烏桓、鮮卑部落不聽從王命,隨意打仗,商路斷絕。這種大犬想買也是買不到了。”


    風翼笑道:“你已經有了這樣的猛犬,心中還不滿足嗎?”


    劉縣尉也笑道:“有好東西,誰還會嫌多呢?我隻是有些遺憾罷了。讓將軍見笑了。”


    風翼一笑置之,接著問道:“風某有一事不明,浦阪城乃是河東郡郡置所在,為何城內卻無一點防守?我大軍開到時,竟然無一兵一卒攔截?”


    劉縣尉拱手賠笑道:“風將軍代表朝廷,乃是河東郡太守,平虜將軍,我等歡迎還來不及,哪敢阻攔......”


    “說實話!”風翼臉色一沉,哼了一聲。


    “額,這個嗎,實話不滿將軍說”劉縣尉滿臉尷尬道:“下官負責縣內民兵與城防事宜。但縣令王大人卻說,如今亂起,河東郡卻長期缺乏郡守,各縣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即便賊人來了,我們也抵擋不住,既然抵擋無用,幹脆就大開城門好了,還少受些戰亂之苦!”


    “那如果賊人前來劫掠城內百姓呢?”風翼問道。


    劉縣尉長歎一聲道:“王家乃是當地大族,自有家族莊園高牆庇護,就算劫掠一二百姓,又與其何幹?”


    這個劉縣尉的話不可盡信,但世家子弟不顧百姓安危卻也是事實,如此懦弱,絕不可委以重任。於是風翼不動聲色,對劉縣尉讚賞了兩句,繼續前行。


    一路上眾人說說笑笑,一個時辰後,終於到了中條山腳下的昭平湖畔,大湖一眼望不到邊際也不知道有多寬多大,平靜的湖水上飛鳥悠然的盤旋。湖邊是一片水草之地,其中也偶爾夾雜著一些荷葉。順著湖畔眾人走了幾裏地看到了湖邊的一個小村莊,村民有的正在編織漁網,有的正在修補小船,有的正在湖邊簡易的小碼頭上從船上卸下一筐筐的魚。大家都在忙碌而有序的工作著,見到我們到來,立刻幾個正在玩耍的小孩扭頭就向村裏跑,一邊跑一邊喊:“村長,來客了!村長,來客了!”


    不久,一個老頭走出了村外,幾個精壯的漢子跟在身後,看到風翼急忙快步迎上來,到劉縣尉跟前躬身施禮道:“老漢拜見劉大人!您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迎接!”


    劉縣尉清清了嗓子道:“老劉頭,你太客氣了。本官這次是陪著幾位大人到山裏去打打獵。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不要搞得這麽緊張嘛!兩位大人向來愛民如子,更不喜歡擾民,你就不要大張旗鼓了,讓身後的人都散了吧!”


    老劉頭急忙唯唯稱是,讓身後的年輕人退後幾步,但卻沒有要退去的意思。自己還是恭敬的在風翼等人麵前弓著腰,似乎在等待什麽指示。


    風翼和周泰對視一眼,笑著對老劉頭道:“老哥哥怎麽稱呼?”


    那老劉頭見風翼發問,又見到劉縣尉恭恭敬敬的態度,不敢怠慢,恭敬道:“老漢姓劉,名虎,排行老大,今年五十有七,是這個劉家村的村長,也是這裏劉姓一族的族長。”


    他抬頭看了風翼一眼,接道:“我家裏有個婆娘,我還有三個兒子。我還有三個兄弟…….”


    這老漢還真有意思


    劉縣尉喝道:“老劉頭,將軍是問你叫什麽,你囉嗦那麽多幹嗎?”


    風翼擺手阻止了劉縣尉道;“這沒什麽,老人家說這麽多,足見心底坦誠!不必見怪。”


    老劉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是,是!”


