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郎夢郡三大酒樓之一的“鴻宴樓”拐角處的時候一陣喧鬧聲傳來那青兒是個好事的性子立馬循聲飛奔了過去過了一會兒神秘兮兮的跑回來對憐詩詩說道:“憐兒姐姐前麵一群潑皮又欺服人了呢!那人還是一個小孩渾身髒兮兮的任憑他們打奇怪的是他懷中緊緊抱著一管白玉笛子哪怕背上給人踹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他也不讓人動一下那管笛子真是一個好奇怪的人。”


    “而且他那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孩又怎麽會有一管白玉笛子呢瞧來還名貴得緊呢莫不是他偷來的?”


    憐詩詩寵溺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就你愛瞎說若是搶來的這小孩又怎麽會為了它不惜以身體相護必是一件於他極緊要的物事走我們到前去看看去那群波皮在這郎夢郡中整日欺服人欺服得久了越不長進了居然連一個小孩子也不放過。”


    三人走到喧鬧之處四周圍了一大群無聊的人但卻無一人伸手拉一把那小孩反而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熱鬧青兒拉著兩人左一鑽右一轉憐詩詩莫名其妙的就隨著她鑽進了人群中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麽多人中間鑽進來的。


    這時她注目看去隻見一個粗布衣服的小男孩正蜷在牆角懷中緊緊抱著一管雕刻精美的白玉笛俯下頭任憑眾潑皮毆打一聲不出鮮血從他背上流出順著衣服滴到地上從憐詩詩這裏恰巧看到那小孩露出的唯一的側麵他的臉色蒼白仿佛飄零的雪花一般慘淡神情卻是平淡的竟似感覺不到那下下千鈞的重擊。


    圍在外圍的人群忽然鳥獸一般飛散一個潑皮偶然一瞥忙扯一扯大哥的衣服急道:“大哥不好了侯衙役來了――”


    那大哥打得正歡看有人扯自己衣服正要怒卻看到四周人群星散他憋氣罵道:“媽的便宜你小子了”對著眾潑皮一揮手“我們走――”


    眾潑皮聞言立即作鳥獸散跑得比飛鳥還快。


    這時一個穿著棗紅色捕快衣服腰間挎著一柄樸刀的絡緦胡子慢騰騰地大搖大擺著走了過來看似就是那些潑皮口中的侯衙役了隻見他走到憐詩詩麵前詫異了一下隨即嗬嗬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憐兒姑娘啊可是剛從大圓覺滿寺進香回來麽嗬嗬幸會幸會隻不知剛才這裏生了什麽事?既然憐兒姑娘在這裏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啊!”


    憐詩詩不知為什麽自然而然的將身子擋住了身後的男孩使得那侯衙役看不見他手中的玉笛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哦原來是侯衙役啊憐兒正是剛進香回來這裏沒生什麽事啊可能是侯衙役聽錯了吧!”


    侯衙役一看四周無人似乎是沒有生什麽事情的樣子也就懶得再糾纏下去了抱拳一禮道:“既是如此侯某還要巡城就不奉陪了各位姑娘好走。”


    憐詩詩微笑了一下稍微欠了欠身說道:“慢走。”那侯衙役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又去了半天方才拐過街角不見。


    見那平日裏魚肉鄉裏慣了的侯衙役一走青兒見沒樂趣可看轉頭向憐詩詩說道:“真沒意思憐兒姐姐沒熱鬧可看了我們回去吧要不遲了吳媽媽又該要罵了。”說著還不忘向在一旁的情兒做個鬼臉。


    憐詩詩“嗯”了一聲道:“走吧!”就要轉身然後就瞥見到那個小男孩第一次抬起頭來瞳孔之中一片灰白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深不見底。她的身子猛然一震這才覺這個一直低著頭任憑一群潑皮毆打的小男孩竟然是一個雙眼不能見物的肓童。


    然而小孩卻又立即低下頭去默默的蜷縮在街角他的身上充滿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漠對別人如此對自己也如此那種死氣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那驚鴻一瞥的抬頭竟然恍然之間使憐詩詩感覺到不真實起來。


    她在心中默默地道:“那是他的眼睛嗎還是隻是我的幻覺他根本從來就沒有抬起過頭來?”


    忽然青兒的聲音傳來:“咦憐兒姐姐快走啊你怎麽了?”


