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刺破手指,將一滴血和藥粉混合在一起,張機先生連弄了好幾份。


    他讓幾個病人吃下,經過焦急的等待,奇跡終於出現了。


    張機先生很興奮,又經過多次實驗,終於找到了治療瘟疫的辦法。在蘇飛將軍的配合下,村內的瘟疫終於被壓製住了。


    而張機先生也發現,凡是感染過瘟疫並康複的人,就再也不會被感染。


    那麽是不是說他們的血也可以做藥引子呢?


    處於這種考慮,他實驗了幾次,終於發現確實如此,這樣一來也就不必我每天劃破皮膚獻出鮮血了。


    要知道,身體膚發,體內精血,都受之於父母,這樣隨意外泄是很不吉利的。我雖然不在乎這些,但要我獻出救治幾千個人的血,我也是忍受不了的。


    瘟疫得到控製,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了。在大家的病情得到好轉之後,張機先生建議將村內的人集體搬遷到一個新的地方。暫時不要分散。


    因為這些人雖然都已經治好,可身上也許還帶有瘟疫,隻是不能發作,一旦碰上外界的人,張機先生怕瘟疫又會傳開,所以,先讓他們再隔離一段時間,是很有必要的。


    而這原來的村子,則是一把大火燒掉,一點痕跡都不要留。瘟疫怕火,希望這樣可以有所作用。


    蘇飛將軍同意了這種建議。而那些村民也都變得不再焦躁,沒有了生命的威脅,人與人也開始交往起來,不再躲躲藏藏,距人於千裏之外。


    到了新的地點,晚上,我閑著無事便到房頂上躺著,治病救人我也幫不上忙了。


    我不太喜歡熱鬧,有時候甚至喜歡一點孤獨。一個人靜靜地躲在一邊,思考一些事情。


    在軍營中的時候,雖然自己有很多朋友。但是當大家都聚集在一起開心的談笑喝酒猜拳時,我卻喜歡保持低調,默默地讓別人感覺不到我的存在。而我自己喜歡看著他們歡聲笑語,而自己卻不願意加入其中,而是獨自享受自己的那份悠閑與安靜。


    有時連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麽大家都在高興的時候,我頭腦中卻有一股冷冷的東西,讓自己置身事外,甚至冷眼旁觀的感覺。這是內心深處的一種孤獨嗎?


    可為什麽會孤獨呢?我明明有許多朋友,為了這些朋友,我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但是自己依然有一絲冷漠和孤獨的東西從內心最深處湧出。那裏到底藏了些什麽,為什麽連我自己都無法了解?


    正想著,張機先生到了我的房下,喊道:“小風,在上麵嗎?”


    我趕緊起身答應,張機先生從院子內的梯子上爬了上來,也和我做到了一起,仰頭看看月明星稀的天空,似乎很陶醉這種感覺,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也仰頭看著天,難得的清閑機會,我也不想破壞它。


    張機先生看了一會兒,道:“這蒼穹真是奧妙,深邃而廣闊,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如何生活的?”


    我嗬嗬笑了笑沒有言語,像張機先生這樣的好人,將來也許會被上天恩準上去享福!而我殺孽太重,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張機先生又道:“如今天下大亂,民生疾苦,也不知道上天是如何安排的?”


    聞聽此言,我忽有感觸道:“這個瘟疫難道就是上天降下的災難嗎?”


    張機先生笑道:“是,也不是。”


    我奇道:“卻是為何?”


    張機先生道:“我大漢瘟疫橫行,應該追朔到幾十年前。那時我大漢軍隊在邊疆與匈奴爭鬥,我大漢天威,他們節節敗退。在他們退無可退的時候,於是便設下毒計,經常將成千上萬的牲畜斬殺,屍體拋在我大漢軍屯附近和行軍必經之地。屍體經過暴曬,便會腐爛,瘟疫因此而生。”


    我聽得有點心驚。


    張機先生繼續道:“我大漢軍隊因此多有感染瘟疫者,因此對於匈奴攻勢減弱。而匈奴也反受其害,瘟疫橫行,牲畜感染,人員死亡,從此對我大漢再也構不成威脅。”


    我搖頭苦笑道:“奸計害人者,必遭報應。”


    張機先生點頭道:“此話不假。但是我大漢軍隊後來從邊疆回還,便將瘟疫也傳到了內地。二十年前,我大漢全境爆發瘟疫,因此而死亡者十之二三。巨鹿有神醫張角便是利用治療瘟疫的機會,廣收民心。因此才引發了黃巾之亂。話說回來,此張角確實有驚天之才,許多他治愈瘟疫的方法已經失傳,可謂一大憾事!”