    風翼道:“咱們去村裏轉轉吧。”說完當先走入了小村內。似乎對這種湖邊的小村莊很感興趣。


    風翼一行人,跨馬帶刀,在村裏閑轉著。那些村民見到了都好奇的看著,小孩子們跟在軍兵身後一蹦一跳的,似乎幻想著自己也穿著鐵甲,挎著腰刀,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樣子。


    風翼向身邊的老劉頭詢問道:“村裏人口有多少?”


    老劉頭道:“一百二十三口,還有五家寡婦。”


    風翼哦了一聲,接道:“這圍著大湖還有其他村莊嗎?”


    老劉頭道:“有的,再往西南十裏地還有一個溪口村,人也不少。”


    風翼點了點頭,看到正在修船的幾個村民,問道:“會造船的人多嗎?”


    老劉頭見風翼說話一直客客氣氣,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麽緊張了,臉上也有了點笑容,道:“我們村裏平時就是下湖大魚,或進山打獵,所以這船隻要是年輕人都會造一點,山上木頭多的是!”


    風翼滿意的點了點頭。


    轉了一圈後,風翼大致看了一下這個村子的結構,南麵是湖,北麵是山,他們村子坐落的位置還算是寬敞。采光很好,冬天也可用大山來擋避寒風。村子裏除了那個清理出來的湖邊碼頭,便是沒有規則建造的木質房屋,道路也因此而顯得歪歪扭扭。


    大致看了一下,風翼就決定要繼續上山了,因為繼續前行,山勢難行,便無法再騎馬,眾人將坐騎寄養在村內,便有年輕的村民過來熟練的牽著去湖邊吃草去了。


    眾人將馬背上的弓箭兵器收拾好帶在身上,便走出了村外,那老劉頭還跟在後麵。


    風翼拱手道:“老哥哥請回吧!不必送了!”


    老漢笑了一下,但還是用眼睛看了看劉縣尉道:“那晚上的宴席……?”


    劉縣尉道:“將軍們自有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但爾等拳拳之心,我心甚慰啊!散了去吧!”


    那老劉頭聽到這,終於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


    待走出了很遠,風翼不禁問劉縣尉道:“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裏打獵?”


    劉縣尉道:“自然,這裏是距離上山最近的一個村子,我和他們都熟悉的很!”


    風翼又道:“那宴席是怎麽回事?”


    劉縣尉臉有點紅道:“這個……村民非常熱情,每次我打完獵下山,他們晚上都會準備宴席招待!”


    風翼笑了一下沒有多言。這個熱情,恐怕有點假,以威壓人,強迫村民招待才是真的吧。


    繼續前行兩裏,麵前的大山是中條山脈南端,如今春暖花開,萬物複蘇,草兒茂盛的生長,樹間掛滿了綠葉。


    一行眾人連帶著六條狗,相對於鳥鳴山幽的樹林,真可謂是浩浩蕩蕩。一直上到了半山腰,也沒見到幾隻獵物,隻有一些高大樹木上的小鳥、鬆鼠、猴兒時而窺探。


    風翼不禁歎道:“這裏的獵物也並不多嘛!”


    劉縣尉臉色有些難堪道:“將軍見笑了。打獵向來是悄悄的摸索,我們這麽多人,這樣大的聲勢,它們遠遠的聽到動靜就跑遠了。”


    風翼點頭道:“有些道理,那我們是否分開捕獵呢?”


    劉縣尉恭敬道:“分開也好,現在散開,中午時分在山頂匯齊。不過一定要小心,山中有虎豹,分散開來,危險也就大了!”


    周泰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斧頭道:“將軍由我保護,還怕它們不來呢?”


    其他親衛也都是自信滿滿,眾人都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角色,還會怕孤零零的虎豹嗎?


