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綽此人,不喝酒時尚算正常,一旦喝了酒,便成了人人敬而遠之的瘋子。


    酒過三巡之後,他突然起身將自己扒得精光,提著劍奔入空曠的草地上,用那長劍不斷挑起火花,看著火星肆意噴濺,席間群臣紛紛躲避,他不由哈哈大笑。


    有眼見的臣子見他提起劍,早已攜了妻妾遁逃了。


    阮棠從未見過這樣不堪入目的畫麵,一個天子,喝多了酒便肆無忌憚的扒光自己供群臣取笑。


    陸恒緊緊攥著酒杯,深邃的目中倒映著閃爍的篝火和那裸身嬉笑的天子,一張薄唇抿著,下巴繃的緊緊的。


    “哈哈哈!”陸綽挑起火花往最近的武衛將軍潑去,武衛將軍身旁的姬妾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逃竄,陸綽卻丟了劍,三步並作兩步抓住了最美貌的那個。


    小妾尖叫著討饒,陸綽卻不管不顧的將她拖進了樹林深處。


    阮棠眼瞅著這樣荒唐的一幕,忍不住胃中翻騰,可是席間的群臣卻仿似看慣了這一幕,見陸綽進了樹林,大家又開始說笑著碰杯。


    半刻鍾後,陸綽仍舊裸身從黑漆漆的樹林中走了出來,他奔到陸恒麵前:“皇叔,阮棠在哪兒?朕要阮棠!”


    梧桐樹下的阮棠瑟瑟發抖:不,她不想伺候陸綽。


    陸恒抬起眼眸,淡淡一瞥,聲調清朗有力,試圖警醒那耍著酒瘋的瘋子:“陛下又喝多了。”


    陸綽踩上席案,將杯碟盆盞踢的七零八落,陸恒皺眉看著,站起身製止道:“陛下,怎可如此浪費?”


    “朕要阮棠!”陸綽一腳踢開酒壺,顯然不想與他多費口舌。


    “陛下玷汙了幾多人妻自己心裏沒有數嗎?”陸恒字字含霜,“臣不會把阮棠拱手相讓,陛下死了這條心吧!”


    陸綽聽了這話,呆了許久,陸恒以為他聽進去了,卻不曾想,他反身折回篝火旁,重新提起劍,一臉殺意的奔了回來:“皇叔不交出阮棠,朕便先殺了你,再將阮棠大卸八塊!”


    陸恒廣袖一揮,一道無形內力將陸綽震出三步遠:“我晉王府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敢動?”


    他極冷極淡的眼神掠過光著身子的陸綽,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來。


    他振袖離席,直往阮棠這廂走來,光與暗交錯時,他見到了那樹影下隱約婀娜的身姿。


    陸恒見她靠著樹幹,麵色驚懼,一雙手緊抓著樹皮,劃出了好幾道印子,他道:“該回營了。”


    阮棠的心跳的極快,她點點頭,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驚恐的回頭望一眼,生怕陸綽跟上來。


    次日,陸恒仍舊跟隨大部隊去捕獵,阮棠出了營帳,見不遠處的空地之上幾個嬌客圍坐在一起閑聊,便佇足聽了幾句。


    一個身穿粉衣梳著婦人髻的少婦說道:“昨晚宴席上看到齊王了,不是說他病的爬不起來了嗎?”


    身穿粉衣想必是哪家貴人的妾室。


    阮棠聽得“齊王”二字,不由豎起了耳朵:她昨日剛打起齊王的心思,今日居然聽到了他的消息。


    她見幾個嬌客相覷一眼,掩口直笑:“若若公主來狩獵,他若是不跟著的話,那柔然王叔怎會放過他?”


    “聽說王叔讓人把他抬到了圍場來。”一個綠衣滿臉都是“你懂得”表情,“若若公主生了孩子他才能回去,難怪他著急。”


    幾人聽了這話,越發笑的肆意:“那齊王年過半百了,如何能和若若公主整出個孩子來?隻怕心有餘力不足。”


    阮棠聽得這話,倒是醍醐灌頂,不免慶幸:幸好自己昨天自己一直在陸恒帳中,不然憑她的性子,隻怕早不安分的去齊王麵前獻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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