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世間,沒有了親媽的保護和照顧, 吳月娘和吳承誌幾乎嚐盡了人世間的冷暖, 吃盡苦頭。


    而葉梨是真心沒空管這對糟心兒女。


    她和國內的船工研究了許多時間, 又從其他國家的船上吸取經驗教訓, 高價買了不少國內生產不出來的材料過來, 用來改造葉梨買來的二手船。


    時間花的很長,價錢花的很大。甚至葉梨為了高價買材料和二手船,還賣了兩個火鍋底料的配方,一個鹵味初級配方,滬市的鋪子賣了三家,這才將這些要遠航的船隻給收拾妥當了。


    葉梨原先隻想著一條大船, 十條小船就能開船了。可等真正要施行的時候, 找來那些從國外的船上回來的人來詢問, 才知道這裏麵的難度。因此, 最後那十條小船也會起航, 但隻會在附近航行, 最遠去一趟印度,在附近國家和地區采買當地物品, 回國售賣, 把本國東西帶去國外售賣賺取差價。


    而剩下的兩條大船,六條中等大小的船隻, 都已經被改造到如今能改造的最好的程度, 有七成可能航行到歐洲或北美洲。


    造船工匠歎道:“到底是咱們技術不如他們, 我們這些人, 隻知道繼承先人留下的本事,理論知識完全不通。如果不是葉老板找來那些外文書,讓人翻譯了教給咱們,咱們隻怕連這種程度的船都改造不出來。”


    葉梨道:“大家已經做得很好了。”


    造船工匠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道:“我知道葉老板這樣打造船隻,可能要去的地方很遠。可是、可是,這船畢竟都是舊船改造的,即便能去了那什麽英格蘭,可這船的質量,回來就會很艱難了。”


    不說所有船隻都回不來,隻他心裏計算著,八條船,怎麽著都會折進去一兩條。


    葉梨笑了一笑,道:“放心,開船前,我會給龍王爺獻祭,祈求他老人家保佑每條船和船上人都安全回歸。”


    造船工匠:“……”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啊。當下搖了搖頭,也不再勸。


    葉梨心說,如果不是她手上有金手指在,也不敢這麽折騰。畢竟,船要航行,船上麵就要有船工、船長、後廚等等,還要有專門的武器,防止被人打劫。


    她買的這些船隻,大部分都是花國人自己造的,盡管也是盡可能的做到最好,可真的比不上那些國外人的船。那些船不但防水技術做得好,航行速度更快,承載力更高,安全性還要好上許多。


    葉梨和老船工討論過許久,他們這些船,想要從滬市港口開往歐洲,大約要兩個月,遠遠不如那些國外的船速度快。


    不過,足夠安全就好了。等她去了歐洲,想法子再弄些那裏的專業理論和技術書籍,各種材料模型等,也就差不多了。


    當然,其實最好的還是拿到大批量的先進武器。畢竟,國內這邊還隨時隨地處在戰爭之中。而花國的戰爭起源,雖然內因是有的,但這些貪婪國家的野心,也是害得花國陷入數十年混亂的重要原因。


    拿他們點東西,葉大佬還真的不心虛。


    隻是,如果她真的做了那麽多的話,現在對外戰爭要緊,估計沒人會查到她身上。可等到戰爭結束……


    大不了就跑的遠遠地去玩!


    吳月娘和吳承誌若是不能改掉現在的性子,葉梨就不會讓他們有親生孩子。沒有親生孩子,原身的第三個願望,希望她能幫忙照顧自己真正的孫子輩,這個願望就不算什麽。葉梨任務圓滿完成。


    若是吳承誌和吳月娘的性子改掉了,隻要年齡合適,他們找到了合適的對象,葉梨當然會讓他們的生育能力恢複。而改掉性子的吳承誌和吳月娘,再有葉梨給留下些東西,他們定然能照顧好孩子。即便那些人查到了葉梨的身上,發現了葉梨的不對勁,葉梨還可以假死脫身。而葉梨即便死了,她為國家也是做過貢獻的人,戰爭後自然會有人幫忙照顧這跟葉梨其實並不親近的孫子輩。