    商量了一下之後,十名親衛向左邊走。十名親衛向右邊走。風翼和周泰帶著劉縣尉以及他手下的三個衙役從中間走。


    分開走之後,人在一起的聲響小了許多,衙役們身邊的狗漸漸的也活躍了起來,來回的跑動著,似乎發現了什麽野獸的蹤跡。其他人都在後麵悄悄的跟著。


    風翼對於打獵並不是很熱心,而是很關心山中這些粗壯的樹木,不是的詢問一下劉縣尉這是什麽樹種,山裏一般都用它們做什麽。樺樹、楓樹、楊樹、橡樹、水杉、銀杏、冷杉、青檀、椿樹、鐵杉、青線柳等等,其中不乏造船用的硬木。


    走了一段距離,有些累了,眾人找到一條山中小溪,在那裏歇一會兒,喝點水。


    在小溪旁,我發現一些與周圍樹種不同的白皮樹,樹高有四五丈,枝條長而潔白,而且斜枝非常少,不禁有些好奇道:“這白皮樹是何樹種,有何作用?”


    劉縣尉喜道:“將軍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種樹的不凡來!此樹名為白蠟樹。樹上有白蠟蟲,而白蠟蟲則可以吐出白蠟。白蠟既可以用來照明,又可以治療傷病。不小心劃個傷口,抹點白蠟過不幾天就能全好。真真是好東西啊。城裏的草藥鋪子、行腳大夫常來山上采集這種樹上的白蠟,但是一般都在秋季,春天見不到的。”


    風翼感到很有意思,可以用來治療傷口?士兵打仗正需要這樣的良藥,於是問道:“一棵樹上一年能產多少?”


    這個問題可把劉縣尉問住了,他不好意思道:“這個…….下官就不是很清楚了,平時除了那些上山采藥的,也就是上山打草的娃子們采些白蠟吃吃。這要問一棵樹產多少白蠟,這還得問藥鋪的掌櫃,我回去給將軍打聽打聽。”


    風翼奇道:“這白蠟還能吃?”


    劉縣尉道:“白蠟剛產出來像水珠一樣,幹了就變成白白的霜一樣,吃在嘴裏那是甜甜的,娃子們最喜歡吃了。比果子甜多了。”


    風翼笑道:“既然這東西這麽好,又能治病療傷又好吃,怎麽不見人大量種植呢?”


    劉縣尉麵帶疑惑道:“好吃是好吃,可惜再好吃也吃不飽,一年也沒有果樹上的果子產量大。要說治病療傷,咱們普通百姓又不懂怎麽下藥,有了這東西也沒用啊。”


    風翼道:“產量大的話可以賣錢啊!”


    劉縣尉笑道:“山上有的采,誰來買這東西?”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還真有人專門種這種東西,但不是為了養白蠟蟲子產白蠟,而是為了取枝條編筐子的。這白蠟樹喜歡長在水多,土厚的地方。劉家村往南有個溪口村,那裏的村民就在河邊常種這種白蠟樹,取樹上的枝條,編織籮筐什麽的,白白的,挺好看。”


    風翼點頭道:“想不到這樹還有這種作用。”


    劉縣尉道:“這樹也是奇特,韌性特別好,一般的樹枝曬幹之後,一彎就斷。但是這樹幹了之後你彎成半個圓它也不斷,一鬆開又恢複成了原樣。遊俠中人有一種大槍,長有一丈三尺,用的就是這種樹幹做的,彎成半個圓都沒問題,鬆開了還是原樣的直!遊俠兒都叫這種槍杆叫白蠟杆。”


    在一旁一直聽著的周泰有些反應道:“原來長槍的白蠟杆就是這種樹做的啊!”


    風翼向周泰道:“幼平也聽過這種白蠟杆嗎?”


    周泰點頭道:“長杆兵器之中,一丈八的叫長矛,使用棗木和榆木做杆。木硬,槍頭鋒利,適合戳刺!一丈三的叫大槍,使用柔韌性較強的木料為杆。木韌,彈性足,使用聽勁可以抖出十幾個槍頭,讓人防不勝防。所以,矛的杆是越硬越好。而槍的杆則是彈性越強越好。這種白蠟杆據說是木頭裏麵用來造大槍最好的一種了。”


    風翼道:“既然白蠟杆做槍杆比硬木好,那為什麽軍中的長槍還是喜歡用硬木呢?”


