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公孫瓚之子公孫續起身舉樽道:“我在陽樂縣呆了這麽久,常聽聞縣令張大人的千金琴藝驚人,不如請獻上一曲,讓我等開開眼界?”


    他這麽一說,其他官兒子也都起勁了,紛紛起哄。張霜聞言羞得臉紅。龐統看著這些如同呲牙咧嘴的惡鬼似的浮誇子弟,輕蔑地搖了搖頭,心想:“這幫子登徒浪子,從剛剛開始就色眯眯的。其他官員千金也在,你們怎麽不叫她們獻歌舞,真是色鬼一群!”


    他不知自己哪來的這般憤恨,似乎有點過頭了。


    張牧笑道:“蒙各位抬舉,便請公孫大人借琴一把。”公孫瓚命人把七弦琴方在中央的矮幾上。張牧對張霜道:“女兒,你便彈上一曲,讓大家消遣消遣。”


    張霜輕聲道:“是。”


    張霜走到中央的紅地毯上,屈膝跪坐,纖指方在琴弦上。那些公子哥都已經看得出神了,更有人垂涎欲滴,實在不像樣子。光是看著她都已經進入了一種幻想的之中。張霜把琴弦一撥,眾人又遁入另一個夢幻之境。此琴聲緩緩而起,並無高音,卻是傳出一種婉轉曲折的美聲。眾人不知,此是因為張霜被迫於眾人麵前彈琴,故心情不悅,以憂傷的心情帶動著指尖,撥動出有著哀傷的琴聲,越彈越淒婉。琴聲停下,公孫續等人如夢初醒,直道:“好,好,好!太美妙了,姑娘琴藝果然精湛。”公孫續舉樽起身道:“我敬姑娘一杯!”他一飲而盡。


    龐統不禁歎聲道:“我看姑娘心中煞是苦悶。”


    眾人尋聲而去,隻見就快接近門口的那末位有個秀氣的少年。公孫續放下酒樽,大聲道:“你是何人,怎能掃大家雅興?”


    龐統起身施禮道:“我乃陽樂縣從事龐統,見大小姐琴聲中有苦悶夾雜,琴聲乃心聲,故言之。”


    公孫續心想:“你這是搶我威風,辱我等不懂音律。”便皺起眉頭,道:“大膽小人,膽敢枉測縣令千金的想法,此乃以下犯上!”


    呂布聞言不悅,心想:“你這人不就投胎投了個官家,竟如此欺人。”


    張牧見狀忙緩和氣氛,笑道:“公子多慮了,我縣從事士元乃博學之人……”


    他的話被人打斷,此人乃遼西郡太守張苞之子張鐵,此刻冷笑道:“張大人勿要為此人說好話,我看他就是不懂禮數。”


    公孫瓚大笑起來,忙打圓場道:“大家何要為此不悅,張姑娘此等琴藝還不足以令你等心滿意足嗎?”


    張鐵等人畢竟小輩,聽得公孫瓚如此一說,全部閉嘴。龐統見狀,忙舉起酒樽,道:“掃各位雅興了,實在我失言。我敬大家一杯,陪個不是。”他喝完後,剛坐下,那張霜竟直接走到他麵前,道:“士元我讓你辦得事情怎麽樣了?”


    龐統抬頭看著這位大美人,心中一愣,見那眸子投著求救的視線,便心領神會。他起身道:“小姐,那東西已經在府裏了。”


    張霜忙走到眾人身後,來到張牧身邊低身說道:“爹爹我先走了,幫我找個理由。”


    張牧心知女兒被惹得不開心了,便對公孫瓚道:“公孫大人,小女有要事需回府一趟。”


    公孫瓚點頭道:“去吧,我讓本府轎夫送你。”他招來一名侍女吩咐了兩句,那侍女就領著張霜出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張霜對龐統道:“士元還不走,你得幫我辦事去。”


    龐統忙向眾人賠不是,飲了杯酒,便跟著張霜離府。那些公子哥各個不悅,公孫續更是看著龐統很紮眼。到了府邸大門外,轎子已經停在那裏,侍女扶張霜入轎,龐統跟在轎旁,回了縣令府。張霜由府內侍女陪在左右。龐統到書房點了油燈,開始翻閱一些公文。一個時辰後,有人敲門,龐統以為是下人,便隨口道:“請進。”


    隻聽得那人腳步輕,以為是侍女,待那人到了桌前,龐統抬頭竟是全身一顫。他猛地起身,手中的書卷都拽折了,顫聲道:“大……大小姐……”


    隻見張霜端了一碗湯水放到了桌上。張霜柔聲道:“這是我命下人燉得銀耳羹,龐大人趁熱喝。”


    龐統心猿意馬,臉色如赤,拱手道:“我隻是個下官,小姐竟如此厚愛,實在……實在不知說什麽好……”


    張霜袖口掩唇,輕笑道:“你這人一本正經起來就臉紅嗎?”


