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這十個兒子,身上已經各自轉嫁了屍妖一成道行,與其九十四世國主所積累的天命之炁,你若能……”


    梅清臣做了個手掌橫切的姿勢,用一種誘惑的語氣道:“九十四世天命,哪怕隻是一成,也足以解封龍虎二鍘。”


    江舟翻了個白眼,說了也等於白說。


    殺冥宮宮主的兒子,和殺冥宮宮主有什麽區別?


    何況這還是它為自己準備的鼎爐,誰動誰死。


    江舟不由懷疑道:“梅大人,你是存心想害我吧?”


    梅清臣連忙道:“誒誒,江大人你怕是誤會了。”


    “其實此事並沒有你想的那般嚴重,要捉拿此妖,也不難。”


    “哦?”


    梅清臣見他起了興致,笑道:“江大人,前幾日,你那開封府是審了一樁女子不貞之案吧?”


    江舟眉梢一揚:“是有此案,怎麽?”


    此類案子本就是三姑六婆最喜歡嚼舌根的類型,在市井間也頗有傳揚。


    梅清臣這幾天都在處理江都城諸事,知道這案子也不足為奇。


    梅清臣道:“江大人可知那迷惑沈書生妻妾的年輕人是誰?”


    江舟心中一動,疑道:“該不會這麽巧,就是你說的屍妖兒子吧?”


    “啪!”


    梅清臣一拍手掌:“可不就是這麽巧!”


    江舟沒高興,而是直直盯著梅清臣。


    梅清臣被他盯得發慌,訕訕一笑,旋即邀功道:“江大人,實不相瞞,那人是冥宮宮主最小的兒子,尋常妖魔見了,都要尊一聲十皇子,”


    “前段時間江大人不在城中,這小子便來到了陽州地界,被我肅靖司無意間發現行蹤,此人身份非同小可,自然不敢任其來去,梅某一直派人暗中監視,”


    梅清臣歎了一聲:“可惜,正是顧忌他的身份,不敢跟得太緊,還是讓他在城中犯下如此罪行。”


    一抬頭,見江舟仍然在盯著他,並沒有被他的話轉移注意力。


    直到梅清臣額角見汁,江舟才開口道:“梅大人,你這是故意的吧?”


    “嗬,嗬嗬……”


    “江大人說的這是什麽話?”


    梅清臣幹笑兩聲。


    江舟眯著眼道:“上回攛掇我去殺天命玄鳥,這回又慫恿我去殺這冥宮的什麽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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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某和你沒什麽仇隙吧?”


    梅清臣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振聲道:“江大人!你可知道官場同僚都怎麽稱呼梅某?誌誠君子梅清臣啊!”


    江舟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結,話鋒突地一轉:“梅大人,這江都初定,各處衙門都爭需有人坐鎮主持,似梅大人這等賢臣能吏,正當用武之地啊。”


    “咳。”


    梅清臣幹咳了一聲,微微昂首,略顯自得之色,兼有一絲熱切。


    不枉本官兢兢業業,為這小子梳理了許多事,這是要舉薦本官升任要職了吧?


    江舟繼續說道:“本該請梅大人繼續坐鎮太守府,不過太守府雖重,卻仍不及肅靖司,”


    “城中空虛,正是妖魔出沒作祟之時,肅靖司更要用心謹慎,梅大人實不宜離司太久……”


    “正好,這個屍妖之子,竟敢城中作亂,迷惑誘堅良家女子,實在是不將肅靖司放在眼裏,”


    “不過此妖身份特殊,來頭頗大,尋常人怕是對付不了,還請梅大人親自坐鎮負責此案,將此妖捉拿歸案,親自監斬,以正律法嚴明。”


    梅清臣兩眼圓瞪:“啊?!”


    江舟正色道:“梅大人,別說江某不講義氣,十天時間,必要將此妖正法。”


    “事成之後,江某定會向朝廷為梅大人請功。”


    “江都城百廢待興,實是耽擱不得,梅大人,我看好你哦。”


    江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兩排大白牙。


    “???”


    梅清臣臉上的自得笑意頓時化作滿臉問號。


    江舟卻已經轉身離去。


    等他回過神來,想要叫住江舟,卻已經不見了人影。


    梅清臣手懸在半空,苦著臉,嘴裏喃喃道:“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啊……”


    ……


    江舟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便離了太守府。


    這個梅清臣,老是攛掇他幹這種事,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應該和帝芒脫不了關係。


    這老小子十有八九是帝芒安插在江都的心腹,他的作為,自然也隻能是帝芒授意。


    不過以前就罷了,現在的江都城……他最大!


    梅清臣不敢、也不會將他的話當耳旁風。


    至於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怎麽也是代掌肅靖司多年的人,這位置可不好坐,他能一直都穩如老狗,從未翻船,絕不像他表麵那般人畜無害。


    而且背後還有帝芒在……


    別說一個勞什子十皇子,就算是冥宮宮主,也未必不能掰掰手腕。


    將這麻煩事甩給了梅清臣,江舟忙了幾天,也正好能稍微鬆一口氣。


    這幾天,他算是切身地體會了一把“治理天下”的難度了。


    他堂堂一個三品,僅僅是一個江都城,他還大部分時間在當甩手掌櫃,竟然都覺得有些精神疲憊。


    實在是各種事情太過繁瑣,不說整個江都百姓的吃喝拉撒都要管,卻也差不了多少。


    還不能敷衍,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措施,帶給底層百姓的都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影響。


    換了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就罷了,偏偏江舟不是這樣的人。


    他都有點慶幸,自己並沒有爭天下的野心。


    一個江都如此,若是整個天下都壓在他肩上,即便他是至聖,也要被壓得直不起身來。


    經曆過這些,江舟對帝芒那個老皇帝,反倒是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敬佩。


    他若兢兢業業,勤於政事便罷了,偏偏是深居後宮,連朝政都少有過問,卻能將天下牢牢掌握在手中,各種平衡玩得隨心應手。


    如果不是他自己刻意而為,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翻起波浪來。


    實在是稱得上一句雄才偉略。


    江舟思索間,來到肅靖司。


    他還是不死心,想要看看無極淵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進去了。


    來到刀獄,血甲人不見蹤影,歸南雁、衛平生也在上次動亂後匆匆離去,如今把守刀獄的,沒有人敢攔他,也沒人會攔他。


    徑直走了進去。


    刀獄中普通的牢房倒是還能進出,隻是無極淵被禁錮。


    才走幾步,便見一個把守此處的巡妖衛迎了上來:“大人,裏麵有個人,說是想請大人一見,不知大人要不要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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