    而在這種戰爭年代,想要偽造個身份,輕而易舉。葉梨完全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生活。


    想通這些,葉梨就更加快了自己修煉煉體術和輕功的進度。隻是這些都隻在深夜所有人都睡著的適合練,並不讓其他人知道。


    至於何時開船,葉梨也已經做好了打算,等到來年三月破冰,四月春暖花開,便起航。對外隻說去附近轉一圈,實際上隻有十條小船,會在附近轉一圈回來。剩下的兩條大船,四條中等船隻,則會先去歐洲,再繞道美洲,最後再繞回來,在滬市港口返回。


    而在那之前,葉梨在滬市的生意,就交給了曲紅豆。曲紅豆原本是給兩個糟心孩子做家教的,結果孩子沒教導好,曲紅豆都快哭了,拿著工錢,說要返還給葉梨,她這老師沒當好,沒臉拿。葉梨就讓她跟著淩長清去學做生意。


    曲紅豆既做過大家閨秀,又留過學,因此對那些大家小姐和外國人,都很有一套。她在做生意上好似還真的有幾分天賦,跟著淩長清學了些時間,開拓生意或許不成,但守成的本事是有的。讓她打理生意幾個月到半年時間,完全沒有問題。


    為了方便曲紅豆管理葉家商行,葉梨還認了曲紅豆做幹妹妹,四個養子養女,也都讓曲紅豆請老師看著,曲紅豆做起事情來,就也更得心應手,沒人過多阻撓。


    而淩長清這次則要帶著小船去附近轉一轉。葉梨也是這時候才知道,淩長清竟然還會日語。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淩長清一會,就默認了這件事。就像是默認了淩長清給她找來的四個養子養女一般。


    ——這四個孩子,還真不好說,是不是全都是真正的孤兒。可顯然,養育這幾個孩子,讓這幾個孩子在民國混亂時期活下去,接受到良好的教育,這對葉梨來說,是有好處的。淩長清這樣做,很可能是為了報恩。既送來了,葉梨就接著,好生讓人照顧著,有閑暇時,也會看他們的功課,帶著他們打五禽戲等。偶爾還會帶著他們上船,看造船的情況。


    四個孩子兩男兩女,最大的才7歲,最小的隻有3歲。平常四個孩子都乖巧的很,隻今日看到這麽大的船,都很歡喜,滿船的跑來跑去,高興極了。


    葉梨瞧著幾個小朋友,心說,行了,還是要多養著幾個孩子幾年,爭取晚點被發現不對勁的好。


    四個孩子跑的累了,都跑來葉梨身邊眼睛亮晶晶的,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一會一個“娘”,葉梨彎下身子,給他們挨個兒的仔細擦額頭上汗珠,溫柔的笑著,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難得的溫情脈脈。


    恰好吳月娘和吳承誌掙紮了許久,到底還是鼓足勇氣,來找他們娘。然後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四個小孩子全都濡慕的看著他們的母親,額頭上都是汗,偏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依賴和幸福。


    吳承誌和吳月娘站在原地,良久,都無法動彈。


    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娘說不要他們了,生,不許他們再叫一聲“娘”,死,不許他們披麻戴孝,來她的墳頭磕頭。


    娘有了新的乖巧聽話的孩子,不要他們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不是嗎?無論換了誰,都會喜歡敬重尊重自己的兒女,而不是那種,仗著自己是親生的,仗著親娘心疼他們,永遠不會拋棄他們,所以,肆無忌憚的傷害她的孩子,不是嗎?