    我奇道:“張角不是禍國殃民的反賊嗎?”


    張機先生看了看我,這才放心道:“在黃巾作亂之前,我曾任長沙太守,當時見過這個張角一麵,他自稱大賢良師,醫術高超,待人和善,讓人一看便生出親近之心。”過了一會兒,張機先生不無感歎道:“若此人不曾參與謀反,我想,就憑他治療瘟疫,濟世救人,還有高超的醫術,都足可以名留史冊。可惜啊,可惜!人一旦被名利蒙住雙眼,便會走許多錯路。”


    我覺得他說的很對,許多人就是因為對名利等東西有太多的貪欲,結果忽略了自身的變強和周遭的威脅。當危難來臨時,再想逃脫,已經無能為力了。


    貪欲太能瓦解人的心智了。


    張機先生繼續給我講解道:“瘟疫流於世間,若是在太平盛世,還容易控製,但自靈帝以來朝廷不穩,如今,又有亂臣賊子挾持皇上於長安。關東諸侯卻個個忙於爭奪地盤,互相兼並,殺伐又起,死屍遍地,瘟疫又得以快速流傳。相比之下,我荊州之地,劉表大人不輕易對外開戰,安撫百姓,出現瘟疫又趕緊封鎖。比起那些隻知道打仗兼並的諸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點了點頭。劉表大人確實是個不錯的刺史,至少他沒有輕易的將下轄的百姓當成棋子去滿足他的名利心。


    想到這裏,我對劉表大人沒有輕易向江東發兵有了一點認同。


    我們默默地看著天上的月色,沒有再言語。又過了兩天,我看情況也差不多了。蘇飛將軍也解除了封鎖令。我便打算著回巴陵。


    和張機先生說明之後,他囑咐了我一些話,正趕上有人找他看病,我便沒有讓他送我,前去蘇飛將軍那裏向他辭行,順便把我的雪龍馬要回來。


    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似乎有些難堪,但我當時也沒說送,隻是讓他幫忙照顧,既然我沒死,他也應該通情達理才對。


    找到蘇飛將軍,發現他正在和一個鵝冠敷帶的青年閑談。我不想打擾,便靜立一旁,仔細傾聽。


    那青年道:“蘇將軍,你真的不認識甘寧嗎?”


    蘇飛笑著搖了搖頭道:“甘寧此人乃是水賊,素有錦帆賊之稱。我有耳聞。但是蘇某乃是堂堂將軍,豈會和一水賊結識。楊先生不要危言聳聽,敗壞蘇某名聲!”


    那青年急忙道歉道:“是在下冒昧了。望將軍務怪!”


    我一聽他說要找甘寧,這會是誰呢?甘寧的朋友嗎?我收服甘寧的時間不長,而且甘寧在民間名聲很大,在官麵上卻默默無聞。因此甘寧在我那裏的情況,並無多少人在意。這個人是誰呢?


    於是插話道:“不知這是哪位,為何非要尋找那個叫甘寧之人?”


    那青年看了我一眼道:“這位是?”


