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搖了搖頭,難耐地歎息道:“做人的本分,就是食天地之恩賜,做天地所賜之事。身為軍師,就是違反這個道理的人,最最可惡的人。我視之為牲畜一般的人,隻為了殺伐而殺伐的人。你這樣的人到底活著是為了什麽?你自己都已經不知道。在你的眼裏,人死已經不算什麽了。你有想過,當那些死人的鬼魂全部圍繞著你是什麽樣的情形呢?”


    諸葛亮皺了皺眉,道:“不知兄台半夜來我這是為了何事?”


    禰衡慨然道:“為了讓你重新做人啊。”


    諸葛亮又問道:“敢問禰兄從哪裏來的?”


    “武興縣,”禰衡如實答道:“我本來想去找龐統的。但是他人不在,見了他家裏幾條惡犬,把我氣死。”他拉開嘴巴,給諸葛亮看了看那個牙齒間鏤空的地方。“看到沒有,這是那個河北雙惡之一的文醜幹的。後來他們說你在湯平關上,我就來了。”


    “你沒見到龐統?”


    禰衡搖了搖頭道:“沒有,實在可惜。”


    諸葛亮心想:“好你個龐士元,竟然為了避免和這種人正麵相逢,而退之一旁。現在又把他扔到我這裏來。你可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隨即對禰衡道:“其實,在下也是學疏才淺,不過有一人或許和禰兄意氣相投。”


    禰衡興奮地問道:“誰?”


    “必然是荊州的劉表。”諸葛亮假裝出崇敬的神情道:“劉州牧心懷天下,有經天緯地之才!”


    禰衡愕然道:“劉表覬覦荊州,虎豹之心,你怎麽如此崇拜。你還是劉備的軍師嗎?莫非你有反念?”


    諸葛亮笑而不語。禰衡追問道:“為什麽不回答?為何對此人對此崇拜?”


    諸葛亮揮了揮繡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隨即打發了禰衡。禰衡卻是聽了他的話,便往東麵的荊州走。


    龐統正在堂內喝茶,與雪月拌嘴道:“你能不能我看書的時候走遠一點。”


    “我走遠了,你被人大卸八塊怎麽辦?”


    “哈哈!”一聲大笑,呂布闊步入堂,手持文書一封,道:“大卸八塊的人倒是有。”


    龐統起身相迎,接過文書一看,苦笑道:“諸葛亮真是的……怎麽還是這個套路。”


    “什麽套路?”


    呂布不解地問。龐統笑而不語。雪月搶過文書一看。原來是一份荊州方麵探子回報的情況,說是禰衡惹怒了劉表,劉表把他送到了黃祖那裏,黃祖竟然把他斬了,屍首扔到了河裏喂魚。此事惹得沸沸揚揚,有人說是荊州劉表借刀殺人,又有人說黃祖納不下賢士,竟要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少名士對黃祖有了很深的成見,更有人編詩歌罵他有眼無珠、殘害忠良。不過這個禰衡一向喜歡作詩謾罵羞辱達官貴人,所以很多有財有勢的人倒快樂不已。


    雪月大呼道:“痛快啊!”


    呂布坦然道:“這種人早死的命。”龐統手下被其辱罵過的官員聞之大喜,龐統苦笑道:“人死後還遭人笑,這種人活著也是死。”


    由於諸葛亮據守湯平關,龐統實在難耐,召集文武卻無人可以給出高明的答案。一日,他剛進屋子,一人飛躍過來,站定在麵前。龐統大驚,往後倒退數步。那是一個臉容蒼老的婦人,龐統還以為是鬼,忙道:“是人?是鬼?”


    兩邊兵士聽得聲音忙慌過來,忙拔出利劍上前。隻聽得一把熟悉的少女的聲音從這滿是皺紋的老人的口中吐出:“大膽,連本大小姐也敢砍?想找死嗎?”


    士兵停步,聲音太熟悉了。龐統虎軀一顫道:“雪月?怎麽回事?”


    “啦啦啦啦……”雪月以這種沉重、蒼老的麵容在他的麵前蹦蹦跳跳的,實在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就是要嚇你,嚇你,怎麽樣。”雪月笑了出來,那些皺紋竟然跟著一起擠到了一起,就像一個活生生的老年人。“還不給老娘請安。”


    “請你個頭啊。”龐統走過去,在她的身邊兜圈子,上下打量。他手扶下顎道:“易容術嗎?”