    周泰道:“槍法變化多端,依靠槍的彈性使出招式,對於普通士兵來說太複雜了,他們哪裏能夠掌握?長矛簡單易學,隻有常年練武的武將才會發費時間在琢磨槍法之上。俺就不喜歡這個彎彎繞,還是斧頭砍來看去用的爽快!”


    眾人哈哈一笑。


    劉縣尉也答話道:“周校尉所言甚是,這白蠟杆製作也不容易。需要從小樹苗起派專人照看,清理樹幹上生出的斜枝,防止它有枝杈或者長歪。一般需要兩三年時間才能長成嬰兒手臂粗細的樹幹來,這時候才能截取下來做兵器的杆子,太麻煩了。”


    風翼搖頭笑了笑,原本還抱有希望,給自己的騎兵一人製作一杆白蠟杆的騎槍,看來是不容易了,此事要從長計議了。


    又歇了一會兒,用皮囊取了些水,眾人繼續向山上爬,忽然狗兒們吠叫起來,三個衙役也一臉興奮的喊道:“鹿!有鹿!”


    幾條大狗在前麵追趕,風翼幾人就在後麵追,穿過幾百步遠的灌木叢,終於在一小片空地中,看到了被大狗們圍住的兩隻梅花鹿。


    一條小鹿,應該還隻有幾個月大,已經被一條大黃狗撲倒在地上了,鋒利的犬牙咬在小鹿的脖子上,小鹿正在拚命的掙紮,四肢不停的踩著地。其他的狗並沒有一擁而上,因為那樣亂咬容易將皮毛弄壞,由此可見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獵狗。


    一隻大些的母鹿見到小鹿被咬住,又從遠方折了回來,舉著自己短小的鹿角來撞擊,渴望將小鹿從犬嘴中救出。但是其他的大狗豈能讓她如願,頓時將它圍了起來,不停的大叫,尋找機會出擊。


    那條叫黃獅的獒犬卻並沒有參與圍捕,它此刻正悠閑的趴窩在地上,看著遠方,高昂著脖子,似乎麵前的一切都與它無關一般。


    周泰指著黃獅對風翼道:“大哥,它還真懶啊,看那坐臥的模樣,真是條好狗!”


    劉縣尉不以為意道:“黃獅要是上去咬,它一口就能把母鹿的脖子咬斷,但一般這樣的小場麵它很少出手!”


    風翼點頭道:“還真有些犬中大將的風範。”


    劉縣尉聽到風翼誇獎,臉上也很是有光。


    母鹿的角畢竟太小,對圍著她的四條大黃狗來說,根本沒有什麽致命的威脅,隻是憑著一股救子的勇氣,低著頭,挺著角撞來撞去,去沒有什麽作用。


    大黃狗似乎也並不著急出擊,來回的**她,耗費著她的氣力。


    小鹿的悲鳴聲越來越小,在犬牙之下,它的脖子應該快要斷了,母鹿急了,拚命一跳,想要衝出包圍圈到小鹿的跟前。但是大黃狗們可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條壯碩的大黃狗趁著母鹿跳起來,在空中無法變換動作的機會,也一躍而起,猛的咬住她的脖子,用力的甩了幾甩,與母鹿一起落地,打了幾個滾。其它大黃狗也都一擁而上用爪子身體摁住母鹿,不讓她動彈,卻不下口,唯恐傷了鹿皮被主人斥責。


    看到大局已定,劉縣尉讓三個衙役上前去將大小二鹿綁起來扛上,那些衙役綁好之後,從背後的口袋裏取出幾塊肉餅子一個個的喂給立了大功的大黃狗們。劉縣尉也取出肉餅子走到沒什麽功勞的黃獅麵前,撫著它的鬃毛,將肉餅塞到了它的嘴裏。


    劉縣尉對我道:“將軍真是好運氣啊!一般山上多有羚羊、麋鹿,像這種美麗的梅花鹿不但皮毛漂亮,而且肉也比羚羊、麋鹿好吃多了!將軍幸運,連帶著下官也沾些光啊!下官對於燒烤也有些研究,還帶了不少佐料,中午一定要讓下官給將軍燒烤這道美味啊!”