    蘇飛見是我,便為我們引薦道:“這位是徐州刺史劉備大人帳下軍師將軍楊雲楊在天將軍。”


    他又指著我道:“這是我的朋友,黃忠將軍賬下刀兵校尉風翼。”


    那個叫楊雲的人,笑著向我點了點頭。他聽到“黃忠將軍”四個字的時候,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我向他拱手行禮,之後又把問題說了一遍。


    楊雲笑道:“我主劉備聽聞此處有一人名曰:甘寧,字興霸。有大才,所以命我前來征辟。”


    原來如此,來挖牆角來了。我豈能讓你如願。


    我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後來楊雲和蘇飛兩人談了一會兒,便告辭了。而我也乘機向蘇飛說明了要走的意思,他惋惜了一陣,要我有空再相聚。


    我也很珍惜他這個朋友,雖然相交的時間不長,但彼此的惺惺相惜還是讓人很珍惜。


    之後,蘇飛不等我要求,便讓人將雪龍馬牽了出來,馬兒看見我又不禁嘶鳴起來。


    我笑了笑,也沒有多客氣,翻身上馬,向蘇飛道了謝,便騎馬道別而去。


    馬兒還沒有跑開,便看見從側麵衝出三匹馬。其中之一,便是那個軍師將軍楊雲。


    他到了我的跟前,向我抱拳道:“風校尉是要前往何處?”


    我笑道:“回我駐守的巴陵縣。雲將軍著是要去哪裏?”


    楊雲道:“聽聞黃忠將軍鎮守長沙,我特去拜會!”


    我笑道:“正好同路,不如結伴而行?”


    楊雲也很爽快地答應下了。


    一路和他不斷攀談起來,發現此人言語不俗,見識頗光,想法也常常是匪夷所思。但接觸的時間越長,我越感覺他好像很麵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那裏見過。


    攀談中不知不覺說到國家大事,他緩緩地問道:“風校尉,你覺得這個世上什麽東西才是最貴重的財富?”


    我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是人!”


    他有些意外,笑著看著我道:“說說看!”


    我言道:“有人才有一切,沒有了人,財富也就和石頭無異。”


    楊雲點了點頭,期待我說下去。


    我繼續道:“有了人,才能有足夠的農民種植糧食;有了人,才有足夠的工匠生產器械;有了人,才有足夠的壯士成為士兵,保衛家園;有了人,才有一切。”


    他笑道:“不錯!想我華夏始祖軒轅黃帝,當時之所以吞並**,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人數去征服並吞並融合周圍的小部落。黃帝和另一個人數眾多的部落炎帝部落結合後,實力更是大增,從此沒有任何一個部落可以和他們抗衡。即使後來的蚩尤,也被打敗,部落裏的人被融合。隻剩下東夷、西羌、南苗、北戎幾個小部落因為太過偏遠而沒有控製。試想,如果沒有足夠的人數優勢,小的部落會被融合嗎?你能想象一個外姓之人到了一個陌生的村莊定居,卻可以在哪裏擔任村長嗎?”


    我搖了搖頭。外姓之人常常是被排斥的,能接受他留下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麽還會讓他擔任村長呢?除非這些外姓人數遠遠超過了當地居民人數。


    他接道:“我大漢武帝之時,人口超過五千萬。後王莽之亂,光武中興之後,經過百年休養生息,明帝時已經有三千五百多萬人口。可是靈帝之後,朝廷混亂,致使苛刑俊法亂施於民;天災**卻得不到朝廷救濟;瘟疫橫行;黃巾之亂。如今雖不清楚還有多少人口,但恐怕已經不足明帝之時七成了。”


    那也就是說有短短的五十年裏有近千萬的人減少。我不禁有些吃驚。


    楊雲不無憂慮道:“如今皇威已經消失,剩下的就是諸侯之間的爭霸。我有些擔心,即使將來有英雄可以平定亂世,還我大漢朗朗乾坤,那是我大漢經過長年戰亂人口銳減,失去對東夷、西羌、南苗、北戎的人數優勢,群狼趁機進攻中原。我華夏民族危矣!”


    我驚道:“可能嗎?”