    她一驚抬頭青兒正在前方喊她她急忙答道:“哦沒什麽回去好的好的。”起身追上青兒情兒三人向前走去走到街轉角處她忍不住又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那小孩卻再也未見到那雙死氣的眼睛。隻是在她心中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從心頭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這一日早起憐詩詩就聽到青兒在外麵大呼小叫:“下雪了下雪了哈哈外麵全白了呢情兒姐姐快起來看好漂亮啊!”


    聞言憐詩詩忍不住隨手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俯身從欄杆往外一看果然一夜之間積雪茫茫天地之間一片白皚皚的。一股冷風吹來她不禁瑟縮了一下身子。


    入冬了天真的變冷了看來以後就得穿上大氅才能出門了。


    情兒也披著一件素白緞子的襖子出來忽然眼角餘光瞥見樓下一處牆角間向外有一塊黑色的突起她不禁指著那裏說道:“咦那是什麽?”


    憐詩詩道:“什麽?”順著情兒手指望去立即也見到了凝眉思索片刻嘴角喃喃道:“昨夜一夜大雪莫不是乞兒沒地方歇宿被大雪掩埋住了。”


    青兒道:“這麽大的雪若是人隻怕早已經凍得死了。”


    情兒低低道:“一場大雪下來侯門世家歡欣鼓舞隻覺一片美景但對於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來說卻是一場恐怖的大災難人間不公平到如此地步想著就令人覺得心酸。”


    憐詩詩拍拍她肩頭自己忍不住眼眶也紅了起來是啊若不是因為家貧難以養活淪落到賣兒鬻女的地步她又怎麽會來到這青樓之中雖說因為天生麗質老鴇格外照顧衣食可以無憂但不久之後郎夢郡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之後她就要待價而估徹底淪落為男人的玩物處境隻怕比之外麵街角巷屋餓昏凍死的乞兒尚且不如吧!


    要說青兒與情兒這對孿生姐妹也是可憐自小便父母雙亡她們舅舅也不是個東西為了貪圖那數十兩銀子竟將她們賣入青樓作了一個小廝若非遇到憐詩詩這樣一個溫柔和善的主子非但不對她們動輒要打要罵而且待之如同姐妹否則她們的下場隻怕也是淒慘不忍目睹。


    情兒忽然轉身向憐詩詩懇求道:“詩詩姐姐我們下去看看那個人吧若是未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已死我們給他隨手安葬一下也費不了什麽事別讓那人給野狗吃了就連死後也不得安寧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青兒道:“就你好心世上餓死凍死的人那麽多難道你要一個個的給他們收殮你忙得過來麽?”


    情兒咬了咬嘴唇說道:“若是沒有看見自然無法收殮但現下既然叫我們遇上了無論如何我卻一定會把他好好安葬的。青兒你也是貧苦人家的女兒要不是詩詩姐姐你想過你現在會變得怎麽樣?”


    青兒臉色一變就欲反駁憐詩詩看了一眼青兒不悅道:“好了不要吵了我們下去看看去吧既然被我等見到了也是有緣便當做一件好事罷了走吧!”說罷當先向樓下走去青兒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氣呼呼的跟了上去情兒低下頭忍不住就是眼圈一紅被青兒如此一說她忽然覺長這麽大自己從來沒有懂得過自己妹妹的心思仿佛一下子變得陌生了起來。緊咬著下唇看著青兒的背影神情淒苦跟著走下樓去。


    來到那牆角隆起的果然是一個人的背他顯然是因為寒冷雙手抱膝緊緊蜷縮成一團就這麽一夜被大雪覆蓋了下去隻露出一個背部。顯然是早已就已經被凍僵。


    憐詩詩站在這背影麵前忽然覺得似乎有點眼熟眼前驀然閃出那一雙死氣沉沉的眸子她心中一震立即認出這男孩正是那日在街道拐角處遭眾潑皮毆打哪怕背上皮翻肉綻也要緊緊護著一管白玉笛子的奇怪小孩。


    她低下身快的撥拉著埋住小孩的雪直到那男孩整個身子露出來這時青兒情兒也認出這小孩就是那日的那個小乞丐隻見他雙手緊緊的握著那管白玉笛手背之上凍得烏紫頭之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花。


    憐詩詩忽然變得有些遲疑起來手指伸到他鼻前縮了一下隻覺冰冷刺骨她心頭一顫:“死了?真死了?”將手指靠近那小男孩的鼻子果然聲息全無。


    她忽然顫抖了一下竟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悲傷轉過頭去就要找人來將小男孩埋葬了。青兒看到男孩手中的玉笛本來遠遠站在背後的她忽然走上前來伸手去拿小男孩手中的玉笛但一拉竟然不動她狠猛然一抽忽然男孩那握著笛子的手自然的握緊這一幕恰巧被青兒背後的情兒看見她大喜叫道:“詩詩姐姐他沒死真的他還沒有死……”


    憐詩詩猛然回過頭來:“你說什麽?”


