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道觀大堂內空無人煙。雪月這個精靈鬼到處亂跑,一揮又出大堂一側的門內出來,兩手一攤道:“沒人的鬼地方。”


    “休得胡言。”龐統難得地對她皺起了眉頭。“這裏是清靜雅居的地方。恐怕是我們打擾了人家,才避而不見的。”


    雪月“咦“的一聲看了看上方。龐統抬頭仰望,隻見幾根梁柱間垂下了黑色的繩子吊著紅、綠、黑、藍、金五色的珠子,與龐統見過的那些珠子神似,但卻毫無生氣,和袁術那裏所見的那個假珠子一模一樣。龐統訝然道:”這些珠子到底代表了什麽?”


    “我取下來給你看看。”


    龐統聞言後一把將她的臂膀拽住道:“休得亂來。”


    雪月“哎喲”一聲皺起了眉頭,努嘴道:“弄痛人家了!”


    龐統嚴肅地板臉道:“這是人家的屋子,你怎麽好隨便亂碰亂拿?”


    雪月“哼”一聲不再看他。龐統知道這些珠子是假的,就像是吊在這裏保持著一種象征性的意義。


    龐統坐在蒲團上等了小半天時間,傍晚的冷黃色在山巒在鋪蓋。雪月從腰間的小包裹裏拿出了白饅頭遞給了他。


    “吃吧。冒失的人,什麽都不帶。”


    龐統接過後,兜了兜斜背在身上的包裹道:“你以為裏麵都是劍啊。”


    雪月不理他,繼續吃饅頭。龐統解下包裹,打開後拿出水袋扔給雪月。雪月一把接過,道:“讓我先喝嗎?你這個人還是蠻溫柔的嘛。”


    龐統彎起嘴角,露出了一抹難得的邪惡笑容,道:“我怕你喝了我的口水懷上我的孩子。”


    “啊!”


    雪月氣鼓鼓的,把手裏吃了大半的饅頭朝他一扔。龐統早做好準備,一閃避過,繼續笑著。


    “你早晚被我宰了!”


    雪月冷冷地道,一邊取掉水壺蓋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龐統吃起了饅頭,看著大門外的空氣變得濃厚渾濁,黑暗降臨了。兩人點亮了四處的蠟燭和印著人像花紋的燈籠。他們等到了二更都未見人影,龐統便用幾個蒲團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床榻的模樣,睡在了上麵。


    次日,偶然的鳥鳴聲把龐統吵醒了。他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白色的柔光撲入了屋內。他擦拭著眼角的汙點,站了起來。外麵下起了鵝毛大雪,比昨日的還要大。雪月卻在外頭亂跑一陣,又回來到了廊下,追趕一些麻雀。


    龐統走到門口,呼出了一口凝霜的薄暮,道:“走吧。看來這裏的主人不歡迎我們啊。”


    雪月歡笑著走了過來,一手抖了抖長發上的碎雪。


    “現在就走了啊?”


    龐統把包裹係好,道:“是啊。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還有很多大事要辦,以後再來吧。”


    雪月輕輕地“哦”了一聲,跟在了已經踏在厚實的雪地上的龐統。兩人尋著之前的路下去。不過走了有一會,卻覺得被人盯著似的。這種感覺似乎是從離開那個道觀開始的。龐統變得更為謹慎。他們走到了一處山路的拐彎處,忽然從上方的崖壁的粗壯的樹杆上,落下了巨大的黑影,高一丈多,兩個瞳孔似乎覆蓋了深沉的白膜,在龐統看來就像個瞎子似的。


    這個怪物全身雪白,不是因為他穿了白色的毛皮,而是他的外在就是覆蓋在濃厚的白毛之下。他露出了獠牙,麵孔更像是猿人。一條粗壯的尾巴從身後彎曲了起來,又晃蕩了一下。


    “噢!”


    怪物咆哮了一聲。


    雪月已經嚇得躲到了龐統的身後,而龐統也是顫栗地盯著這種未知的生物。心中更是迅速地揣測:“雪人?雪猿?”


    不過,無論如何,這家夥似乎不是那種可以交談就能解決問題的。龐統慢慢地把係在胸口的包裹的結打開,裏麵的東西一下子散落。雪月迅速將兩把劍接住,遞給了龐統,這個姿勢就像是要把龐統從身後抱住似的。


    就在那個雪山怪物發動攻擊的時候,龐統已經拔出了雙劍。


    “慢!”