    風翼笑了一下沒有多言。


    眾人繼續前行,因為人少,行動隱秘了許多,而且有狗兒在前麵探路,獵物也就更容易被發現了,一路上他們搭弓上箭,倒也射中了不少獵物,野兔、山雞、冠鵝倒也射了不少,還有遇到了一群羚羊,和一頭路過的野豬。不過因為眾人打的獵物已經夠吃了,再打也沒什麽必要,就放過了它們。


    有了這些收獲,眾人都很高興,仰頭望天,高大的林葉遮蔽了天空,偶爾一小片露出藍藍的天來。一聲尖厲的嘶叫從天空傳來,一隻大金雕在眾人頭上飛過。


    劉縣尉頓時來了興致,雖說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可身手還是非常矯健,他說了一聲“讓將軍看看我的箭法!”


    說完便快速的向金雕盤旋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完成了搭箭上弦的動作。眾人也都在後麵跟著。


    到了一塊樹木較少的地方,劉縣尉前腿蹬後腿躬,紮穩下盤,雙臂一用力,拉弓如滿月,箭指蒼空,一聲脆響,羽飛天際,金雕淒慘一鳴,如線般掉落下來。


    眾人紛紛上前誇讚,風翼笑道:“劉縣尉果然神射!”


    劉縣尉也樂嗬嗬的笑道:“下官當年也曾在並州五原郡服役,跟隨丁刺史在草原打敗過匈奴與烏桓人,下官的一手射術便是那時候練就的。本來我想射中金雕的脖子,可終究還是偏了些,隻射中腹部!”


    其他人聽了都是一陣感歎,射中天空中的飛禽,能射中就不錯了,還講究射哪個部位?一個小小的縣尉便有如此射術,那當年縱橫並州的飛將呂布射術該如何恐怖?


    早有一個衙役帶著大黃狗去前方搜尋金雕掉落的地方了。誰知前方忽然猛烈的傳來一陣犬吠,身邊的其他大黃狗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瘋狂的叫了起來。那頭叫黃獅的獒犬抖擻精神快步的衝了過去。


    眾人也都不敢怠慢,莫非前麵有什麽事情發生不成。


    當趕過去時,大狗們都正在狂叫著追趕什麽東西,隻有那個帶狗過來撿金雕的衙役跌坐在地上,周泰一把抓住將其問他怎麽回事,他雖然已經回過神來,但說話還是帶著顫抖道:“老虎,是老虎!”


    聽到有老虎,周泰他們都是精神抖擻,劉縣尉顯的也很興奮,要是能夠打到老虎,這回到城裏可就有麵子了。


    眾人奮起直追。前麵的大狗一直在追尋老虎的蹤跡,不久我們聽到了大狗慘烈的叫聲。恐怕老虎已經被追煩了,準備反擊了。


    風翼加緊腳步,當他們趕到時,發現那裏一片血跡,一隻吊睛白額猛虎,身長一丈三,肩高五尺,重約四百斤,應該是一隻五六歲的成年雄虎。雄虎逃跑應該是顧及人在附近,可被一群狗追著,終於惱羞成怒了。


    老虎的嘴巴上掛著血,一隻大黃狗已經被咬斷脖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其他黃狗攝於猛虎的威嚴誰也不敢再上前,隻有那隻名叫黃獅的獒犬還在與雄虎搏鬥。


    雄虎雖然隻有半成年,但是體型比起獒犬還是巨大,力量也大,它的撲咬都是致命的,黃獅不敢硬碰硬的對拚,它猛的向旁邊一跳躲開了,腳步一落地,便蹭的又竄起來,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雄虎的身體。但可以,雄虎太雄壯了,它的一撞隻是讓雄虎晃了一下,而自己反而被反彈了回來。