    情兒伸手指著那小男孩抓著笛子的雙手極為肯定的道:“我看到了剛才他的手動了他還沒有死。”


    憐詩詩走上前去青兒無奈退到後麵憐詩詩伸手捉住那小男孩的腕脈真的感覺到了一絲輕微到若有若無的脈搏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感覺不到這一刻她忽然無端地感到翻天覆地的喜悅似乎一件於她極為重要的東西失而複得她很奇怪這種莫名的喜悅照說這小孩她隻見過一麵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但此時她卻深切地感受到了這種從不曾體會過的喜悅。急忙伸手一招道:“情兒快來我們把他抬到樓上去。”


    情兒連忙跑到憐詩詩麵前兩人一抬頭一抬腳七手八腳的將那小男孩抬上了樓青兒跟在她們身後臉上現出一絲厭惡之色。


    進得房內情兒犯難了這小孩子渾身髒兮兮的把他放在哪裏呢?憐詩詩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不由分說說道:“把他抬到我床上去。”


    情兒一呆囁嚅道:“可是――”


    憐詩詩揮揮手道:“可是什麽?人命要緊弄髒了一床被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快!再不救等下就會真的來了及了。”


    情兒無奈隻得與憐詩詩合力將那小孩抬到憐詩詩床上。憐詩詩飛快吩咐青兒情兒道:“青兒你去端盆溫水來給他擦擦身子務必不能太燙也不能太冷否則他會受不了的。情兒你去廚房弄一碗薑湯來給他去去寒。”


    情兒道:“是。”轉身欲走憐詩詩一抬頭卻見青兒臉色不對再一瞧躺在床上的小孩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怒氣但看了看待在一旁的情兒卻忍著沒有作叫住情兒道:“情兒你去端水青兒你去廚房。”


    青兒還是第一次見到憐詩詩臉色不愉急忙道:“憐兒姐青兒不是不願意給這小孩擦身子隻是――”


    見她還欲再說憐詩詩喝住她道:“好了不要多說快去――”


    青兒見她似乎有些怒氣嚇了一震不敢再說與情兒急忙下樓不多時便端來一碗薑湯。


    情兒沾上溫水小心翼翼地為那小孩擦去臉上的泥汙露出一幅清瘦的臉寵來這時看去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如雪但卻意外的現他長得不但不醜反而有一股子清透若水的靈秀煞是漂亮。


    憐詩詩接過薑湯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的喂著男孩初始全部從他凍得烏紫的唇上流下衣領但過不多時卻微微張開了一點縫隙憐詩詩用勺子挑開他那薄薄的嘴唇然後將薑湯傾入他口中那男孩上的冰屑慢慢的融化鼻孔之間也漸漸恢複了一絲呼息。


    喂完薑湯憐詩詩看著他那身破爛不堪的衣裳想了一想讓青兒去從樓中小廝那兒借過來一件舊衣服想要給他換上但那小孩抓著玉笛的手死活不肯鬆開憐詩詩無法隻得作罷心想等他醒過來再說。


    她拍拍手掌對青兒情兒道:“好了他睡一覺就應該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等他醒來再來看他。”


    青兒情兒看著擦過麵頰就仿佛變成另一個人的小男孩竟是變得異常俊秀讓人忍不住為之怦然心動都不禁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方才退出門去。


    距離花魁大會僅有三個月了一般來說花魁大會都是在春天一月舉辦的。


    這一屆參與大會的不僅有以紫華樓為的郎夢郡六大青樓還有四個小的青樓也要參與。而與憐詩詩並稱三千弱水的蘇淺以及紫華樓的頭牌長歌無憂還有暢情園的吳情都是憐詩詩的最大威脅所以她一刻也不得放鬆雖是冬天也要練習歌舞各兩個時辰等到她累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那個老女人方才放她下去休息。


    記起房中那小男孩也不知道他睡醒了沒有等他醒來想必一定會餓得狠了所以從廚房拿了一盤點心才上到她所歇息的“煙畫閣”。


    推開門走進房中意外的現那小男孩已經醒了過來正蜷縮在床頭緊緊抱住自己的那管玉笛子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他的身子顫了一下向後退去緊緊挨住床壁身子抖縮得厲害。


    憐詩詩見狀急忙放下銀盤走上前去柔聲道:“別怕姐姐不是壞人是姐姐看你睡在樓下麵怕你凍著所以將你抱上來的放心姐姐不會害你的。”


    那小男孩抬起頭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憐詩詩還是覺得那小男孩正在看著她良久那小男孩身子漸漸安靜下來不再顫抖隻是身上還是那一副拒人千裏的冷漠表情。


    憐詩詩見他安靜了下來知道一時強求不得她伸手拿起桌上那盤點心遞到小孩麵前憐惜的說道:“瞧你睡了一整天必定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吧!”