    一個聲音墜了下來,一人輕盈落在了兩者之間。龐統咬了咬牙盯緊了這個忽然出現的黑袍男人。雪月一手拿著匕首從龐統的腰間探出腦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雪猿竟然像是溫順的寵物那樣,在男子的身邊彎下了腰,一躍攀上了陡峭的崖壁,靈活地攀爬後,落入了大樹杆上,很快淡出了龐統的視線。


    穿著道袍的男人轉過身來,他身高八尺,臉容輪廓分明,看似三十多歲。


    “那是不鹹山的雪猿。”男子開口了,微笑著。“嚇到兩位,真是抱歉了。”


    龐統瞳孔射出精芒,皺起了眉頭,道:“我們見過嗎?”


    男子愣了一下道:“有嗎?”


    龐統覺得不是畫麵上的那種熟悉,而是五覺中的一種。他思考了一下,應該是聲音。這個聲音很難忘,很熟悉。穿越的那晚,赤蓮教殺手殺死孩童的畫麵,以及被帶到林子內的畫麵不斷閃過。龐統倒吸一口冷氣道:“你是何人?”


    道人笑答道:“我乃不鹹山道人於吉,師從左慈。”


    龐統一顫。於吉乃漢末三國時期的得道高人,而左慈更是把曹操搞得昏頭轉向的道教尊者,有著德高望重的地位。傳說中,左慈是有著無邊法力的仙人。


    他的回答在此印證了龐統的聽覺,這就是那晚救他的那個男人,那個把他嘴巴捂住,完全不理會他心情的男人。他怎麽會忘記。但是龐統不想告訴他自己是誰,似乎這種忽然曝露身份的結果會讓人很尷尬,又很失態。


    他便道:“我之前到了那個道觀,沒人便下來了。”


    於吉坦然道:“我們都是居無定所,經常雲遊的。”他看了看天空中的鵝毛大雪道:“不覺得這樣的上天很寧靜嗎?”


    龐統不答反問道:“屋子裏的那些珠子是什麽?代表了什麽意思?有什麽作用?”


    他問得很直接,於吉訝然地注視著他,道:“你很在意嗎?”


    龐統表情平靜地道:“總覺得很神奇。”


    於吉露出了微笑,和藹地說道:“那是傳說中的珠子,遠古就有。得到的人可以靠意念發揮珠子的威力,各有不同。從古至今是道教和其他教派爭奪的神器一般的東西。”


    “你們道教有幾個?”


    於吉對於他忽然的突兀的問題並沒有驚訝,答道:“不知道啊,即便有高人擁有,也不會到處聲張的。但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落入壞人的手裏便好。”


    龐統見此人坦然,便道:“我見你並非普通修道者,一定遠見過人。你覺得天下間的諸侯中誰會取得天下?”


    於吉很認真地露出了思考的樣子。片刻後,點頭道:“這個問題我也有考慮過。就目前的形式來看,幾個諸侯都很強大。但要有厲害的,我看無非是龐統、曹操、孫權。劉表、劉璋這兩個皇室日子過得太好了,沒有這些人忍辱負重的韌性和吞食天地的野心和決心。孔伷的話,就算了,包夾在群雄之間,又沒有過人的能耐,早晚要被吞並的。”


    他拱手道:“我該回道觀了,雪天路難走,兩位小心了。”


    龐統心中有點不舍,但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以和這個人說的,或者說現在還沒有。他隻好道了聲:“下次一定來道觀麵見。”拔步就走。


    就在已經和於吉離開了幾丈的路時,於吉回頭道:“哦,對了!”


    龐統茫然轉身。


    於吉笑道:“那種珠子叫乾坤神珠,用過後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再使用,但傳說每次用完都會在使用者身上或周邊的人身上發生不幸的事情。”言畢轉身就走。


    龐統愣在了當場。這人忽然而來的這句話,似乎充滿了針對性,難道他知道自己是誰?無數個疑問在龐統的腦海中展開。可這人選擇了離自己而去,說明並不想多說什麽。龐統又心中一陣酸楚,不禁想到:“莫非天熊的死和我使用那個金色珠子有關?”


    一路上,雪月和他說話,但他卻一句都沒有搭理。因為於吉的話形成了一個沉重的負擔,一直陪伴到他下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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