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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章人生若隻如初見


    後院的小湖上結上了一層薄冰,雪花斜斜地下著,或許過不了幾日,湖麵上便足以行人了,一株斜生的蒼鬆,外加幾叢翠竹在這百草凋零的季節,逾發顯得翠**流,加上牆角迎風綻開的紅梅,點染出一枝胭脂新妝,歲寒三友這後院裏算是全了。


    幾上檀香嫋嫋如線,一杯清茶澄碧淡遠,紅菱今日一襲紫色雜花窄袖襦裙,淡色披帛,腰間飄帶綴著一塊乳白色的玉環綬,淡雅而清新,腳穿吳綾襪,環坐琴幾前。


    頭上挽起一個同心髻,素色釵兒,耳墜雙環,隨著纖纖玉指在琴弦上拂動,清音流水般回響,眸光偶爾從正在桌前弄墨的許清身上流過。


    “菱兒,今天你這琴彈得可有些不專心!”許清運筆不停,頭也不抬地說道。


    紅菱被他說中心事,俏臉兒微燙,隻好低下螓首專心撫琴,許清平時那張虎皮躺椅上,梁玉從書中抬起頭來,含笑看了紅菱一眼,掀開身上的薄衾,款款走到書桌旁。


    梁玉是雲英未嫁,頭上依然梳著雙丫髻,一襲交領襦衣掩不住身上動人的曲線,纖纖如月。她細看許清行書一會,素手便拈起墨條,細細磨動,不一會便為他添上一泫新汁。


    今日沐休,許清本打算帶著晏楠去看武舉初賽,早上被趙崗他們一攪和,沒有約成晏楠,還大破其財,加上外間雪越下越大,也不是出門的好光景,便也作罷。


    瑞雪飄飛的午後,帶著三分酒意聽琴弄墨,倒也怡然自得,筆下的行體逾覺輕靈飄逸。


    等他放下筆端起清茶細飲,紅菱如有所覺,琴聲也隨之停了下來,穿起側麵絲鞋輕盈走過來,婉若步步生蓮。


    她湊到梁玉身邊細看桌上的字貼,微策一怔後禁不住輕聲念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


    世事若不曾偷偷變遷,


    在那些春日的清晨,


    我依然可以安逸地臥於你的膝上,


    閑數梨花如雪飄落,


    一片一片一片……


    .


    人生若隻如初見,


    你眼中的情意還如碧波清澈柔軟,


    在湖上荷花初開的日子,


    擁著你肩透過烏蓬船嫋嫋的炊煙,


    看魚躍清波蕩起漣漪,


    一圈一圈一圈……


    .


    人生若隻如初見,


    明月一如你初妝的臉,


    在綠蟻新醅酒釀成的黃昏,


    與你對酌於菊香輕送的籬前,


    直到遙遠的天際升起繁星,


    一點一點一點……


    .


    人生若隻如初見,


    芳雪晴空都明淨似緣來的那一天,


    在臘梅疏影橫斜的窗前,


    執你的手臨摹行體,


    一遍一遍一遍……


    .


    琴韻取宮商,


    一生悠悠一曲蝶之戀,


    讀盡天荒地老,


    猶念你梨窩淺笑淡如煙,


    鶯歌古柳下的遙椅邊,


    皓首相對,


    聽你絮語一起走過的那些年,


    哦!人生若隻如初見……


    梁玉和紅菱麵麵相窺,傾城的嬌靨兩相輝映,清麗如兩朵花開並蒂蓮,兩人從未見過這種文體,詩不似詩,詞不是詞,直白而朦朧,讀著卻讓人不由生出絲絲的感念。


    兩人久久不語,仿佛在憧憬許清筆下描述的那場景,古柳下,搖椅前,皓首相對,閑話從前,桌上檀香迷離了倆人的眼睛。


    每個人總會有感歎歲月無情、人生易老的時候,可若是象許清描寫的一樣,當你把整個生命的過程填滿的美麗的色彩,等到皓首相對時,那種恬靜而安詳,何嚐不是一種幸福的綿延。


    可那句人生若隻如初見,把這些描寫都化成了一種癡癡的遐想,讓人染上了淡淡的遺憾。


    許清放下茶杯,看著默然不語的倆枝出水清蓮,悠悠說道:“人生從來都不會是完美的,所以我們要學會在殘缺中尋找幸福!例如,你們幾個把全部感情都投到了我身上,而我呢,卻隻能把感情平分你們一份,這對你們來說,就是一種殘缺……”


    紅菱輕嗔他一眼說道:“許郎瞎說什麽呢!奴家從來沒想過要獨占許郎,能分得許清一份情感便已知足,所以,對於奴家來說,這從來不算一種殘缺。”


    許清聽了一愣,紅菱的話似乎也很有道理,情感上是否殘缺,那也是一種自我感覺而已,當你真的感到滿足時,也就不存在殘缺的說法了。


    例如,有些人自身成了億萬富翁,但還是覺得還有好多錢沒賺回來,感覺十分遺憾,可有些人隻是過上了小康生活,就能安心自足,了然無憾,從這一點上來說,幸福不幸福,完美不完美,也都隻是個人的感覺而已,根本不能用別人的價值來衡量。


    “嗬嗬,今天聽菱兒這話,相公倒真是受益良多。”許清從後麵攬住倆人的纖腰,紅菱柔柔的順勢靠在他懷裏,梁玉總還有些不適應,俏臉紅若朱丹,見了紅菱十分自然地靠著他,神色閑適恬美,不禁讓她生出絲絲的羨慕,一時也不好再掙紮出去。


    “玉兒,你怎麽不說話?”