    吳承誌和吳月娘呆呆的站到船上已經沒有了那母子五人的時候,才回到他們的住處。


    胭脂鋪


    阿青抱著哭個不停的孩子,氣惱極了,瞧見吳承誌回來了,當下就把櫃台上的算盤往他身上一砸:“你怎麽當爹的?難道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要時刻照顧著嗎?你這吃我的喝我的住在我這裏,連照顧個孩子都不會,我還要你有甚用?沒用的東西!連個沒根兒的太監都不如!沒見著那沒根兒的太監,還對抱來的孩子悉心打算,努力賺錢嗎?你呢?你呢?一個大洋也賺不回來!看什麽看,還不給兒子洗尿戒子去!攢了一大盆了都!”


    吳承誌站在門口,張了張嘴,良久,腳步還是沒能往外邁開,反而真的乖乖去給那個不知道親爹是誰的小娃娃洗尿戒子去了。


    胭脂鋪的其他姑娘就笑:“阿青,你這可是禦夫有術啊。一定要好好教教咱們,讓咱們以後也能過上阿青這樣威風的好日子。”


    阿青有些得意:“這算什麽禦夫有術?最多說,我養的這條狗聽話,對吧,乖乖寶貝?”


    莫家


    吳月娘一消失就是一下午,家裏的活計全都沒有人做,莫家太太沒有人辱罵出氣,莫家大少爺的弟弟妹妹沒有出氣筒讓他們打兩下踢兩下,回憶下他們曾經做少爺小姐的厲害,家裏險些鬧翻了天。


    待得人回來了,莫家大少爺驀地上前,一把就將吳月娘推倒再了莫太太麵前:“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不在家裏老老實實的伺候婆母,小叔子小姑子,究竟去哪裏了?”


    吳月娘咬著唇,不說話。


    莫太太氣的不行:“你丈夫問你問題,你怎的不答?當初不還吹噓什麽絕對是把女四書都倒背如流,嚴守傳統女性美德的嗎?怎麽現在嫁進來了,就要翻天了?哦,不對,我錯了,還是你親娘眼神好,當初罵你罵的讓人心生爽利。真是個堅守舊思想的好女人,你怎的會在婚前和男人上床?還為了嫁進我莫家,連假孕這種自己騙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真真是賤婦一個。”


    吳月娘忽然抬頭,看向一旁的莫家大少爺。


    莫家大少爺正在發呆。


    莫家糧行已經徹底不行了。他們原本是想要借著娶了吳月娘回來翻身,畢竟那葉老板,對這一雙兒女是真的好,娶了吳月娘,就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大助力。那些安在莫家頭上的汙名都能被去除,莫家糧行,能重現榮光。


    可是,他們這都折騰吳月娘多長時間了?單單是吳月娘日日頂著巴掌臉出門買菜,都差不多兩個多月了,那吳承誌也經常被砸東西打罵,那等暗娼,插著腰,在街上罵出來的話隻會更難聽……就是這樣,那葉老板也權當看不到,聽不到,不知道,然而對著收養來的四個孩子視若珍寶。


    可見是真的放棄吳承誌和吳月娘了。


    後來那葉府傳出來些消息,說是這姐弟兩個,從前經常自詡熱愛舊思想,是舊思想的堅實擁躉,因此經常在家裏遇到了葉老板,當即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然後麵帶悲痛的請葉老板千萬不要在走錯路,在外麵拋頭露麵,打理生意,把他們夫妻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並非正經女人雲雲。


    原本還有些覺得葉老板簡直太過狠心的人,在聽到這些傳言後,跑來試探著問吳月娘和吳承誌,見姐弟二人低頭不語,就知道這是真的了,當即為葉老板在心裏打抱不平,心說,這也就是葉老板這個當親娘的心寬了,換個人試試,早就把兩個不省心的孩子給踹出家門,誰愛管誰管去了!


    既然是覺得舊思想是對的,那麽,舊思想裏,極其要緊的一條就是孝道。對父親要孝,對母親,當然也要孝順。他們這樣指責葉老板的時候,自詡要堅持舊傳統,那麽,他們的孝道,又去哪裏了?