    那小男孩低下頭不再看她隻是身上的冷漠更加強烈了他轉過身子去蜷縮在床角一動不動緊緊的抱著他那玉笛仿佛萬事萬物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憐詩詩尷尬的托著盤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現有人餓上好幾天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在寒冰雪中凍上一天一夜醒來居然會不理會放在他眼前香氣撲鼻的糕點。若是尋常小孩隻怕早已撲上來一口一個吃得唯恐不快吧!


    青兒在她背後怒聲道:“好小子你架子還挺大啊我們好心救起你你不說聲謝謝也就罷了給你點心你居然不吃――”


    憐詩詩瞪了她一眼沉聲道:“青兒――”


    情兒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不甘願的閉上了嘴卻還是狠狠的瞪著那小男孩忽然那小男孩稍稍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不可能瞪自己但青兒卻莫名的覺得背脊一陣刺骨的寒冷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小男孩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握緊玉笛起身走下床來步履蹣跚的直向外麵走去。


    憐詩詩吃驚道:“孩子你要去哪裏?”


    情兒“啊”了一聲:“他他要離開!”


    憐詩詩還未回過神來那小男孩走出門外卻忽然一個天旋地轉隻覺腦中一暈一頭從樓上栽了下去“砰”的傳來一聲巨響。


    憐詩詩臉色大變急忙奔到樓下將那小孩抱了起來隻見他額頭之上鮮血涔涔而下竟是一不小心擦上了一塊大石人早已經整個昏了過去。


    她急忙把他抱上樓隨手從自已裙擺之上撕下來一片讓情兒幫忙將他傷口包紮好不到片刻那白綾之上就浸透了一大片血漬但鮮血總算止住了。


    青兒臉色蒼白沒想到這孩子這麽倔強她囁嚅著道:“憐兒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隻是看他太過可惡我……”


    憐詩詩這次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好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情兒急忙道:“詩詩姐……”


    憐詩詩揮手打斷她的話臉色一緩道:“我沒有責怪青兒的意思誰也沒料到這孩子倔強如此但等會醒來我不想他再見到青兒而執意要走他一個小孩子能走到哪裏去要不然也不會露宿街頭無家可歸以致於差點活活凍死了。至少也得等到他傷好以後我才能放心!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照顧他就好了。”


    青兒眼眶一紅掩麵奔下樓去情兒歎息一聲望著青兒的背影心中暗暗道:“青兒你是太過分了一些難怪小姐要怪你了希望你以後不要一直這樣否則遲早會闖出大禍的。”輕輕退出房去掩上樓門。


    憐詩詩看著兩人下樓的背影心中複雜已極情兒溫柔乖巧雖然不愛說話但卻極是知心青兒自小便活潑可愛但經過一些小事可以看出她野心不小待人接物極為勢利照這樣展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自動離開的主仆那麽多年看著她那樣憐詩詩心中也不由得難受已極。


    夜幕降臨青水樓到處一片***輝煌歡聲笑語隨風傳來煙畫閣中就著那搖曳不定的燈光憐詩詩仔細地端詳著昏迷中的小孩他氣質奇特與世事都仿佛隔著一層山水顯得模糊不定難以捉摸。


    他的臉寵略顯清瘦初一看毫不起眼但仔細一觀察卻會立即沉迷其中難以自拔有一種看遍傾城醜朱顏的離世一種在一邊閑看人間煙火的寧靜滴水不驚甚至一種經曆生死世事從而萬物無拘無礙的隨適也可以說是淡漠。


    萬物不縈於心懶得再看一眼人間世情百態。


    她不明白在這樣一個方才十歲的小孩身上怎麽可能有這種如同七十老僧的氣質但卻確確實實是感覺到了。


    就在這時床上昏迷過去的小男孩卻忽然睜開眼睛灰暗的眸子凝視著憐詩詩。若非知道他的的確確看不見否則她一定以為他是個正常人。


    因為他那空洞的眼睛就給人一種“看見”的感覺。


    憐詩詩驚喜道:“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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