    梁玉試著放開心防,也許遲早要麵對這樣的情形,許清這些日子有些刻意的在紅菱麵前,與她做出一些親昵的舉動,梁玉能猜出他是想盡量消解幾人間的隔閡。


    隻是她還是女兒身,難免有些不適應而已,心思轉了一圈,身子慢慢放鬆下來,她也輕輕將頭靠在許清肩上,用那帶著江南軟語的音韻說道:“紅菱妹妹語出真誠,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子澄你還想我說什麽?”


    梁玉的美如同一枝白雪梅花,帶著疏淡而清雅的味道,紅菱則更象水中紅蓮,給人溫軟、濃情萬種繞指柔的感覺。


    許清攬著倆個不同的殊色麗人,恍覺如夢,梁玉未過門,對她許清保持著適度的尊重,手上不會有什麽過分的動作,對紅菱卻無須再客氣,左手悄悄滑落,在她俏臀上輕輕撫過,換來紅菱霞飛又頰,目中含露偷偷嗔了他一眼。


    雪落窗台上,染出一片的靜謐,許清回到椅子上躺下時,紅菱猶豫了一下,這幾天她心裏藏著件事兒,總覺得應該提醒許清,但又怕把話說重了。


    她玉指在腰間的飄帶上撚了撚說道:“許郎,你這些天怎麽了?在青樓下冒充趙長德亂喊也就罷了,還與人在大街上動手打架,如今你不但封了侯爵,身上還有司農司少卿的官職,這般作為,許郎就不怕朝中言官彈劾你嗎?萬一陛下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許清聽了哈哈一笑,紅菱向來隻問他冷暖,很少過問他在外麵做些什麽,但這幾天的事確實有些輕浮,估計這話紅菱早就想說了。


    見她猶豫許久,才終於說出來,許清笑答道:“紅菱,你沒聽過嘛,人不輕狂枉少年,在大街上打回架算什麽,就算不這樣,那些個禦使言官還不是天天糾著相公我彈劾,隨他們去吧,誰受彈劾由著他,相公我悠然自得。”


    “可是,許郎如今也是朝中三品高官了,這般行徑總是有失穩重,難免讓陛下覺得你輕浮不可托事!”紅菱見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秀眉有些擔憂的蹙了起來。


    許清含笑望向梁玉問道:“玉兒,你也這麽看相公我嗎?”


    許清回椅子躺下後,換梁玉在桌前臨貼,聽許清問起,她抬頭望了許清一眼,似有嗔怪之意,轉送對紅菱說道:“紅菱妹妹不用擔心,子澄他這麽做怕是故意的,不用管他!”


    紅菱一聽急了,對梁玉說道:“梁玉姊姊,許郎他也是你相公,你怎麽就不管管他,由著他這麽胡鬧呢!我今兒當著你的麵,把這事說出來,還不是希望你也說說他!你倒好……”


    紅菱的話被許清的哈哈大笑聲打斷,感情紅菱自己不好說,打算拉著梁玉來相夫教子來了。


    梁玉見紅菱真的急了,不忍心再讓她擔心,開口安慰道:“紅菱妹妹不必擔心,如今朝中權力更迭,範公被免去了樞密院副使一職,歐陽學士被免去了知諫院一職,說明陛下對子澄的革新派起了防範之心,子澄胡鬧也好,打架也好,不過是小節自汙,反而隻會讓陛下和百官覺得他胸無城府,百官會少盯著子澄一點,陛下也會多一些信任,所以,紅菱妹妹你大可安心過你的小日子就是。”


    紅菱聽了,臉上甚是窘迫,她兩邊望望,突然一頓腳哼道:“好啊,你們倆個,都是一副鬼心思兒,哼,合起夥來瞞我一個人,害得人家擔心了好幾天,許郎!特別是你,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卻故意不說,奴家不理你了!”


    紅菱頓著腳輕嗔薄怒,美豔不可方物,許清一把攬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在胸前,噗的一聲在她溫潤的香唇上親了一口,才笑道:“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擔心什麽呢?有話不坦白跟相公說,現在反而來怪起相公來了,看打!”


    俏臀上傳來一陣陣的酥麻,讓紅菱渾身軟得象一泫秋水,特別是當著梁玉的麵,那種羞意讓她心尖有種輕顫的感覺。梁玉又底頭臨貼去了,隻是那運筆的手有些凝滯。


    等紅菱氣息平靜下來,許清才攬緊她和聲說道:“菱兒,這次算是給你的小教訓,你們兩個都要記住,咱們是一家人,心裏有話不用藏著掖著,痛快地說出來,不管你們說什麽,相公不會怪你們,反而是你們有話不說,那才讓人兩相別扭,各人心思猜來猜去,久了這個家就會成一堆亂麻。”


    “嗯,奴家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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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y:今天百事纏身,加上有些感冒,延誤一章,向各位道歉!期望各位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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