    簡直就是荒謬。


    那一日葉老板在葉府門前說的,吳月娘和吳承誌是為了討好家裏麵並不怎麽喜歡他們的吳老太和吳箬聲才如此,最初聽來覺得荒謬,可後來細細思量,又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啊。


    他們可不就是認準了無論怎麽對待葉老板,葉老板都不會惱了他們嗎?為了能討好其實並不怎麽喜歡他們的人,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一些,這種大逆不道、傷害至親的話,也就隻有他們這樣沒有心肝的人才說得出來了。


    於是,那些看不慣莫家打罵吳月娘,以及胭脂鋪的阿青叉腰辱罵吳承誌的人,原本還要勸上幾句,現在也不勸了,在街上遇到了,還要指指點點,教導家裏的小孩子:“千萬別學他們沒良心!連生他們養他們對他們再好不過的親娘都要罵,簡直是畜生!沒心肝!”


    小孩子懵懵懂懂,都點頭說好,然後認準了吳月娘和吳承誌不是好東西,點頭如搗蒜:“孝順爹娘,不學他們!”


    吳月娘和吳承誌每次聽到這些,佝僂著的身體,就會越發彎曲。


    胭脂鋪的暗娼眼光短淺,莫家的人卻商量起了將來的事情。


    顯然,莫家糧鋪是收不回來了,莫家因被打上了賣國賊的名頭,經常出門都是要被丟爛菜葉的。莫家盡管做生意時,免不了有些小手段,可賣國賊還真的沒敢做過。


    莫家大少爺莫鬱文便道:“不如我去參軍。”看一眼十七歲的弟弟,還有十三歲的妹妹,想了想,又道,“小弟跟我一起走,小妹的話,爹娘再看顧她幾年,最好能教她去學醫,或是學做護士。爹娘也別在滬市,強撐著門麵了,不如回家安安穩穩的做個地主,隻是地也不好買太多,都這換成金銀保存著。回去後,爹娘就給村子裏的村民和幼童開蒙教學,將來,這戰爭總有結束的一日。我看了些日子,與同學老師通信許久,覺得我們花國人會重新站起來。而到那個時候,我們現在的賣國賊的身份,如果不洗清,那接下來的日子,隻怕難熬。除非……”


    出國。


    莫老爺一拍桌子:“不能出國!”他們可都不會那什麽外語,出國做什麽,當啞巴嗎?


    莫鬱文無奈:“不出國的話,那就按照我說的來。我和小弟去參軍,小妹陪爹娘幾年,最好是能去學醫。小妹聰明,隻是性子定不下來。不過這也不要緊,將小妹送去學校,日子久了,她也就安靜下來了……”


    莫鬱文的看法,顯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可他自己盤算的好,奈何莫老爺和莫太太舍不得小兒女吃苦受罪。當年送大兒子出國留學,老夫妻在滬市打拚家業,就像兒子想的不行。這次要把兩個兒子送走,小女兒還要送去學校學醫吃苦,這可怎麽能醒?


    莫老爺還顧著幾分顏麵,隻抽煙不語。


    莫太太直接哭道:“不許!不許!我一輩子就你們三個兒女,你們若都走了,我可怎麽活啊!”


    莫鬱文頓時頭疼不已,隻能繼續勸說。


    他知道自己選的路是最好的,隻要按照他說的去做,過幾年,他和弟弟在軍中打拚出來,就能想方設法給家裏平凡。若是他投靠的那一方能成功,那未來的日子,隻有更好。因此不遺餘力的勸說家人。


    吳月娘一麵跪在地上擦地,一麵聽著這家人的爭辯,臉上木然,沒有任何表情。


    ***


    原身給葉梨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打壓莫家五十年。現在莫家大少莫鬱文想要翻盤,7382係統當然立即通知了葉梨。


    葉梨聽了,微微揚眉。


    原劇情裏,一心想要娶一個獨立新女性的莫鬱文,其實一直都沒看上過吳月娘。當初在原身活著時,莫鬱文不敢太過苛責吳月娘,可等到原身意思,莫鬱文就立刻聯係了自己曾經的同學,投奔了過去。