    雄虎見對方被反彈回去,豈肯錯過這個機會,抬起痰盂般大的爪子啪就是一巴掌拍過去。


    黃獅向後退已經是來不及了,隻好順勢向地上爬了下去,讓自己的腦袋盡量的低,終於躲過了虎虎生威的一虎爪。


    雄虎見一巴掌沒拍著,身體一扭,粗壯的尾巴啪的一下甩了過去,速度太快了,黃獅剛剛想抬起頭看看情況,就被一尾巴甩中腦袋,被打的翻了兩個滾才站穩身形。


    但黃獅絲毫不懼怕,它晃了晃腦袋,脖子上如同雄獅一般的鬃毛豎起,從嘴裏送出了幾口氣,如同雄獅一般的怒吼,又撲了上去,這一次它主動進攻。


    雄虎也不是吃素的,它見對方主動攻過來,正對了自己心意,也對撲過來,互相用爪子對撓。


    黃獅在力量上不是雄虎的對手,可是速度上卻占有優勢,它和雄虎如同人立一般對碰了幾下爪子,便迅速的矮身,一個翻滾到了雄虎的肚皮低下,自己仰麵躺著,舉起四爪,朝著老虎最脆弱的白肚皮爪了起來。


    老虎吃了一點虧,肚皮上被黃獅的爪刀劃了幾個口子,但它也不好惹,就著爬下來的勢頭,低頭就朝著黃獅的脖子咬了下去,這要被要上,那就是一口致命。


    黃獅也知道厲害,在地上又是叨登了幾下,向後縮了一下躲開雄虎的大口。


    雄虎低頭要咬,卻發現對方又向自己肚子下麵縮了縮,嘴吧夠不著,怒吼一聲,四肢平地跳起五尺高,即避開了黃獅的爪刀,又可以在空中扭動腰肢,調整自己的位置,對準身下這隻狡猾狗的喉嚨。


    黃獅見雄虎騰空而起,急忙打了兩個滾跳出了戰圈外,對方居高臨下,那可不是好惹的。


    老虎落地之後,見對方躲開,便變換招式,它故意背對這黃獅,裝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但是回走的速度卻特別慢,慢的像是在悠閑的漫步。


    黃獅以為找到了對方的破綻,猛的撲上去咬對方的屁股,一口咬中,鋒利的犬牙刺破了虎皮。尖銳的爪刀抓在老虎身上,刺入皮肉。雄虎身上頓時出現了幾道血口。


    但是這卻正中了雄虎的詭計,老虎最擅長的絕招之一,就是返身擊,利用對方的大意,和轉身的突然性,咬住對方的脖子。雄虎突然的返身一擊,讓黃獅措手不及,牙齒和爪刀都還在雄虎的皮肉裏麵,一時間抽不出來,就是抽出來了,也耽誤了時間。


    在千鈞一發之際,黃獅憑借著自己超凡的爆發力,返身跳開,但是還是晚了一步,雄虎的虎牙已經咬住了它的脖子。


    這個時候黃獅脖子上濃密而厚稠的鬃毛終於發揮了作用。黃獅拚命的縮著脖子,用力甩了幾下,掙脫了開了,脖子上的一撮鬃毛被咬掉了,脖子裏也出了血,但這個結果總比被咬斷脖子斃命強多了。


    雖然受了傷,但是黃獅卻並不退縮,它晃晃腦袋,後衝到了雄虎麵前,不停的唔唔低叫,似乎很是不服氣。但這次它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莽撞出擊了。


    雄虎似乎有些蔑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敗將,準備得意的離開了。其他大黃狗此時已經被嚇破了膽,都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甚至連叫聲都變成了嗚咽一般的細小。


    在臨走之前,雄虎為了震懾群狗,猛的衝向一個嗚咽的黃狗,一下子將其撲倒在地,巨大的腳爪踩在上麵,直起身子仰頭吼叫了一下,似乎是在宣誓自己才是山中之王!虎嘯聲中,其他黃狗頓時再也經受不住打擊,四散逃跑而去。隻有黃獅還在冷靜的注視雄虎的舉動,一步也不後退。