    楊雲道:“東夷之中的山越民族經過我華夏子民千百年的打壓,已經力量不足,退守江南山嶺,不足為患。遠在海外的倭島王化未開,但必為後患,將來必須除之。”


    “西羌暗連西域諸國,地廣人稀,騎兵彪悍,董卓老賊的士兵便是多為羌人,實力雄厚,可在黃巾之初,李文侯、北宮伯玉等人作亂,被我大漢鎮壓,短時間或許無事,我大漢又有城池修築,雄關阻道,若有大將鎮守,可保無憂。”


    “南苗之地土地貧瘠,毒氣叢生,不適合我大漢子民居住。因此多有蠻王居於此地。他們野蠻無知,不通兵法,兵器缺乏,我大漢子民又不去那裏生存,一般也無大礙。“


    “但是這北戎卻是心腹大患。我黃帝部落最早便是北方白戎部落出身,後來從白戎部中分出,定居於河洛之間,以耕種、打獵為生。白戎部的其它部落進入北方草原,成為了遊牧民族,稱自己為犬戎。犬戎因為生活困苦,食物不足,經常到我華夏掠奪食物。但一來,因為我華夏部落英雄輩出,堯、舜、禹更是其中佼佼者,犬戎經常失敗而歸。二來是我華夏技術先進,兵器精良,人民勇猛好戰。三來是我華夏之民豐衣足食,身體健壯,而犬戎之民饑寒交迫,體力不足。正因如此,我華夏民族在安全又豐衣足食的情況下人口越來越多,實力約來越強。而犬戎因為食物不足,又無房屋安身,壽命極短,人口一直無法增加。兩個民族的實力差距也約來越大。”


    我聽的很入神,想不到我華夏還有這樣的曆史。


    “從我華夏建族以來,一直領先於犬戎,直到數千年後的大秦統一六國,犬戎也被自己的一個部落匈奴而完全取代。”


    我奇道:“這個犬戎和匈奴有何不同?”


    楊雲笑道:“沒什麽不同!他們其實還是一個祖先,就像是一個家裏有三個兄弟。老大當家,家族的名字就以老大命名。老二當家,就以老二的名字命名。老三當家,自然就是以老三的名字命名了。名字雖然不同,但實際上還是同樣留著相同血液的人。”


    “大秦統一六國,國力強橫一時,多次打敗匈奴。但內部也有許多危機。秦末,農民不堪秦朝暴政,起來反抗,死者無數,最終被高祖和項羽奪得天下,之後便是數年的楚漢之爭,雙方人員死亡嚴重,最後高祖打敗項羽取得天下,自以為成功。卻不料,匈奴早就在哪裏坐山觀虎鬥,趁機入侵我華夏。高祖不敵,致使數十年間一直處於匈奴壓迫之下。這也是我華夏立族一來數千年,第一次被北方戎狄打壓的抬不起頭。可謂奇恥大辱!”


    “這也就是為什麽後來武帝擊敗匈奴,衛青、霍去病等人被人們稱為英雄的原因。後來光武中興之後,班超遠征西域,竇憲、竇榮北擊匈奴,立下不朽戰功。因為他們都振奮了我華夏之威!”


    “可惜,如今天下大亂,戰亂四起,疾病橫生。和秦末何其相像?我擔心將再一次麵臨匈奴入侵中原的慘劇。”


    我沉吟道:“匈奴不是已經被擊潰了嗎?”


    他歎道:“匈奴在我大漢將士的打壓下,已經潰散,有的還向西遷徙。但是他們空出來的草原,現在已經被其它民族所占據。其中的烏桓、鮮卑凶猛程度不在匈奴人之下。你知道那些外族人進入中原後是如何對待我華夏子民的麽?”


    我對此也有所耳聞,聽說是殺光、搶光,不留活口,野蠻之極。


    楊雲道:“不錯,我大漢諸侯征戰,即使占領地方,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那裏的人都殺死。可草原民族不同,他們的傳統是占領一個地方,財富搶光,女人搶走,身高超過車輪的男子全部殺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聽著也非常氣憤,如果能夠去邊疆和那些危害我大漢華夏子民的人戰鬥,這才是真正的英雄。相比起來,我發現自己一直進行的戰鬥狗屁不是。


    楊雲道:“盡早的平定`這個亂世,減少我華夏子民的傷亡,全力對付那些遊牧民族,才能保我大漢無憂,我主劉備宅心仁厚,誌向高遠,在徐州厲兵秣馬,立誌平定亂世,風校尉若在荊州有不如意時,可去徐州找在下。定不負今日同行之誼。”


    我笑著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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