    與此同時,莫家汙蔑吳月娘與他人有染,把口口聲聲自己懷著莫鬱文的“根兒”的吳月娘和四個女兒全都趕了出去。其實未必沒有將這母子幾個逼入死路的意思。而莫家之所以會這麽做,葉梨猜測,很可能莫鬱文那時候看上了有靠山並貌美如花的某位大小姐,為了能攀上這根高枝,才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吳月娘。而根據劇情的暗示,莫鬱文這時投靠的,應該是蔣的一方,所以寄回家的給小弟穿的軍服,才格外帥氣英俊。


    可到了後來,莫鬱文是共d的身份回來的,有些身份,但也隻是有些。他回來後,就迫不及待的跪著請求吳月娘回去,成為一家人。


    劇情裏寫的極其含糊,可單單通過莫鬱文的前後不一,葉梨便能大致猜得到,莫鬱文最初投靠的不是最後勝利的人,很可能以當時莫家的風光,莫鬱文真的迎娶或入贅了那位大小姐家裏,莫家才沒有多提。隻是後來眼看共d即將勝利,莫鬱文則做了共d內應,成功加入這一派。


    後來戰爭結束,莫鬱文肯跪下請求吳月娘回家,葉梨心說,這大約說莫鬱文生怕自己曾經娶過那一邊的某位大小姐的事情被翻出來,影響家裏和他自己的事業。將吳月娘這個二傻接回家,既可以讓她照顧家裏,又可以對外有了說法,坐實了他共d內應的身份,這日子,也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先不說莫鬱文這樣的牆頭草和渣渣的行為如何,可莫鬱文顯然是有些眼光和小聰明的。


    原身恨極了莫家,要莫家五十年不能翻身,葉梨雖然對莫家無感,可是,任務嘛,她也是願意認真去做的。


    葉梨倒也沒有讓人去勸說,或是打壓莫家,不許莫家人離開,而是找了小混混,趁著莫家小少爺因不樂意去參軍,而跑出去歌舞廳玩的時候,打斷了莫家小少爺的一條腿。


    且不說劇情裏麵,莫家人包括這位莫家小少爺是如何欺負原身的女兒和外孫女的,單單是如今,葉梨還在這裏,即便是當眾說了不認這個女兒,可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該知道不能折磨的太過。可莫家人,有時候腦子聰明的知道要為未來找退路,擺脫賣國賊的名聲,有時候又愚不可及,都這樣對待葉老板的親閨女了,小叔子和小姑子能對嫂子隨意打罵,旁邊丈夫冷眼旁觀,婆母在那拍手叫好,若說擔心,也是怕兒女手疼腳疼,這種情況下,葉梨也是看不明白,這莫家是怎麽認為,她還會讓莫家重新崛起?


    也就是葉大佬這些年修身養性,不太動粗,若說她剛進行快穿任務那會,莫家人可不止損失小少爺這一條腿了。


    莫家小少爺斷了腿,嚇壞了自己,也嚇壞了家人。


    原本莫老爺和莫太太都快被莫鬱文說服了,覺得長子的話有道理。家裏的產業所剩無幾,還背上了賣國賊的名頭,與其繼續死守著這僅有的幾處房產,被周圍人罵賣國賊,誰都讓上來踩一腳,還不如拚一把,送兩個兒子去參軍,等熬出頭來,家裏這些事兒也就不是事兒了。而且,家裏還有個女兒陪著,答應就答應了。


    隻莫老爺和莫太太另外還有個要求,小兒子年紀還小,不定性,且也沒娶過一個全滬市都知道的腦袋有坑的女人,所以,將來還能攀高枝兒,找到更好的女人結婚,提升身份。而大兒子年紀在這裏擺著,和大兒子同齡的人都好幾個孩子了,莫老爺和莫太太就要求,大兒子必須找兩個丫頭生孩子。兩個丫頭都懷孕了,大兒子才能帶著小兒子離開。