    雄虎看了看一直不退的黃獅,後看了看身下已經被嚇的簌簌發抖的黃狗,終於沒有低頭去咬黃狗的喉嚨,因為它也不想自己低頭攻擊的時候,被對方趁虛而入。


    雄虎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糾纏就要轉身離去,忽然一支雕翎大箭飛來,一箭射中老虎的脖子,力量之大,甚至貫穿了虎脖。雄虎在疼痛之下大吼一聲,轉身再戰,接著第二支箭又飛來了,正中虎腿。


    在眾人的稱讚之中,劉縣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卻不想那雄虎皮厚肉滿,這些傷勢都不致命,已被激怒,不顧身上箭傷,大吼一聲,一躍兩丈遠,已經衝至眼前。劉縣尉再搭箭已來不及,三個衙役,嚇的跌坐在地。


    “呀,呸!”周泰雙斧一架,如同一麵鐵壁一般,當頭攔住雄虎,罵道:“孽畜,俺來戰你!”


    那雄虎人立而起,粗壯的前爪揮舞,是為猛虎三招之“撲”。周泰毫不畏懼,大喝一聲,身體後撤半步,躲開撲擊,兩把板斧翻飛,一斧頭將雄虎前爪砍中,鮮血飛濺。


    那雄虎嗷的一聲,疼痛難忍,雙前爪落地,一個踉蹌。又猛的一個貼山靠向周泰撞來,是為猛虎三招是“掀”。周泰身體雄壯,不躲不閃,使出千斤墜,雙腳抓地,硬抗撞擊。


    “走你!”


    老虎身長一丈三,重量約有四百斤。卻與周泰碰撞中沒有占什麽便宜。


    周泰在力量對抗上沒有落下風,頓時氣勢更加高漲。


    “死來!”


    周泰斧頭自下而上,劃破了雄虎肚皮。


    雄虎再受重創,已心生畏懼,猛然轉身尾巴一甩,是為猛虎三招之“剪”。那尾巴如同鋼鞭一般掃來,如果周泰躲避,它就可以趁機遁逃。


    周泰藝高人大膽,不退反進,低頭伏地,一個翻滾靠近雄虎,雙斧並斬,雄虎後腿就被砍斷。


    “嗷嗚!”


    雄虎疼痛難忍,反身就咬,周泰左手斧一插,頂住虎口,老虎大口被斧頭塞滿,難以閉合,正狂躁間,周泰翻身騎在虎背上,高舉右手斧,接連揮下,雄虎被壓製在地,不久便被砍死當場。


    “周校尉威武!”


    “周校尉威武!”


    周圍接連的讚歎聲。


    那些四散逃開的黃狗見到雄虎死了,主人又在身邊,頓時勇猛起來,圍著死虎不停的大叫,似乎實在辱罵和泄憤。


    脖子還在流血的黃獅見到雄虎被殺,並沒有什麽興奮的舉動,隻是圍著雄虎轉了一圈,然後昂頭高叫了一聲。


    劉縣尉見到死了一隻黃狗並沒有什麽反應,見到黃獅也受了傷,急忙關切的過來從包中拿出一些白色粉末,又拿出一個肉餅子,顯的很是關切。


    周泰滿身虎血,大笑著走到風翼跟前道:“大哥,這是一頭成年雄虎!俺殺了,給大哥做個坐墊!”


    風翼也哈哈大笑,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料,將周泰臉上血跡擦了擦道:“我得幼平,如同得一猛虎。如今兩虎相爭,風某得益也!”


    劉縣尉也忙道:“風將軍所言甚是,周校尉勇猛真是更勝猛虎啊!”


    眾衙役也紛紛附和。


    周泰摸了摸腦袋,嘿嘿笑著站在了風翼身後,神采飛揚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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