    雪月驚訝地道:“你也懂這行?”


    龐統笑道:“天下很少有我龐統不曉得的事情。你這個打扮莫非是你老後的樣子。”


    “呸,我永遠這麽美!哼!”


    龐統又道:“臉倒是變了,裏麵讓我看看,變了沒有!”


    “死混蛋!”


    雪月邊罵邊追著龐統跑。龐統在圓桌便圍著跑後,忙在其他地方躲閃。兩人你追我趕的,兩個守衛對視了一眼,忙到外麵站好。


    雪月一把抓住了龐統。龐統轉身哀求道:“姑奶奶饒小人一命!”


    “哼!下流的人!下流的人!”


    龐統歎道:“好好好。我下流。對了,你這易容術倒是高超。”


    “那是,這可不是畫上去的,是用特殊的辦法作得一張符合臉型的麵皮。本大小姐是這方麵的高人。”


    龐統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忙弓身拱手道:“高人你好。你用的是什麽動物的皮脂還是其他東西做的啊?”


    “不告訴你!”雪月趾高氣昂地道:“對我尊重點,懂嗎?”


    龐統笑道:“懂啊,那麽高人可以幫個忙嗎?”


    雪月瞟了他一眼,道:“說。”


    “陪我到荊州走一趟,如何?”


    “去玩嗎?”雪月笑了出來,又忽然想到了什麽。“不對啊,荊州不是你的地盤,你去那裏幹嘛。”


    “去玩啊。反正沒人能認得出我。”


    雪月食指像是不斷敲擊一樣地點著他道:“你這個壞蛋。”


    六月初,天微熱。一個臉上有疤的壯漢和一名臉容黝黑的女子來到了荊州,一路到達襄陽。龐統進入此城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心想:“當初老子的畫像被劉表貼得到處都是。今日我還不是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他現在看上去的樣子完全找不到那個俊男的一絲容貌。而雪月也像個二十多歲的黑膚女人。龐統先帶著她到了酒樓,點了酒菜。龐統提起酒壺倒了兩個小碗,道:“女俠請喝。”


    雪月似模似樣地點了點頭道:“敬你一杯。”兩人舉杯互碰,一飲而盡。


    “呀!”


    雪月叫出了聲,周圍的人都嚇了一條。龐統道:“你能不能鎮定一點。”


    但是雪月不管這些,不斷用手扇著吐出地小舌頭,看似眼淚都擠了出來。龐統在一旁笑得身體都在顫,一麵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下,道:“你到底會不會喝?”


    “辣死姑奶奶了!好辣,好辣!”


    龐統苦笑道:“你不會喝早說啊。”


    “我怎麽知道這麽難喝的,你不知道殺手是不喝酒的嗎?”


    龐統瞪視他一眼道:“說什麽呢?”又瞅了瞅周圍,還好沒人在意。雪月心知說錯了話,對龐統笑了笑。龐統忙叫店家拿來了白水,他對雪月道:“你呀,就喝喝水夠了。”


    兩人吃完後,走出了酒樓,龐統伸了個懶腰,問了店家哪裏有集市後便往東走了。他們來到了一個熱鬧非凡的地方。兩邊道路上卻是商鋪,有些人用木架子堆放了鍋碗瓢盆或是一些雕刻品,有些人直接鋪在了地上,賣一些小巧的手工藝品。龐統頓了下去,在地鋪上挑了一個木釵,起身對著正在看小泥人的雪月道:“來,拿好!”


    雪月茫然接過後道:“我不用這個的。”


    “女孩子都應該有的吧?”


    雪月俏皮地嘟囔著嘴道:“我這樣不美嗎?”


    龐統如遭雷震,看得全身發麻,完全陷入了她美麗的黑發、瞳孔、俏臉裏去,就像被凍結了似的。半響才幹咳一聲道:“嗯,美,美不勝收。”


    “哼。”雪月道:“一看就是在說好聽的話。不過這個我就收下了。”


    龐統付了碎銀子後,兩人便去看其他東西。雪月像一個孩子那樣東看看西弄弄,在龐統眼裏,她活似個小精靈。


    至晚上,龐統留雪月一人在客棧,雪月起初不肯,龐統硬是道:“你若去是要壞了我的大事,我會恨你的。”


    “誰要陪你!”


    雪月嘟起小嘴顯然不開心了,也就沒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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