    莫鬱文正蹙眉沉思。他這次去投奔的同學裏頭,其中一位的父親是蔣d麾下,地位還算高,這位女同學還曾經心儀莫鬱文,隻是在國外留學時,莫鬱文心氣頗高,認為自己以一人之力,就能闖出一片天地,並在意。可現在回國了幾年,莫鬱文已然知道助力的重要性。莫鬱文此去,就是想要投靠對方,若是這位女同學對他仍舊心儀,那之後諸多事情,水到渠成,再正常不過。


    可爹娘的顧慮也沒錯,他的年紀大了,那個女同學是個極其愛美愛惜身材的人,也和他一樣的接受了新思想,未必肯為了給他生兒子,而多拚幾胎。且,n市距離滬市並不遠,他在這邊和滬市第一女商人葉老板的女兒的這點子事情鬧得太大,隻怕那邊也聽說過。那女同學或許還肯嫁給他,可那女同學的家裏人,卻未必願意。


    這樣的話,先生養兩個孩子出來,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莫鬱文正和莫老爺、莫太太商量此事,就聞得傭人來報:“小少爺出事了!被人打斷了腿,正在大街上嚎呢!”


    三人大驚,登時站起身來。


    莫鬱文惱道:“怎的沒將小少爺送去醫館?”


    來人立刻苦了一張臉:“哎,我說大少爺啊,莫家在滬市的名聲您還不知道嗎?就這賣國賊的名頭,哪家的正經醫館肯接收?咱家現在的傭人也就隻剩下三兩個,我們身上帶的大洋還不夠去醫館砸錢的,這才來家裏跟您們報信的。”


    莫家三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但兒子/弟弟的腿要緊,抓緊去拿了錢,就趕去給莫家小少爺治腿。


    可到底還是遲了。


    莫家小少爺的腿傷原本不是特別嚴重,骨折而已,尋常醫館都能治療。誰讓莫家名聲忒差,莫家小少爺當街嚎了起來,引來不少路人圍觀,有嘴巴欠的,就罵莫家小少爺活該,給那些日本人賣命,活該被人打。莫家小少爺哪裏被人這麽罵過?當即反罵了回去,這一來一去的,莫家小少爺一個人就和一堆人吵了起來。


    這下還了得?有脾氣暴的早就想打賣國賊出氣的,可不就上前去趁機打擊報複。其他人心裏也恨賣國賊,恨那些日本鬼子,有假意攔著的,有偷偷下腳的,如此一來,等莫鬱文等人趕過來的時候,莫家小少爺的腿傷上加傷,送去滬市最好的醫館,拿了大價錢去砸,讓大夫給看診,最好也隻“嘖嘖”搖頭:“好好養著,也就是有點瘸,不耽誤別的。”


    莫家眾人登時臉色慘白,莫家小少爺更是氣得立刻就要跳下來去報複那些打他的人。最開始的凶手他沒看到,可後來那些路人他可都看到了。


    莫家人自然攔著他。賣國賊的名字都被莫家給坐實了,人家就是打了他們,大家也隻會說好。而他們找上門去,非但討不回功德,還會受辱,何必呢?


    隻是這樣一來,莫家小少爺就真的無法去參軍,報效祖國。家裏也無心操持給莫鬱文準備丫頭懷孕。莫鬱文歎了口氣,也不提這件事,稍稍安頓好家裏,就打算離開滬市,去n市,投靠同學。


    臨行前,莫鬱文到底沒忍住,為了自己的父母親人,忍辱負重,去葉府求見。葉梨自然不見,莫鬱文被冷了大半天,末了隻能離開。半路上遇到幾個曾經的朋友,之前因為莫家被汙蔑,這些人都遠離了莫鬱文。現在見莫鬱文要走了,竟開口尋他喝酒。


    莫鬱文其實心中有氣,可想想他若走了,家裏剩下老父老母,斷腿的弟弟,年幼的妹妹,的確需要人照拂,隻能忍著氣去了。


    大醉一場,第二天,便去了n市。


    然而即便莫鬱文走了,吳月娘在莫家的生活依舊不好過。甚至因為莫家小少爺的腿斷了,性子開始變得偏激暴躁,莫家其他人脾氣也不好了起來。而莫家僅有的幾個傭人,之所以會冒著被罵的風險留在莫家,都是為了莫家的錢而已。如果莫家人把脾氣發.在這些人身上,這些人,說不定真的會轉身就辭職不幹了!


