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本對畫像是沒有興趣的,但是他知道今日要畫阮棠,這便勾起他的興致了。


    阮棠就是這樣一個美人,美到賞心悅目,讓人整日盯著也不厭煩。即便這個美人戲多、心眼多,也不妨礙他欣賞她的美色。


    他遠遠站在樓閣之上,低眉看著芳菲未盡的園中那幾抹俏麗身姿,目光逡巡四顧,卻沒有見到阮棠。


    他問道:“怎麽少了阮姑娘?”


    一旁的小廝道:“剛剛後院兒的添枝來稟,說阮姑娘病了。”


    又病了?陸恒微微蹙眉:這身體也太弱了。


    他轉身下了樓閣,秋風送來午後的燥意,他的步伐有些急切,不似平日那般緩慢從容。


    阮棠裹著薄毯,躲過一劫的她心情平複,坐在床頭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得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未久,房中的光線亮了起來,陸恒帶著三兩個小廝走了進來。


    他的到來,真是蓬蓽生輝呢!


    晦暗的房間仿似有了朝氣,他尋來一張方凳,端坐在床前,仔仔細細的打量她。


    阮棠心知他大約是來試探自己的,可自己舊疾未除,麵無血色,再裝出些嬌弱無力的模樣來,任他也瞧不出端倪。


    “殿下……”阮棠軟軟糯糯的喚了一聲。


    她咬著唇,目光濕漉漉的望著他,眼中飽含著乞憐。


    陸恒原本是想來瞧真偽的,他總覺著這阮姑娘在打算盤,故意以退為進招惹他。他在一路走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各種揭穿她的戲碼,然而當他真的看到她麵容憔悴並且楚楚可憐的喚他“殿下”時,他很可笑的繳械投降了。


    “嗯?”他低沉的應了一聲。


    阮棠三分嬌弱,三分嫵媚,剩下的,便是處心積慮的勾引。她眼中淚光點點,言辭做作:“奴本以為跟了殿下來到京城便可享福了,可是奴的身體不爭氣,在揚州染的風寒反反複複不得好,奴是不是,是不是……”


    她說著哽咽起來,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奴打從見到殿下起,便想與殿下長相廝守,奴對殿下一往情深,奈何身體弱,奴隻怕是妄想了……”


    陸恒的食指輕輕敲擊著床沿,眼珠不錯的看著她:原本見她纏綿病榻確實有幾分憐憫,然而她這樣一做戲,他逗弄她的心思便又起了。


    “生病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他慢騰騰說道,“阮娘子再餓上一兩天,那肩窩裏便能養四條小魚兒了,豈不美哉?”


    阮棠登時一臉錯愕的看著他,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生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晉王的紗是拿盔甲做的麽?極厚極堅,刀劍難破。


    好在她是風月場裏曆練過的,短暫的錯愕之後,她擺出一副嬌羞麵容,聲線低微又甜潤,宛如極細的涓涓溪流蜿蜒淌過他的心房。


    “殿下也喜歡奴的美人窩嗎?”


    喜歡?陸恒心裏搖了搖頭。


    那日他隻遠遠瞧了一眼,隻見到了她白到晃眼的肩膀,至於那美人窩裏的場景,當日人頭攢動,這等秀色他無福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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