    龐統覺得口幹舌燥,似乎是那種要被蒸幹了的感覺,不知說什麽是好。隻見張霜又道:“這是答謝你今天為我解圍的,勿要錯怪了。”說完便轉身而去,關上了房門。龐統站了半響才癱坐到了木椅內,長長地鬆了口氣,道:“我的天啊,真要我命……這美人真是比千軍萬馬還厲害。”


    六月,多方傳來捷報,涼州牧董卓平定羌族之亂。十常侍假聖旨封破虜將軍孫堅為長沙太守,孫堅一月內就擊破長沙郡城,誅滅區星等亂黨,朝廷便詔封他為烏程侯。幽州方麵,公孫瓚擊破烏丸族丘力居大軍,由於先鋒竟為白馬騎兵,塞外族群望風而逃,稱其為白馬將軍。朝廷表公孫瓚之功績,詔拜為降虜校尉,封都亭侯,又兼領屬國長史。驅走了外族後,公孫瓚眼下正著手遼東郡張舉稱帝作亂之事。


    似乎一切漸顯太平,但龐統深知亂像早生。黃巾之亂的餘火會越燒越旺。


    七月,縣內收到傳書連連。第一封關於靈帝駕崩;第二封說太子辯登基為漢少帝,改國號為光熹元年,封皇子協為陳留王,設陳留郡為陳留國;第三封是陳留王之母董後突然病亡。


    龐統在閱完後,來至月下院內,走至石桌旁,仰天而望,見群星閃爍。他激昂道:“漢庭顫動,皇室內亂。奪得大權者封官加爵,敗落無路者逼入死境。”


    一把男聲忽傳來:“千裏之外可判洛陽之事,年少卻心懷大事。”


    龐統不知所措,回身一看,那縣令張牧於廊下步出。龐統慌忙拱手道:“小人僅是情不自禁而錯語。”張牧走近,厲聲道:“你區區從事竟對朝廷之事妄加揣測!”


    龐統聞言不慌,正色道:“食君俸祿,為君所想。身懷家國之心,隻想百姓之安!”心想:“大不了不幹了!”


    張牧忽然笑了出來,點頭道:“龐從事光從幾份文書中就能看出遠處端倪,實為不易。你可不是縣令從事的料。”


    龐統不解道:“我雖無大才,卻也為縣令分憂,大人何出此言?”


    張牧道:“你的才學之深,遠見胸懷,可不會屈居於我這。令兄長在我這也沒事幹,該是煩悶的很。你們休要再瞞我,不出半年都將離我而去。”


    龐統知是瞞不過,便坦言道:“別說半年,該是兩個月內的事情。”他深知接下去朝廷之亂,將引燃大亂之火,漢庭皇室岌岌可危。且他和呂布在這裏做個從事和都尉,毫無用武之地,久留非好漢之為。不如出外闖蕩一番,也不願坐此過安逸日子。


    張牧請其入座,自去提了酒水來,兩人對酒。張牧道:“大丈夫不甘於閑適之日,此乃日後大器者所慮。我小女霜兒十五歲,到了出嫁的年齡。欲許配於你,不知士元意下如何?”


    龐統聞言全身一顫,又驚又喜,但心想:“張霜美貌如仙,女孩子千金之軀,我一凡夫,無殷實家底,又不知其心意如何。如若她不喜歡我,怎可強求。”便道:“在下不才,但也知兒女之情需雙雙尊重。若貴千金不願,怎得是好?”


    張牧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能自行安排?”此時,有人闊步而來,大笑道:“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實在長夜漫漫睡不著,去找士元又不在。心想會否在此處。”兩人扭頭一看,原來是呂布。


    張牧見他來,便道:“長兄為父,既然奉先來,可以做個主,和我把此事定了。”呂布坐下,笑道:“雖我為兄,可是士元無論在禮節、學識方麵都遠高於我,很多事情我都得聽他的。張大人既然肯將千金屈嫁於士元,實在是大恩大德。我待士元敬你一杯!”見隻有兩個小杯子,隻好把那壇小酒提起,竟是一口氣給喝沒了,張牧都看得目瞪口呆,半響才道:“好酒量!”


    龐統舉杯朝他敬酒道:“望縣令問過千金。”


    張牧邊笑邊點頭,舉起酒杯道:“果非平凡之輩,所行之事不走舊套。”


    次日,張牧便將此事告知女兒張霜。張霜一臉羞澀,答道:“爹爹怎好隨意做主,孩兒還不想離開爹爹。”


    張牧聞言大笑道:“如此言語,我便知你心意了。”


    張霜臉倏地泛紅,柔聲道:“龐士元才高八鬥,相貌堂堂。小女觀他是少有的賢士。”


    張牧道:“那你是同意了?”


    張霜捂住臉,撲到他懷裏道:“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爹爹做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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