    所以,莫家幾口人,幹脆就不約而同的把脾氣發.在了吳月娘身上。


    吳月娘從前出家門,也就是被打腫的臉掩飾不住,如今倒好,幾乎能看得到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沒塊好地方,看她走路,也覺得骨頭似乎都受傷了。


    曲紅豆偶有一次瞧見,忍了忍,又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拉著吳月娘走至偏處,詢問吳月娘:“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現在莫家都這麽對你了,你怎麽還不離開莫家?老板是說了不認你做女兒了,可如果你肯道歉,老板無論如何,都會給你一個棲身之地的。就算你心裏愧疚,不敢去找老板,那你可以來找我啊!我是你的老師,跟老板還結拜做了姐妹,也算你的小姨。你離開莫家,我找地方安置你,好不好?”


    她真是不明白,這吳月娘也算是被嬌養著長大的,怎麽就能蠢成這樣?都被打成這樣了,竟然還不肯離開莫家?那莫家,就這麽好?


    吳月娘幽幽歎了口氣,搖頭:“老師,您誤會啦。我已經嫁給了大少爺,那麽,這輩子,我生是大少爺的人,死是大少爺的鬼,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莫家。無論莫家怎麽對我,我、我已經嫁過來了,能怎麽辦呢?女人天生卑弱,好不好的,隻能看命,我能如何呢?不過,老師也莫要擔心,說不定,大少爺這次在外麵見識過了,回來了,便肯與我好好過日子了。到時候,找兩個丫鬟,讓他們給少爺生幾個兒子,養在我名下,我這輩子,也就知足啦。”


    說著還露出了一個一臉幸福的笑容。


    驚得曲紅豆抓著她的手都放開了。


    她臉上的表情太過不可思議,吳月娘沒再多說,隻道要去買菜做飯,就先告辭了。


    曲紅豆覺得很不可思議,去找到葉梨,婉轉把這件事情告訴葉梨,想著不管怎麽著,即便葉老板現在真不認這個閨女了,也不該任由這閨女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葉梨聽了,放下手中的文件,若有所思。


    曲紅豆小心翼翼道:“老板,姐,您是真沒看到,望月這會子走路都不太對勁了,一看就是被打的傷了骨頭了。要是再讓望月這麽被打下去,是真要出事的。”


    曲紅豆是真看不上吳月娘這個名字,所以一直都是叫葉梨的原身給她娶的吳望月這個名字。


    葉梨認真沉思了一會,才對曲紅豆道:“我在想,如果她真的認定了莫鬱文,那,莫鬱文就該待在她身邊一輩子,你說,對不對?畢竟,她也叫了我許多聲娘,我若不滿足她這個願望,總歸是對不起她的。”


    曲紅豆:“……”


    曲紅豆:“……”


    所以,大佬,您究竟要做什麽啊啊啊?


    曲紅豆很快就知道了。隻是她不知道,葉梨其實在莫鬱文離開滬市前一晚,就已經做了手腳。那時候的葉梨隻是想著原身的願望,報複莫鬱文,讓莫鬱文即便想要賣自己勾搭人家大家小姐,也沒有“資本”勾搭。


    奈何葉梨是真沒想到,吳月娘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莫家,認定了自己生死都是莫家人。這就不太好辦了。


    她倒是可以放下吳月娘不管,讓吳月娘蠢人就該活的坎坷些,可是吧,這委托人手裏還擱著獎勵物品呢。雖然有地府和係統監控,到時候的抽獎一定會是絕對公平,全看運氣。但葉梨還真不想讓吳月娘被莫家欺負成這個樣子,然後被委托人這個親娘看到。


    劇情裏的吳月娘再蠢再氣人再腦殘再不是個好母親,可吳月娘對莫家,可謂是盡心盡力。莫家大少爺,真該好好回報吳月娘。


    葉梨這麽想著,就讓7382係統去監控莫鬱文那邊。


    果然,莫鬱文開始出賣自己的“美貌”和“身體”,企圖巴上他的女同學。


    結果,在他的女同學沉醉在他的西裝褲下,與他一起奔赴莫鬱文的住處時。小莫鬱文,嗯,站不起來了。


    女同學:“……”


    莫鬱文:“……大、大約是最近太累了。達令,你讓我放鬆一下。”


    三個小時後


    女同學第四次穿戴完畢,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們在國外都學過的,這雖然是病,但隻要配合治療,是會有效果的。至於我,嗯,父親的確是要為我招贅,我原本也的確看上了你。可是,我是留過學的擁有新思想的新女性,我希望我的婚姻,除了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外,還能擁有美好的xing生活。莫鬱文,你給不了我後者,我們,分手罷。”


    原本好聚好散,這位女同學也不會故意揭人短,到處亂說這件事。奈何莫鬱文死活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受到的打擊太大,糾纏了這女同學幾次。女同學有點受不住,有一次吵架時就把莫鬱文不舉的事情給罵了出來。


    等罵完了,才發現大廳裏的盆栽樹後麵,還坐著許多人。


    莫鬱文:“……”


    莫鬱文不舉的消息便傳了開來,在n市認識他的人不多,傳的人少,可不知怎麽的,這樣的消息就傳到了滬市,所有人都說,這是報應。


    等到莫鬱文不得不在壓力之下,重回滬市,回來的第一晚,莫家被幾個蒙麵人闖入,大肆打砸了一通,莫家除了幾個傭人和吳月娘,全都被狠狠打了一頓。莫鬱文的兩條腿都被打斷了。算是那條不斷似斷的第三條腿。嗯,莫鬱文三條腿都廢了。


    來人一個字沒說,打了人,搶了莫家的一些金銀就跑了。


    第二天熱情的滬市百姓知道了這件事,搖頭晃腦,看著葉府的方向,都說,報應啊,報應。


    莫家人眼睛都氣紅了,可還是隻能看著那個平常大氣都不敢出的吳月娘,細聲細氣的表示,想帶著兩條腿都不能走路的莫鬱文分家。


    “隻是暫時而已,等找了好大夫治好了,鬱文就能正常走路了!”


    吳月娘卻驚訝:“不能呀。大少爺以後,都不能走路了啊。”說著,她就出門去了。


    莫老爺和莫太太還以為吳月娘是去照顧莫鬱文了,便也滿頭包的愁眉苦臉。


    昨個兒是誰下的手,他們能不知道嗎?


    他們還以為那一位真的完全不在乎這吳月娘了,沒想到,沒想到……


    二人還沒想完,突然就聽到長子房間的慘叫聲傳來。


    兩個被打的也不輕的老人立刻驚得一蹦三尺高,忙跑去長子房間看。


    可莫家錢財沒了,房子卻住的遠,壓根不是一個院子的。等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吳月娘正舉著砍柴的鐮刀,用鐮刀背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莫鬱文受傷的腿骨上。


    莫鬱文痛的慘叫連連。


    吳月娘臉上卻帶著溫柔羞澀的笑,瞧見二老來了,笑容更燦爛:“老爺,太太,您們現在瞧,大少爺的腿,是不是以後都不能走路啦?月娘沒有說錯,對不對?不過,二老也不必有心,月娘自幼被祖母和父親教育,會做個傳統的好媳婦,無論大少爺變成什麽樣,我都會對大少爺不離不棄。將來、將來我還會給大少爺生個兒子,您們說,好不好?”


    莫老爺和莫太太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什麽好兒媳?這根本就是個魔鬼!魔鬼!


    那葉梨教出來的好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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